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标题无能
第二十三章
少顷，沙丘顶上戳出两个触角，有枯枝那般粗且关节分明，竟是比夏岚之前见过的那两只虫族的触角合起来还要大些！
她掏出信号手棒，对远处的霍非打手势，自己俯下|身子用阴影遮住身形静待后续。
那虫子反应有些缓慢，约莫两三分钟后才抖着脑袋上的沙子探出来。虫族是宇宙物种，外形上与人类生态圈的昆虫相似，实质却大相径庭。那虫子顶着黑溜溜的眼逡巡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不一会儿用极缓极缓的速度爬出它自己拱出的沙丘，抖了抖翅翼上的沙子，像只踱步的老猫往夏岚藏身的这边过来。
据说虫子感官非常灵敏，难道说这只发现了自己的所在？
夏岚不敢乱动，拿出随身军刀准备着，却发觉那虫子在到达她身边时连停顿都没有的往他们的吉普车那边去。因为要跑无人区，又是赶任务，太阳能和电能车动力达不到霍非的要求，所以这辆是霍非自家收藏的汽油车，油也是他从联邦母星运输过来的。难道说，是这虫子闻到了汽油味？
一切未经证实的都是臆想。
虫子自然听不到夏岚的心理活动，直直到了两人露营的地方，钳子小刨两下，沙地上就露出半截反射着初晨日光的玻璃瓶，它灵活地勾起小瓶子，触角轻点，发出笃笃的声音，两三下后小瓶“铮”地一下就碎了。虫子捻起一块碎片放入口器生吞入腹，忽而双眼放光将地上的碎屑敛做一堆，连着沙土捧起来全部吞了下去……
夏岚看着疯狂扫食沙土的虫子，恍然想到昨晚失态的自己，她皱了皱鼻子，瞄向霍非的眼神带了点厌恶，只是这一瞄不要紧，霍非那家伙的动作让她的厌恶瞬间龟裂……他在干什么？找了条皮带要驯服虫子吗？！
这一只足有两米高，绝对是虫族中的异类！一米六不到的小虫子他一个人还打不过，这个大块头他竟然想直接驯服？
夏岚有些抓狂，又不敢出声，直觉得自己头皮都炸了起来。
就知道不能跟疯子一起做事情！
……尤其这疯子还是个头脑简单的男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脑袋里想到了什么，就在看到巨型虫要发现霍非的同时，夏岚重重后退，脚步声和倒灌的沙土声瞬间刺激了虫子灵敏的感观。
大怪物触角一动，就转了过来。
“……”恐惧让夏岚的世界只充斥着三种东西，她自己的心跳和喘息，以及那虫子疑惑的古怪的面孔。
虫子歪了歪脑袋，这玩意进化得有些快，动作看着跟人类一样，真是诡异到过份！
继续对峙也不是办法，更何况这种情况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夏岚扯了扯嘴角……鬼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大约是虫子人性化的动作让她面部发生了什么反射，总之，她扯完嘴角之后，伸出了手……
远处的霍非挑起了眉毛，他知道那个女孩的精神力不弱，但没有想到她居然在他没有察觉到的时候，藏了一片迷幻叶，且用保鲜膜包了起来。
那么短的时间摆脱药|瘾，并能严密地保留样本……在肯定她头脑确实清醒的同时，霍非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之间毫无信任可言，或者说在相互提防。
保鲜膜露出一条缝隙，巨型虫的黑瞳几乎发出异彩，它刚要举足冲向夏岚，只觉下足一紧，踉跄倒地。
霍非一个跃身爬上它坚硬的背壳，虫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开双翅。可惜高度进化让它们的翅膀失去飞翔的功能，仅限于在地面小幅滑翔，这样的力道是甩不开犹如寄生一般紧紧攀附着的霍非的。
夏岚侧身翻过沙丘，偏开了虫子的冲撞，就地打了个滚，却见挣扎中的虫子脚步不稳然意志坚定地往她这边冲。
大约是想着拼死也要抢到那片树叶。夏岚意识到它的意图，抽|出靴筒藏的伯尼大叔小刀，果断拔腿上前，刀刃正中虫子□□的腹部。瞬间，黏稠的紫红色血液喷涌而出。虫子嚎叫一声，将霍非甩得更用力了。夏岚眉头也没皱一下，三下五除二，对着虫子的多足一阵削砍，她眼中似乎只看到关节处，近距离砍杀，再加上后方有霍非助阵，顷刻间，当霍非跳下来，松开对那个大家伙的桎梏时，只听扑通一声，六腿少了两腿的虫子失衡倒地。
“别杀！”霍非见夏岚像是砍疯了一样，还要痛击下去，连忙拦住：“它还有用。”
“呃……”夏岚愣住，抹了把腮边溅到的血污，意识到自己做什么的时候，手抖得连忙将沾满血的小刀摔开：“我……”
霍非不赞同地捡起刀子：“再无情的将士也没有这么对待自己武器的。”他说：“第一次杀敌情绪控制不好很正常……”见到夏岚直愣愣地盯着虫子蠕动的腹部看，霍非果断闭上了嘴。
“它还有什么用？”缓和了半天情绪，夏岚问道。那虫子半死不活，除了做材料真想不出还有什么能用到的。
“掩盖气味。”霍非简单地说，将刀子还给夏岚，自己上前用皮带捆住那巨大的家伙往之前挖土的工程地方拖。
刚才他拿皮带完全是想在这个虫子身上做个记号，以便沿着它的痕迹找出老巢，但可惜……他跟眼前这个小女孩大约是丁点儿默契都没有的。
是夜，挣扎许久许久之后，那只巨型虫终于死了。
听到瓦管里不再有声响，霍非赶着一直精神不稳定的夏岚看了一眼，夏岚受不住那些刺激和虫血的腥气，蹲一边儿呕得胆汁都要出来了。
那躲在沙丘后面，细细小小的呕吐声，让霍非隐约有些想起曾经的一个伙伴。他实力碾压众人，几乎没怎么在学校呆过就自己跑去军队，名为应征实则挑衅。管分配的队长给他安排了一个搭档，比他大十多岁，胆子却只是他十几分之一的小白脸。
霍非瞧不起他，故意在他面前残杀训练对象，当时的那个人也像个小姑娘一样吐得娇娇气气。没几天，在一次值勤中，遇到漏网的几个宇宙物种，骁勇善战的霍非杀敌荣誉值满格的同时，将他的搭档抛诸脑后并暴露在外。
在重症手术室外面，队长告诉霍非，里面那个他瞧不起的人是以全系统侦查系第一的身份毕业于某院校。队长以为最强的矛和最利的眼能组合成一件最成功的武器，只可惜结果会是为全军折损了一名宝贵人才。
那时的霍非心高气傲，眼瞎了，矛却依旧犀利。他不觉得是亏损，反而认为那个偏科的侦查第一防守能力太差，活该被揍。
小白脸被转入后勤部队的时候，全队送行，所有人看着他走到来得心不甘情不愿的霍非面前，说了一句话：“没有战友的兵，永远不会是将军。”
一晃多年过去了，霍非再不曾想起过这句话，哪怕在这次任务失利，自己被丢出军队，辗转反侧，却依旧毫无进展之时，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遇见那个奸猾的伯尼大叔和眼前这个小女孩。他在这两个忘年交身上看到了奇怪的情谊，不亲近却十分融洽。
垃圾处理基地对战虫子的时候，作为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夏岚的表现足够亮眼……当然达不到霍非十六岁时的水平，可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伯尼大叔现场指导的结果，再之前这个小女孩完全没有近身战斗的经验！
他开始有些怀疑，战友之间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而后发现他的精神力攻击对小女孩完全无效，他惶恐，切实地在紧张不安，他觉得自己被彻底暴露在外面，毫无安全感可言。那层精神力防护网不再无懈可击，一度他被长官磨砺掉的邪念会冒上来，杀了她，霍非还是那个军队新星，无人可敌的宇宙杀神。
大约是队长孜孜不倦地给他洗脑产生了作用，又或者是遇见了伯尼大叔，他的某些观念有了转变，杀人的念头一闪而过，霍非做出了他自己也无法完全相信的决定，带这个小女孩出来见见世面。
“喏。”递上一瓶水，霍非无视地上迅速干涸的呕吐物，坐在夏岚身后：“一只虫子而已，以后面对虫队，成百上千只，吐得过来吗？”
夏岚漱了漱口，听他那话联想到紫汪汪的成山虫尸，胃酸又泛上来了。但霍非的善意她还是能体会到的，压下呕吐感，强笑了句：“知道了……谢谢你。”
沉默，虽然观念有所转变，但对着小动物一样孱弱的小女孩，霍非还真不是聊天的好把式，静寂一阵，他终于生硬地问出想知道的问题：“你研究过虫族构造？每一下都正中要害……”
“是么？我没研究过，只是觉得关节应该是弱点……凑巧了吧？”夏岚迟疑着回答。
反抗中的虫族可不会摆出关节让人刺穿的，更何况这只尤其巨大，自己在后面的禁锢对它造不出多大的威胁，这女孩完全是自己瞄准刺上去啊……
转而，夏岚也想到了这一点，她道：“我之前开清道夫的时候常扫垃圾，你知道，宇宙上物体运转很快的，要想全扫干净并不那么容易……”注意到对方那副“你到底要说什么”的表情，她默默吞下要说的话，转成一句简单的：“所以以前常要寻找那些漂浮很快的小杂物，现在对着这么大的关节刺不中就说不过去了。”
霍非沉默半晌，道：“你身体素质真的只有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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