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博士的玻璃房
叶离被彻底问倒了，他疑惑地问道：“什么能力？”
“我明白了。”迈克脸上倒是没有露出意外之色。“是我唐突了。”
说完他就走开了。
“哦，对了，有什么事情请直接找我。你知道怎么找到我。”他潇洒的走掉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不知道。”
叶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只觉得他的头真的很亮，很晃眼。
没头没脑的对话，让叶离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他不急着寻找答案，因为他有种预感：自己很快就会知道。
在320特遣队的日子里应该不会无聊了。
有时候要为生命留下悬念，如果生活不再让你惊喜，那才是真正的痛不欲生。孤单、痛苦或失去不会伤害叶离，就像普通人被针刺一般，很快便会痊愈。没什么比无聊更伤害他的健康了。
以前的世界太无聊，而叶离不得不随波逐流，因为人生完全能预料，让他提不起精神。这个世界就没这么无聊了，他决定踏上属于自己的探险，要拥有别样的冒险。
“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叶离转身步入身旁的帐篷，心里想着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会待在这里了。
帐篷不大，但比较宽敞，因为里面只有六个床铺。三个床铺上已经放着一些私人物品。最主要的是帐篷里面有一个人。他年龄应该不大，18岁到25岁的样子，此刻正坐在床铺上发呆。虽然和叶离一样穿着军队的迷彩服，但是挑染的头发出卖了他。部队里是不允许士兵染发的，就更不要说染成蓝色，太过另类了。
对于叶离这个不速之客，那个青年只是木讷地抬了一眼，继而又发起呆来，仿佛周围的一切与他无关。叶离也稍一打量帐篷里的环境，便挑了一个中间的空位躺下。
迷迷糊糊的，叶离就这么睡着了。午后的假寐总是让人陶醉，疲惫的身体焕发出新的活力，舒服的感觉让人流连忘返。
“……托马斯……该你去玻璃房了……”
隐隐约约有人在说话。叶离悠悠转醒，察觉帐篷里多了一个人。晃眼的光头连帐篷都无法遮挡它的耀眼，叶离脑中一下子闪过了来人的身份。
“啊，你醒了。”迈克见叶离坐起身，便一起邀请他。“你也一起来吧。顺便跟队里的其他成员认识一下。”
叶离“嗯”了一声，站起身。
“你们两人应该互相认识了吧。”
迈克打头走出帐篷，回头见两人不言语，心里便将情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你们两个人还没说过话？”他注视着两人，语气似疑问，似肯定。
叶离看向身旁的蓝发青年。瞧见他似乎有些害怕，眼神闪烁不定，心里像在盘算着什么。
叶离点了点头。
“这是叶离。这是托马斯。”迈克开始殷勤的介绍起来。“你们不必紧张。刚来的时候我也很害怕，生怕他们对我做什么恐怖的事情。不过一天下来，也就是抽个血做做体能测试。”
“啊？”这一番话终于让托马斯有了反应，“真的？”
“当然，你以为只有你一个是特别的吗？320特遣队有8位成员，而且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你们两个算是最新加入的。我们要团结，要一起面对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迈克神情郑重，他很坚定。
“你并不是一个人，我相信在外面还有很多这样的人。或许有的就隐藏在人群中。”说着说着，他望向远处的人群。
来到营地的时候，叶离就知道这里已经被隔离了，有心人一瞧就能瞧出来。再次走出营地的时候，周围的警卫多了不少。叶离自然明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抬头望着已经倾斜的太阳。看来我已经睡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在太阳的余晖里，叶离终于体会了一把做将军的感受，一路上有警卫士兵护送。然而在垂头丧气的托马斯心里可就不这么想了，这明明是囚犯的待遇。
不管怎么说吧，三个还是进入了旁边的大楼。这幢大楼真是别有洞天，之前因为受伤被带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叶离也明白了，“玻璃房”的真正意义。玻璃房的描述真的很贴切，因为它真的是完全由玻璃组成，五面玻璃墙壁洁净透明。房间里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光着膀子，露出健美先生般的肌肉，整个上半身成倒三角，身上可以随处见到狰狞的伤疤。他的身前有从小到大排成一列的五个铁球。只见他大喝一声，其中三个铁球凭空浮起来，被定格在半空之中。
叶离面无表情，内心却远远不像表面那样平静如常。如同大海平静无波的海面下暗藏汹涌。
难道这就是法斯巴克博士所说的新人类？
“尝试着加一把力，尽量将第四个……举起来。”玻璃房旁边有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浑身上下收拾得一丝不苟。他手中拿着记录板，说到“举”的时候，侧头想想了，似乎在选择用词。
“那就是博士，这里每个人都叫他博士，我们也一样。没人知道他的全名。”迈克来到这里后，明显更加自在了。“从某种程度上，这也算奇怪的了。”
叶离敷衍地“嗯”了一下，他现在关注的是玻璃房里的奇景。只见第四个铁球晃晃悠悠飘起来，远没有其他三个稳定，感觉随时会坠落。但事实是它坚定地浮了起来。
光膀子的男人浑身肌肉隆起，青筋时隐时现，汗水如同瀑布一般。
“用你的思想，不要用蛮力。”博士贴近玻璃，使劲叫嚷，看样子十分兴奋。
突然铁球的表面燃起了火焰，红艳艳的火焰一下子包裹了整个球。接着四个球都开始摇晃。
周围的纪录人员赶紧跑开，唯独博士留在原地没动，他高声的嚷道：“快纪录下来……快纪录下来。”
在看那男子，他已经跪倒在地剧烈喘息着。火焰消失了，铁球掉在了地上。“砰”的巨响表明铁球着实不轻。
同一时间，周围响起了惊呼。原来其中一个铁球并没有乖乖的掉在地上，而是挣脱了重力的束缚，如流星一般直直向着透明的玻璃墙砸去。
出乎意料的是没有玻璃碎裂的声音，铁球镶嵌在了玻璃墙里。叶离心里明白这哪是玻璃呀，玻璃如何能抵挡这样的冲击。鉴于无法找到更好的词语来替代，也只能无奈地继续沿用“先辈”的词语。想来玻璃房是队员徒劳的昵称吧。
因为铁球的缘故，叶离能用肉眼丈量墙壁的厚度。铁球周围的空气隐隐有些扭曲，博士不怕死地用手触碰，自然只能高呼“好烫”在一旁跳脚。
周围突然涌出了许多人，他们分工明确，各自忙碌起来。其中一帮人将玻璃房里的中年汉子搀出来，叶离的目光随着他移动。
“他只是脱力了，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博士想要数据，我们要了解自身，也算是双赢吧。”迈克这话显然是对托马斯说的。托马斯身上一直有一种恐慌的情绪笼罩。看来末世给他造成了无法弥补伤害。
迈克一直试图安抚他，就效果来看，收效甚微。他也似乎察觉到了，托马斯不是一个容易寻找到安全感的人。看来部队给320特遣队塞进一个麻烦。
“博士，我将托马斯带过来了。”迈克收拾起心情，远远地呼喊道。
“谁？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通知我。”博士左顾右望，很快就发现了叶离三人。
也就那三人也这里格格不入，他一边招手，一边朝这里走过来。迈克一挥手作为回应，带着叶离和托马斯迎了上去。
博士直接忽视了迈克和托马斯，就好像那两人是透明的一样。他异常热情地抓住叶离的手，眼神近乎疯狂。
“叶先生，久仰大名。虽然这不是我所期待的第一次见面，但也不是很糟。”
看着博士一双放光的眼睛，叶离顿时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他将自己的手从博士的双手中抽出，可刚逃离魔掌，就又被抓住了。
“你是来体检的吧。来来来，跟我来。我一定会好好检查一番的。”
迈克有点愕然，而托马斯的惊恐感被一扫而空。
“呃，博士。这是托马斯，是按规定来做能力测试的。而叶离也是新来的，我就是想不要多走一次，就一并带来了。”迈克的一番话，颇有替叶离解围的意思。
“对，对，对。你不说我都忘了。”博士不耐烦的说，“带他去抽个血，然后再带过来。”
在一片喧嚣中，意外地从近处传来清越的嗓音。
“叶离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甚至不用回头，空气夹带了一股独特的香味，就是这股香味让他陶醉，他还差点因此死掉。叶离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味道。这是克莱尔的味道。之前叶离还觉得用味道记住记住一个人不太合适，特别是一个女人。现在，他有了不同的想法。这样也蛮方便的。
“不好意思，博士。看来我另有安排。”叶离有点欣喜，或许是因为可以远离博士，或许是因为克莱尔。
“哦，是你。”博士看到来人是克莱尔很惊讶，“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没有授权……”博士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什么，就缄口不言了。
“你想的没错，我获得授权了，不相信可以去问将军。这个人我就暂时带走了。不要紧张，会还给你的。”
“不能这样，叶离对我太重要了。我要马上进行体检。早一天弄清楚原因，我们就早一天获得拯救。”博士据理力争，丝毫不退缩。
“法斯巴克博士。”克莱尔直接带上姓氏，语气也变冷了。“叶离隶属320特遣队，只是有义务配合你们的研究，但不是失去自由。这一点你要搞清楚。”
说完拉着叶离就走，叶离只能任由她拖拽。当然，临走前他还是征求了一下迈克的意见，毕竟是他名义上长官，起码的尊重还是要的。好在迈克为人并不古板，说了句“去吧”同意了叶离的离去。
“对了，不要忘了，晚饭前到3号餐厅，我要带你认识一下其他成员。”迈克的声音隐隐传来。
这时，叶离和克莱尔已经走出了房间。叶离对克莱尔这么快就找到自己一点也不奇怪。他可是留下的足够的线索，320特遣队这样的部队应该不多吧。即使是不留下线索，以克莱尔的特殊身份要找到自己也不难，无非是多花点时间。
“我说过要来找你的，所以我就来了。”克莱尔带着叶离绕出了大楼，向着宿舍楼走去。
“我知道。你带着我往那边走，不会是真的要见一个人吧？”叶离刚来到这里，除了认识克莱尔，就没有一个熟人，也不可能有熟人。叶离认为，克莱尔说见一个人不过是个借口，一个和他单独说话的借口，以此来了解他的状况。照现在的行进路线来看却不像是个借口。
“当然。虽说没有限制的你的自由，但是你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我和你接触自然也会汇报给将军。”克莱尔低声解释说。
“哦，怪不得有三个人跟着我们。”叶离用冷静的口吻，认真的回答道。
“你能发现他们？”
叶离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随意地指了三个方向。当然动作隐晦，确保只有克莱尔能看到。
克莱尔再次对叶离刮目相看。接着，两人陷入了沉默。远处空地上的帐篷，多出了几分人气，不时有拖着疲惫身躯的士兵穿梭。在夕晖晚照下，有点像在坟场哀悼的人群，显得格外悲恸。
这沉默太过煎熬，克莱尔率先按捺不住，将自己的近况一股脑的倾吐出来。
“我在向将军汇报任务的时候，就被博士打断了。将军和博士私下里交谈了不就后，就命令将你带来。他们在你要求带回的尸体身上有了重大发现……”
克莱尔将自己遭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叶离。其实大部分情报叶离是知道的，但他还是耐心的听完了克莱尔的话。眼前的克莱尔是在寻求叶离的信任。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联想到你的，我只是跟他们说你是我们发现的幸存者。真的……”
克莱尔停顿了，叶离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要安慰她了。
“我说过我相信你。那是因为我真的相信你。”他顿了一下：“至于，他们怎么联想到我的，我心下已经有了猜测。恐怕是印格兰姆。”
“印格兰姆？”克莱尔嘟哝了一句。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印格兰姆知道那丧尸是你我杀的，还知道我是在那个时候受伤的。一旦有人知道这些，联想到我也就不难了。世界上聪明人还是很多的。”叶离举起手放在眼前，“只是没想到我这么特殊，身上没有一点病毒，我也是吃惊不小呢。不过也算是放心了不少。知道和未知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叶离的一番话也轻松的口吻说出，好像这不是什么大事。克莱尔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已经有点摸清叶离的思维方式了。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你故意的？你早就料到了？”
说道这里，克莱尔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人竟然能深思熟虑到这种地步，他的每一个行为都有目的，他的每一步都在预料之中。克莱尔恍惚间如坠入深渊，一股寒意袭来。自己的每一步是不是也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个想法如跗骨之蛆，她越想越有可能。
“显然，我没有料到。”叶离虽然不知道克莱尔的身体为什么突然轻颤起来，但还是解释道：“我原先的计划是有人察觉到尸体有进化变异的特征，再通过你或印格兰姆知道是我要求将变异体运回来的，这样高层多多少少会重视我。我可以趁此机会熟悉这里的研究机制，等时机成熟再将我的情况汇报上去。可惜机关算尽，问题还是出在自己身上。”
克莱尔听了叶离的话，意识到他也不是什么都能算计到，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暗自嗔怪自己想多了，自己吓自己。叶离不过就是个人，还远远没达到算无遗策的境界。想到这，克莱尔顿时轻松了不少，身体停止了颤抖。这也要怪叶离，他处变不惊的态度实在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克莱尔白了眼叶离，继续说：“那如果他们没有重视尸体呢？据我所指，这样丧尸已经遇到过好多次了，也搞到一些样品。”
对于她的白眼，叶离不明所以，不过她的话语倒是证实了他之前偷听到的话。叶离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外界的情况已经变得这么糟糕了？
“怎么了？你在听我说话吗？”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在叶离眼前晃了晃。
“啊？”叶离一下子回过神，“没什么，想到点事。”他顿了一下：“如果没人重视也不错。我可以暗中慢慢熟悉了解基地的情况。再等到适当的时机由你汇报。只是没有第一个计划来得高效，收集的情报也有可能不是那么准确。”
“真不知道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告诉我的时候你已经想了这么多了吗？”克莱尔有点生气，似在为叶离算计自己而生气。
“没有。我是告诉你之后才想到的。”即使叶离对人情世故再迟钝，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谁知道？”克莱尔盯住叶离，非常优美的提高尾音说：“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她话是这么说，但是叶离能从她的神情语气之中听出，她心里所想的和所说的完全相反。她相信了。叶离心里不禁感叹，谎言果然是人类不可或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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