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变异体
“我当然怕死了。而且最怕死了。”叶离再次检查了一边身上的枪械，做了几个深呼吸，神情却很平淡没有一丝变化。
“你的样子哪像是怕死的人，倒像是十足的亡命之徒。”
“哦，怕死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子？”叶离凝视着克莱尔。
“什么样子都有，但至少不是你这幅模样。”说话间，克莱尔再次从头到脚对着叶离一通打量，丝毫没有回避他眼神的意思。
“我又不是去送死，而且对你很有信心，我的小命就全靠你了。”
说完，叶离走到楼梯前，小心翼翼地探头查看。前面说了，这是一个铁制的楼梯，意味着阶梯之间有很大空隙，并不是封死的。叶离就是从间隙里观察，他看了一阵，并没有发现丧尸的身影，叶离举手竖起了大拇指，示意行动开始。没有回头确认，因为他知道克莱尔肯定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开启“灵觉”，紧了紧手中的步枪，一路“噔噔噔”，跑下楼梯，一点没有放轻脚步的意思。对于这个丧尸，只要它没有动作，“灵觉”就感知不到它。
叶离要做了一个合格的诱饵，作战成功的关键就取决于丧尸咬不咬他这个“饵”。它上钩了，计划就成功了一大半了。就怕它不上钩，反而奔着二楼屏息以待的克莱尔，那就糟糕了。虽然叶离做了防范，但毕竟不在计划之内，容易横生枝节。
叶离来到楼下站定，再次感应，却还是没有感应到丧尸的存在。但叶离知道它就隐藏在某一处阴影里，说不定正注视着自己。
还真能忍。既然如此，只能按计划行事。叶离一思量，径直朝着停机空间另一头的侧门跑去。想来丧尸应该不会坐视猎物逃出生天吧。
果然，叶离刚跑出十几米，耳中就响起了丧尸的动静。他回头一瞧，暗道一声不好。却见那丧尸竟然对自己不闻不问，径直奔向了楼梯。它的智慧要比叶离想象的来得高。
叶离马上止住步伐，一个转身，来不及摆好姿势，冲着丧尸就是一梭子弹。叶离立即体会到了理想与现实的差距，他明明将枪口对准了丧尸，但弹痕分布令人沮丧，根本是指哪不打哪。
或许是丧尸根本没有将叶离放在眼里，本根没有将注意力过多地放在他身上。它没有任何的闪避动作。在持续的枪击声中，那丧尸还是被击中了。
零星的几枪并不足以取那丧尸的性命，但能减缓它的动作，成功阻止了它的脚步。它转过头正对着叶离，冲着他嘶吼，野兽一般的瞳仁里闪烁着猩红的光芒。这让叶离觉得周围的温度都似乎降低了。
见丧尸傻站着不动，叶离手下的动作却不停，急忙摆正姿势略一瞄准，对着它就又是一通射击。
那丧尸有了动作，骤然扑向叶离，身体左突右晃，一会儿四肢着地，一会儿跃到空中。那是违背了人类生理结构的敏捷，它正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叶离。
这是分晓生死的时刻，叶离一反常态，反而停止了射击，以他糟糕的枪法是无法击中迅捷的丧尸的，持续的射击是种浪费弹药的行为。但如果等到丧尸足够接近，任何一个人只要会开枪，都有机会击中它。看似认命找死的行为，实际上是最准确的应对。毕竟那丧尸没有远程攻击的手段，它唯一的攻击方式就是近身。不管在何种情况下，叶离的大脑总能遵循最理智的方案执行，恐惧慌张的情绪不能影响他分毫。他的枪口一直瞄着丧尸，随着它的移动而移动，可就是不射击，他在等待最好的机会，给予丧尸最致命的一击。
克莱尔端着狙击枪，通过瞄准镜寻找着机会，一个一击致命的机会。她看到叶离停止了射击，还以为他用完了子弹，心里有些焦急。可是丧尸移动的速度实在太快，而且行进路线没有规律，无法预判，克莱尔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她按耐住内心的焦躁，作为战士，克莱尔的心理素质绝对是过硬的。她还在等待机会，她也只能等待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丧尸与叶离同时出现在瞄准镜里。不能再等了，克莱尔意识到此时再不出手就真的不用出手了。这时，叶离突然开枪了，丧尸的身形明显一顿。好机会，克莱尔没有犹豫果断地扣响了扳机……
丧尸欺近到叶离身前五米处，向左一晃突然一加速，径直扑向叶离。叶离骤然一扣扳机，将枪里剩余的子弹全部宣泄到丧尸身上。
叶离聪明地没有选择朝它的头部开枪，目标太小很容易躲开。他选择了目标更大、自己更有把握的部位——胸口。开枪的瞬间，丧尸向右移动了一米。由于距离实在太近，它没能完全躲过弹幕，半边的身体被击中。
于是，丧尸悲剧了，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丧尸的身体僵硬。砰得一声，它的脑袋爆炸了，而且就在叶离身前三米处。不知名的液体和恶心的肉块溅了他一身。与此同时，叶离感到一丝灼热的劲风擦着身体掠过，嵌入了身后不远处的水泥地里。
叶离呼出胸口里的一股浊气，短短的瞬间还是让他一阵紧张。抬起头，见克莱尔放下狙击枪的同时也长出了一口气。叶离放下枪，揉了揉肩，步枪的后坐力很大，肩膀阵阵酸麻。体内的“清流”又再次出现，在肩膀上兜了一圈后，酸麻感就消失了。这种神奇的变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可每次经历都有一种新鲜感涌上心头。
危险已经被掐灭，克莱尔一路小跑，来到叶离身旁。只见他蹲在尸体旁，一手用枪支地，一手将尸体翻转过来。
“怎么了？”
“难道你就一点不奇怪？”叶离盯着尸体，在思考。
“嗯。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丧尸。速度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极限了。措不及防之下，会吃大亏。”她似乎想起了丧尸扑向她时的惊险。
“这种丧尸我是第二次见了。”叶离站起身说。
“你见过……”克莱尔发出了惊呼。
“虽然有些不同，但是我很肯定是同一种。我第一个杀死的丧尸就是这种丧尸。”叶离发出了赞叹，“真是不可思议。”
“你一个人就能杀死这么厉害的丧尸？”克莱尔再次质疑他。第一次见到叶离的时候，完全是一个狼狈的幸存者模样。奇怪的穿着加上自制的怪异武器，无论怎么看，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当然没这只这么厉害。怎么说呢……就好比它是初生期，而这只已经是成熟体。天差地别。说是这样说，我能杀死它也只能归结为运气。”
叶离一边说着，一边笨手笨脚地换起子弹，经过克莱尔的悉心教导他已经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了。换子弹，上膛，上保险动作虽不是一气呵成，却也有模有样。
“碰到一个，你可以告诉自己是个别现象。碰到二个，你可以告诉自己是意外的巧合……”
“什么意思？”克莱尔不明所以。叶离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好像另有所指。
“我只是想说这些都是自欺欺人罢了。我们所谓的丧尸说到底不过就是病毒的感染体，而这只丧尸的异变说明病毒在人类体内并不仅仅是感染这么简单，还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单从眼前的丧尸身上可以知道，病毒能够改变人体的构造。为了适应黑暗的环境，人眼的结构难以满足需求，所以改造成了猫科的竖瞳。它的移动速度极快是因为能更容易捕捉猎物。”
“猎物？”克莱尔喃喃自语。
“我们人类不就它们的猎物吗？虽然很残酷，但却是事实。丧尸的肌肉结构也肯定有了极大的变化。只可惜我不是生物学家，专业的医学知识也不具备，不然倒可以解剖来看看。”
“什么？你还想要解剖……”克莱尔发出了一声惊呼。叶离此刻的表现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界定，说他是疯子更为合适。克莱尔仿佛看到了一个人形怪物一般。
叶离有些无奈，因为对这丧尸太过好奇，一时间忘记了掩饰，让克莱尔看到了自己的本来面目。这只是冰山一角，却足以让人惊恐。叶离昔日的生活中难免有忘形的时刻，唯一的后果就是亲朋好友的敬而远之。
“说说而已。”叶离赶紧补救，“要知道对病毒了解的越多，人的幸存几率就越大。如果真的让我解剖，我哪敢呀！”
克莱尔疑惑地瞅了瞅叶离平静的脸庞，女人神一般的第六感觉醒了，她的脑海里只有这样的问号：他肯定在隐藏什么东西？
“我的推测就是：病毒在侵占人体也就是由人变为丧尸的过程中，以人体为样本在向其他物种演变。”叶离转过身面向克莱尔，眼神也不逃避，坦然地与之对视。这种程度的伪装对叶离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般。
“哦。”克莱尔心不在焉，对叶离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心思都放在的其他方面。
“你没有明白这里的严重性，人类不会赢得这场战争。”叶离平淡地说出了令人都绝望的话。
“你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否太随意，太任性了。我可不这么认为。”克莱尔根本没将叶离的话放在心上，因为打从心眼里认为这是无稽之谈。就好像时不时有人登高一呼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就要世界末日了。好吧，现在就是世界末日了，可回头想想还是觉得过于儿戏。
“你觉得外面的丧尸是人类吗？”叶离沉默片刻，问了一个问题。
“不算。”他这是明知故问，克莱尔本能地觉得他另有下文，但还是将心理的想法表达出来。
“以我们的角度来看，当然不算。从生物学的角度来剖析，我敢说丧尸在生理机构上和人一样，完全称得上是人类。但是你再看这头丧尸，这已经真真正正不是人类了。”
“这只是个特例嘛……”话说到一半，克莱尔一愣，想起了叶离之前说的话。这是自欺欺人吗？她一阵茫然。
“好了。我们该行动起来了，我说这番话只是为了不让你太过乐观，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叶离打断了她的思绪，抬腿走向侧门。
克莱尔此时完全就像是叶离的跟班，她跟在叶离身后，问：“做好什么准备？”
“一场恶战的准备。”
说到这，叶离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克莱尔因为追得急，加上对他的突然转身没有准备，差点迎头撞上叶离。说没撞上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两人身高差不多，鼻子几近贴在一起。
她赶紧后退两步，提高了嗓门说：“怎么了？”想借此来化解尴尬。
“这枪还是你来用比较好。”
叶离将突击步枪及剩余的子弹递给她。克莱尔也没言语，接过了东西就绕过叶离向门走去。
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叶离嗅到克莱尔身上散发出的幽香。不是香水味，不是洗发水或沐浴露的香味，而是女人身上特有的体香。他望着克莱尔的背影，想着用嗅觉记住一个女人是否妥当。
克莱尔将狙击枪被背在身后，端起步枪，走到门边，集中精神听着门外的动静。
叶离可以看出克莱尔是个好强的人，极力想用战士的身份掩盖女人的身份。她故意选择臃肿的作战服来遮掩身材，用宽大的狙击帽来遮挡容颜。
然而水可干而不可夺湿。克莱尔是个女人，要命的是，她还是个美女。再怎么掩饰也无法改变这一点。叶离可以仅凭背影就可以看出她有一双修长的美腿，好巧不巧这正是叶离的菜。似乎那香味波动了叶离的某根心弦，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描绘出克莱尔作战服下的婀娜身姿。
“不要发呆，快跟上。”克莱尔回头见叶离又在发呆，低声催促道。
叶离抽出腰间的手枪，以他极强的自制力按捺住男性的本能，快步来到克莱尔身后。
“记住要紧紧跟着我，你负责看身后，切记千万不要掉队。”她再次嘱咐道。
她轻轻打开门，明亮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带上帽子压低帽檐，探头朝外面观察了一阵，就迈进了阳光里。
叶离谨记克莱尔的嘱咐，紧跟着她往外走，出去后他还不忘将门轻轻带上。心想：如果计划不成功还可以有个落脚地。
春天是个鸟语花香的季节，春天的正午，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渗入人心，温暖人的灵魂。
此刻，叶离和克莱尔身体是温暖的，心是冰凉的。即便刚刚保罗愚蠢的举动吸引了一大群丧尸追赶他，他们与另一个仓库之间依旧有很多尸体，而且很难分辨哪些是真的尸体哪些则是丧尸。
不过还是有好消息的，因为有太阳的缘故，视线里没有丧尸在走动，想来是躲到阴暗的角落凉快去了，或是趴在地上装死。
去仓库的路径上树立着大量的铁丝网和铁栅栏，大多数栅栏上都趴着尸体。这些障碍物与地上的尸体阻拦的去路，使得原本直线距离只有百米的线路变得蜿蜒曲折。
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背对着背，缓缓的向着仓库挪动。躺在地上装死的丧尸并不是完全进入了休眠，细微的响声就能惊醒它们，这点克莱尔和叶离都知道。但是不只是声音，人的气味也能，一旦踏入它们的嗅觉范围之内，一旦它们嗅到人的气味，它们就会苏醒，化身为捕猎者。而这一点是两人不知道的。
为此，两人差点暴露，好在克莱尔手快，一飞刀将一只惊醒的丧尸结果了。她的匕首就此牺牲。两人都是聪明之辈，知道了不能过于靠近尸体。可是这样一来，路径的选择更加困难。
所幸路程已经走了一大半，并且绕过了阻路的铁丝网和栅栏。前路虽然有尸体，但也算一马平川。于是两人一合计决定正面突破。利用丧尸从休眠中清醒过来的时间间隙，一鼓作气冲过去。
“注意穿着平民衣服的丧尸，很可能就是变异体。”叶离贴到克莱尔耳旁小声说。“变异体”是叶离对丧尸种类做的区分，一切拥有超越人类生理结构的丧尸统称为“变异体”。
“你怎么知道的？”
“猜测。仓库里的变异体就是穿平民衣服的，这个基地能被这么快攻陷，变异体肯定功不可没。一个变异体不可能办到……”叶离点头示意已经做好冲刺的准备，“总之，小心不会错。”
“冲。”克莱尔低喝一声。两人如离弦之箭直奔“二号仓库”。离两人最近的丧尸立马有了动静，悲剧的是它刚坐起身又马上躺下了。克莱尔直接将它爆头了。
“抱歉。”两人从它身旁穿了过去。
克莱尔的枪法可谓是百发百中，即便在剧烈的奔跑中也能命中目标，眼见着挡在前路的丧尸如割麦一般倒下，看得叶离一阵心驰神往。
前路在克莱尔犀利的枪法下被硬生生开辟出来。叶离的余光瞄见周围不少丧尸围了上来，其中不乏身手矫健之辈。他心下明白这其中会有变异体。
然而如此危险的情况之下，叶离却注意到了另一件事。他的体能又再次增加了，而且速度也提升了，跟在全力奔跑的克莱尔后面变得游刃有余。要知道克莱尔可是军人，而叶离只是个普通都市白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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