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最后的光芒
就在巨猿长啼之际，土坑中的两拨人只是略微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就似乎已经对刚刚的变故了然于胸了。
对于巨猿选择离去，而不是趁胜攻击，都长出了一口气。或许在它的眼里，这两拨人是随时可以捏死的蝼蚁。它更在意方舟，或是……方舟里的东西。
“【尤克特拉希尔水晶】被激活了，感觉有些不同。”沙滩裤青年站起身，用手擦去嘴角的血渍，来到青衣剑客身边，小声说。“还是静观其变，小心为上。”
青衣剑客微微点头，急促的呼吸开始渐渐平缓，护在胸前的宝剑在空中画了个弧，便收在了手臂后面。
“哈哈哈……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连【水晶】都得不到。”青年对着另一拨人叫喊，语气不善尽是挑衅。
“这话说的为时尚早，倒是你们武廷轩的人果然名不虚传。”妖媚的女声再次响起，仅剩下上半身的她竟然还没有死，声音悠扬婉转，完全听不出重伤的样子。
“就知道你死不掉，议庭除了不择手段外，就是花样多。连这样你都不死，果然有些门道。”青年没有感到意外，只是对她没有就此死去而感到遗憾。“在我看来，事情已成定局。你们还能绕过兽神吗？就凭你们三个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可别指望我会再帮你。”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女子胸口的伤口处涌出了许多不知名的物质，不一会儿她便完好无损地站在地上。还是那身样式奇异的铠甲，连同她身体剩余的部分一起长出来了。
叶离猜测，这或许那根本不是铠甲，而是她本来就长成这么样子。或许她根本不是人类。实在无法找到更好的解释了，否则失去了一半的身体怎么可能瞬间就长好，并且还活蹦乱跳呢？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沉默，沉默成了两人的拉锯战，似乎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最后，还是妖媚的女声率先打破了沉默：“就如你所说，没有了我们的帮助，你也休想得到水晶。你我可以再次合作，不然就真的得不到水晶了。这是你我都不能承受的。”
“不……有一点你弄错了。水晶，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得到与否我还真的不在乎。我们武廷轩在乎的是自身，对它的渴望不是那么迫切。得到固然是好，得不到也没什么损失。倒是你们，真的……可以空手而回吗？”青年故意拉长语调，怪里怪气的说。
“你……你真的要和议庭作对？”女子好像被青年说中了的痛处，娇媚的声音里都能听出气急败坏。
“哦？哈哈哈……”青年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议庭是势力庞大，盘根错节。不过你能代表议庭吗？就凭你，议庭是不会和我武廷轩开战的。”
对方越是着急，他越是开心。
“印沧海，不要让你落在我的手里，我要让你为今天所说的话后悔，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女声不再妖媚，变得凄厉起来，咄嗟叱咤地直呼青年的名字，话语里言辞间不乏威胁之意。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印沧海脸色平淡，没有丝毫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相反，他风轻云淡地转头将目光投向方舟和在方舟前嘶吼的巨猿。
“与其耍嘴皮子，不如想想怎么取得【水晶】吧。是你们先下黑手的，不要指望我们再合作了，我们不会出手的。”
他那薄薄的双唇之间悠悠然飘荡出这么一句话，算是最后通牒了。接着毅然抿嘴不语了，任凭那个女声如何挑衅就是不说话。
那魅惑的女声连续说了几句，见印沧海铁了心思不搭理自己，也就不再自讨没趣。收拾起自己的怒气，她面向方舟举手做了个手势。只见她身后的巨熊迅速缩小，最终变成了一个相貌奇特的赤裸男子。
为什么说是相貌奇特呢？只因为他长着一双尖尖长长的耳朵。而且十分显眼，显眼得过分。以至于别人见到他时，只会将注意力集中他的耳朵上，从而忽视他的相貌。其实撇开耳朵不谈，他还是很英俊的。但由于这双耳朵太招人、太惹人爱，英俊的相貌只能就此被掩盖。
到底是什么样的耳朵能有这般神奇的魔力呢？它形似驴耳，没有毛，从耳根到尖端由粗变细，它不是长在头顶，而是长在人耳的位置。想象一下，就好比在人耳上插了一根羽毛，忽略其他只注重形状。
长耳男伸手一挥，从空气里凭空拽出一件黑色披风，将自己暴露在外的身体遮住。然后走到身旁的同伴身侧，将他的断臂接上。所用的方法自然不是手术刀以及针线之类的常规手段。他的手掌中浮现出一团光芒，敷在伤口处。整个过程两人都是不发一语，好像这种事情已经重复过千百遍了。那光芒原本的颜色已经不能辨认了，反正此时此刻叶离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蓝色。
于是完好无损的黑衣三人组再次剑拔弩张起来。
印沧海瞥了一眼那三人，嘴角不留痕迹地一撇。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他的身上也有蓝光闪烁，与方舟交相辉映。
“你的伤势没事吧？”青衣剑客说。
“无碍，再调养片刻就好了。说起来，你有察觉到吗？”
“嗯。【尤克特拉希尔水晶】散发出的能量有回气疗伤的功效。难怪轩主一直感兴趣。”
“是呀。不过你倒是让我吃了一惊。不声不响就强了这么多。难道是换了衣服颜色的缘故。”印沧海清亮的声音带有调侃。
“……”
“你真是无趣。老是冷冰冰的，你不会笑一下吗？”印沧海一手抚着额头，十分沮丧。“真是无感男，总有一天我会把你逗笑的。”
“你没有更重要的事情可做吗？”青衣剑客说。
“现在没有。”印沧海的话语神态都透露着一丝痞气。
“……”
“不过，有一点我很在意呀。”印沧海有些迟疑。他的目光从巨猿身上移开，隐晦地看了一眼叶离所在的位置。“先是有一个【命运】里不该出现的人。现在还有一个坐在巨猿肩上小女孩，她……不是人类吧。要不是她,议庭的人恐怕已经成功了吧。你我也不会受这点小伤了。议庭确实不简单。”
叶离趴在洼地边缘的土丘上，只冒出了一个半个脑袋。因为瑞克和黑尔还处于昏迷，他只能待在原地静观其变了。
“是啊，那小女孩的气息和【尤克特拉希尔水晶】有些类似，或者说如出一撤，很可能系出同源。关键是，在【命运】里也没有提及她的存在。”青衣剑客平淡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同。“那人就是【命外之人】吗？你确定不是新人吗？毕竟除了我们这些【使者】之外，竟然有其他的【命外之人】，不是很奇怪吗？”
青衣剑客说的那人自然指的就是叶离了。叶离自认为躲藏得很隐秘。然而对青衣剑客这种级数的人来说，如同黑暗中的烛火，一眼就看到了。
“嗯，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不过我近距离接触过，应该不会错。总感觉这件事比【尤克特拉希尔水晶】更为重要，回去后立即向轩主汇报。以他的见多识广应该碰到过类似的情况吧。”印沧海放荡不羁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凝重。
“不管他吗？”青衣剑客说。
“嗯，看看再说。”印沧海收回目光，顿了一顿，继而说道：“这里除了是兽神的诞生之地外，也是智者的觉醒之处，更是后世精灵族人的禁地。【命运】虽然对此间的事情轻描淡写，用春秋笔法一笔带过，但毕竟是一切的起源。还是不要过多干预的好。”
“议庭那边不会放弃的。”
“不去管它，我们就看好戏好了。”印沧海恢复了之前的轻佻，语气充满了对议庭的轻蔑。“他们的目标是水晶，并且没有发现【命外之人】的存在。如非必要，他们不会对人族智者动手的。况且，此刻他们全部心思都在想如何打败兽神吧。”
“……”
巨猿已经绕着【方舟】转了两圈了，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它接近【方舟】。黑衣三人组见此情景，先决定静观其变，连兽神都不得靠近，想来他们三人也机会不大。
【方舟】闪耀的蓝色光芒越来越亮，很快便包围了整个【方舟】，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球形蓝色发光体，并且有扩大的趋势。【方舟】的轮廓已经看不清了。
突然如太阳般照耀着周围一切的蓝光，逐渐收敛了起来，最后呈现在叶离眼前就只有一个硕大的蓝色光球——一个不停颤动的发光物体。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退去了蓝色的外衣，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沧海，这样真的好嘛？激发了【尤克特拉希尔水晶】的能量，毫无节制不说，貌似方法也不正确，能量波动很混乱。这样下去会发生爆炸的，更可怕的是空间塌陷。”青衣剑客说。
“……”这次轮到印沧海沉默了，望着越来越不稳定的蓝色光球，他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了。
隔了半天，他才说：“不是都说了……不要叫我沧海。”
青衣剑客闻言，转过头，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同伴，仿佛要重新认识他一般。你思考的重点搞错了吧。
与此同时，黑衣三人组靠在一起，叽叽吱吱地讨论着什么。
“大姐，【尤克特拉希尔水晶】外溢的能量形成了强大的力场，而且极不稳定，如果爆炸的话……”刚接回手臂的男子向前迈了一步，用奇特的语言说。
“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很着急。我和你一样焦急。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女声依旧妖媚，只是和着奇特语言的吱吱声，怎么听怎么别扭。
“不是还有粒子炮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们可不能杀死兽神，不然【命运】会把我们撕碎。印沧海也不会坐视不理。况且我剩余的能量只有一发之力，如果能中和能量场固然是好，就怕变本加厉。我没有把握。”
“如果完不成任务，我们也是死路一条，不如赌了。”
“文森特，你的意思呢？”女声询问长耳男。
“唯有一搏。”
女声沉默了许久……
“好，把你们的能量给我。”说完，两人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看来不用我们伤脑经了，他们已经有动作了。”印沧海咧着嘴，饶有兴致的看着黑衣三人组的举动，一幅置身事外的样子。
“再等等……再等等……我要把兽神一并解决了。要只伤不死……”那个穿着奇异铠甲的女子骤然把胸前的铠甲打开，两个黑洞洞的炮口显现出来。炮口的周围出现了白色光粒，并且有越积越多的趋势。
巨猿人立在方舟前，正用手击打着光球边缘。因为蓝光收敛的缘故，蓝色光球的边缘与这个世界交汇出一个明显的界限。也正因为这样，原本无形的屏障也能被肉眼看到了——正是光球的边缘——蓝色世界与正常世界的交界处。
“不好。他的目标是兽神……”此刻印沧海已经无力阻止。他只怪自己太过托大，要是兽神一死，自己也要玩完。
一道手臂粗细的白光一闪而过，叶离眼睛一花，还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方舟已经被洞穿了，后方的森林也被洞穿，就像在绿色的纸上用白色的画笔划出一道直线。真正的白“驹”过隙，冷凄凄的白光，依然在叶离的眼睛里闪耀。宛如关灯后，灯光残留的余晕。
叶离忽然变得迷离恍惚起来。他无法相信【方舟】犹如纸糊一般如此轻易就被洞穿，更无法接受的是，萌萌正漂浮在巨猿身前，一柄巨大的剑影斜斜地横在她身前。银色的剑影如同实质，它足足有五、六米长，巨猿的大半边身体都被护在其后。
叶离的视线扫过剑影时，恍恍惚惚间看到一棵树冠亭亭如盖、遮天蔽日的橡树挺立在山坡上。树下一个背剑的身影茕茕孑立，银白色的长发随风飘荡，长发飘飘间剑柄时隐时现。好长的一双腿，叶离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一双银色的眼睛再次出现在面前。
又是那双梦中的眼睛。那两只眼睛，眼梢微微翘起，简直像有意描成这样，恰到好处地镶嵌在两道微微下弯的淡色眉毛下。而那双瞳眸里倒影出似曾相识的人影正是叶离。
“居然能将离子光束挡住。这把剑好像在哪里见过……”印沧海的脸上有愕然闪现。
被洞穿的光球极速的收缩，方舟恢复了原样，蓝色的光芒消失了。
“大姐，你打偏了？”断臂男难以置信。
断臂男见她没反应，有呼唤道：“大姐……大姐……”
“被她弹开了。”妖媚的女声之中夹杂着震惊，她合上胸甲，又重复了一句：“被她弹开了……”
萌萌的长发无风飘荡，散发出迷人的情致。剑影明净如镜，她碧绿的眼珠此刻变成了银色，投射在镜子里，恍若仙子。而叶离的位置恰巧好看不到这一幕。如果他看到的话，就能惊讶的发现，她的眉宇间的模样与梦中的那双眼睛极为相似。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就当所有人以为方舟的不稳定已经被平息。一道刺眼的蓝光在电光火石间迸发，如昙花一现稍纵即逝，却逼得所有人闭上了眼睛。不给人丝毫反应时间，眼前就其了连连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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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课要迟到了。”一个女子将垂在眼前散乱的发丝拨于耳后。
“你是在赶我走吗？”男子有些意外，眼中隐藏着不舍，心中想着美好的偶遇就这么结束了吗？
“我是说你上课要迟到了。”女子的嘴角扬起笑意，似乎为男子的敏感而高兴。“为什么选物理系？”
“你是哪个系的？”
“语言系。”
“我梦想当一个科学家，所以就……”男子自己也奇怪从不对女子假以辞色的他，会对她有好感，不知不觉向她敞开心扉。
“我们会等很久么？”女子说。
“为什么我希望越久越好呢？”男子开玩笑的说。
女子有些害羞就低下了头。
片刻后男子神情变得肃穆：“你怎么会晕倒呢？”
“这是老毛病了，没事。”女子轻松地说。
男子却敏锐地察觉到女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那伤痛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画面一转，场景切换到一个幽暗的树林里。这是一个人的第一视角，画面晃动地十分剧烈，叶离还能听到他的心理活动。
我向瑞克保证过，一定会紧紧盯着欧戈兰，一旦他轻举妄动就制服他。没想到一个失神，欧戈兰就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脱了。这是自己的失职，更是自己的耻辱。
树，树，除了树还是树。光线也越来越暗了。该死。刚刚明明看到欧戈兰的背影就在不远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他肯定对周围的环境很熟悉，贸然乱走的话，非但找不到他，更容易迷失。
冷静，冷静，仔细想想……
无线电和计算机都已经瘫痪。现在要回小道已经是不可能了。还有刚刚的那声兽吼和之前听到的如出一辙。现在我还不能清晰地听声音，要不是这样欧戈兰也不会跑掉。看来还是要去方舟那里才行。欧戈兰肯定会去那里。
画面又是一转，这次出现在一间病房里。
男子站在病床前，依旧是之前的男子，脸上已经没有了稚气。叶离认出这是理查德·欧戈兰博士。
病床上的女孩眼窝深陷、脸色苍白的不像话，整个人没有生气。望着已经无力说话的她，男子下定决心一定要救她。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
画面再次变换，那人走出了树林，眼前竟是【方舟】。
终于走出了这该死的树林，还好方舟很是显眼，方向很好辨认。这就是方舟吗？果然不像是人工砌成的。咦，那空地上的半圆形光幕是什么东西？
瑞克他们应该已经到附近了吧。果然，他们怎么站在那里不动呢？不管了，先会和再说。等等，这是什么声音？
是脚步声。在哪里？
靠，是欧戈兰，没想到他跑得这么快。必须阻止他。
画面最后定格了，李漂浮在空中，胸口破开了一个洞，就像蒲公英的绒毛在空中飞舞，任凭漂浮激荡。蓝色的光芒映在他俊逸的脸庞，显得凄怆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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