第34章 谜团
“你在着急什么？你的心不静的话，永远无法成功。”
左雅沉着脸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爸爸的话在她脑海里回响。
她当然着急，急的方寸大乱，甚至在这紧要关头都无法冷静下来做该做的事。来试练塔是她梦寐以求的事，然而真的到了这里，她却不能专注于试炼。就好像有一个装满了秘密的盒子放在她面前，马上就能打开来，见到里面是什么了。这可能是给予她答案的秘密之盒，也可能是将她的生活拖入无法回头的、更糟糕的状态中的潘多拉之盒。
左雅不是白痴，她能感知出自家背负着沉重的使命，绝非普通的杀手世家。正如卫渊所说，她家住在千障岭那种地方很奇怪，这种事情她以前也想过。虽然想不明白，但这一定是有原因的。正是因为有这种猜想，心里的不安才越来越多。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寻找灭族的仇人。也正是为此，她才做了猎妖师，因为她无法安定下来。现在她找到了一个了解真相的方向，这种感觉让她手都在颤抖。时间已经过了两天了，但她连第一层都没有过去。左雅咬着绷带的一段将缠在手臂上的那截拉紧，随后将一支注射剂推进血管。身上的伤口在药物的作用下迅速愈合，只留下一些浅浅的伤疤。
左雅再次走进场地中央。左勍的欢迎再次出现。“这次你是真的准备好了吗？”
“只是坐着，是什么也办不到的吧？”
“那你就先回答我，除了报仇外，你还想做什么？”
左雅迟疑了，“这种事情我还没有考虑，等报完仇……”
“失去信念是很可怕的。”左勍打断她：“复仇这是你想做的一件事而已，不是你的人生。这辈子你想终其一生去完成什么事？”
“爷爷、你、哥哥想要完成的是什么？左家到底是什么存在？”
左勍看见左雅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眼神，知道如果自己不让她满意的话，她是不会罢休的。“你小时候和灏风、砚不一样，调皮的要命。我们没有打算让你承担那份责任，所以本就没想过要告诉你这些。”他的手一拂，身边多出一个石桌和两个石鼓凳。他在其中一张上坐下，等左雅在对面就坐了才说：“左家的确是做拿钱消灾的活的，不过和外界传闻的有所不同。左家的雇主是御宇庭。”
御宇庭是十字水的政府，下有思政会、尚书台、御律司、御卫武、御宇庭直属特别行动部五个大部门。思政会是立法机构；尚书台分为诸部，负责行政；御律司肩负检查御宇庭各部百司，肃清御宇庭内部腐朽之处的责任；御卫武共分十个大队，各司其职，负责治安、戍边、作战等事务，维护十字水的稳定。最后是御宇庭直属特别行动部，也就是内部人员习惯简称为“御下直属”的隐秘部队。
左雅知道御下直属是因为左砚，她对其的称呼也是跟着姐姐叫的。左砚没有做和家人一样的工作，而是加入了御下直属。同时她所嫁的曲戈是现任的御下直属副队长。甚至……曲家世代为御下直属效力。
既然左家乃是为御宇庭效力，那么它和御下直属就是相同的性质了。
左勍看出了左雅的想法，轻轻摇了摇头：“左家和御卫武、御下直属都不一样。左家是独立的，只是御宇庭能出最高价。”
然而左雅的内心依旧充满了困惑。如果左家是唯利是图的雇佣军，即使御宇庭能出足够的钱让他们做事，但不代表左家会为此放弃其他生意。而且无法控制的夜鹰怎能叫人安心？
“然而你不需要去做这些，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左勍慈爱地望着自己的小女儿，虽然只是个幻影，但与制造它的人没有区别，它拥有着真正的左勍的一切反应。“这正是我们所期望的。”
但世事无常，有些事情总是不能按照人们的期许发展。左家的巨变导致左雅的人生偏离了原有的方向，被迫走上了一条困苦、痛楚的复仇之路。她放弃了十六岁的少女应有的欢快生活，其他女孩逛街的时候，她在深山老林里穿行；其他女孩谈恋爱的时候，她在和妖怪战斗；其他女孩追星的时候，她苦苦寻找着仇人的踪迹。她的人生还没有变得一塌糊涂，但也已经毁了一半了。
左雅垂下了视线，用一种沉默的方式拒绝。左勍明白了她的心思，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无法再说些什么了。它只是个幻影，即使是本尊，却也不能决定左雅的未来，更何况左雅这丫头的性格倔的要命。
“像我们家这种状况，有仇人的几率太高了，所以我无法回答你凶手是谁。”左勍说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等你到达最上层的时候，能知道一件很重要的事。”左雅撅着嘴，面带不满：“你现在告诉我呀１“如果你不能通过所有试炼，就不能知道。”
桌椅消失了，新一轮的训练开始。
此时两个高中生并肩走出云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大门，一个穿着条纹衬衫，另一个略矮的则穿着深灰色的带帽T-。井岚把折扇扇得“哗啦啦”直响，一只手把墨镜戴上了。“我想回山里去。”
卫渊显得有些闷闷不乐。井岚在墨镜后面斜睨了他一眼：“怎么啦？”“江小天很反常。”井岚偏到了树荫底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不挺精神？我第一次见伤那么重还能如此乐观的人。”
“你不觉得他话特别多吗？”
“他一直话很多。”
“现在特别……杀了那个妖怪对他触动太大了。”
“不就是只蜥蜴妖么。”井岚不以为然，他晃晃悠悠的，顺便欣赏夏日女孩露出的美腿，“何况还对他的梦中女神下黑手。”
卫渊不太指望他能明白那种感觉——他也同样受到影响，只是他作为帮手，而不是直接杀死蜥蜴妖的人，所以没有江小天反应那么大。以往与妖怪作战，他们都是负责助攻的，最后解决目标的不是左雅就是井岚。那次是第一次他们两人进行作战，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对于井岚和左雅，这算不得什么大事，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但对他们来说却是颠覆了原有的观念。他知道那是妖，而且是个坏妖，但是夺走一条生命……最初的几天他每夜失眠。有很多妖怪，比如林魅、朝夕，外表和人类，他更加无法下手，他恐怕无法完全的让他们与人区分。
井岚将墨镜往下拉了点，露出眼睛：“给你个忠告，这是条不归路，你们最好赶快把心态调整过来。”此时他的脸上不再有那种风轻云淡的笑容，那双点漆般的眼睛里仿佛氤氲着黑暗。
卫渊愣住了，不觉得停下脚步，直直地望着井岚。井岚也跟着停了下来。半晌，卫渊咽了下口水，他知道井岚是认真的。“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井岚重新把墨镜戴好：“你以为你只不过是多了灵力而已，和一起没多大区别是吧？其实不然，你已经搅进这趟浑水里了。且不说拥有灵力的人更有可能成为妖怪目标，你还是记录了天下妖怪弱点的《妖怪图鉴》的主人。还有左雅……她可不简单。”
卫渊肃着脸，不甘示弱地盯着他：“她顶多是想要《妖怪图鉴》。倒是你……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被左雅追杀。云海市及周边城市都不拥有能产生林魅的山林，你们难道追逐了几个城市？此外，你为什么要留下来？左雅姑且算是要《妖怪图鉴》，你想要什么？什么东西能让你宁可待在一个猎妖师身边？你的身价可不低啊！”
井岚笑了笑，却不袒露真相。“聪明！我告诉你一点，但你得保密。遇到你们纯属意外，我的目标是左雅，我想从她那里得到某个情报。不过你放心，软心先生，这对她无害。”他将纸扇挡在上方，支成个棚子，往前走去，拖着嗓子飘出一句话：“以后身不由己的事多了去了。”
以现在拥有的信息，卫渊将井岚想要的情报定位在左雅那神秘的身世上。左雅的特殊之处就在这里了。但是就连本人都不知道的事，井岚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就算左雅全家都是漫画里的那种最终大BOSS，对井岚又有什么好处呢？
一个个谜团充斥在他的心里，弄得他头晕脑胀的。江小天还未出院，他不想要用这些事打扰他的修养。左雅还没有回来，而且就算和她商量，也未必能够得到答案。为何他们会陷入这个泥潭之中？这一切都起始于《妖怪图鉴》。然而这本他从网上买来的书籍，是否是故意让他看到的呢？
卫渊站在原地望着井岚的背影，身处于炎热的阳光下，寒冷却灌满了他的身体。虽然先前就有诸多猜测，但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和江小天被卷入了一个他们无法应对的漩涡中。正如井岚所说的，他们处于被动状态。就算没有井岚、左雅各自暗中的打算，他也已经被不知多少妖怪盯上。
现在那些企图得到《妖怪图鉴》的妖怪都是直接找上他，或者去偷。但之后可能会有更厉害、更具智慧的妖怪出现，他们将不会采取简单粗暴的策略，可能会用他身边的人威胁他。到那时他必须战斗，而且要有过硬的实力和心理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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