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开学
开学第一天的清晨，江月栖兴奋得一晚上没睡好，早早起床，穿上早早买好的淡绿色长裙，给自己编了个青春洋溢的麻花辫，她的头发微卷，编起辫子来很好看，就是自己编终究没有俞星绎专门给自己编得好看。
“没事，很快编辫子的重任就要交给你了，俞星绎同学。”江月栖对着镜子傻子，感觉脸有点烫，轻轻拍了拍，感觉一颗心脏都要飞出来。
收拾好书包出了卧室，唐兰还在煮粥，看见江月栖起这么早，摆碗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下钟，稀奇，女儿这个点起来可真是少见。
唐兰打量着江月栖身上穿着的那件新买的淡绿色长裙，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女儿长大的模样，江良也出来了，径直在餐桌前坐下，开始喝牛奶。
江月栖想快点去学校，勺起一口粥喝被烫得咳嗽起来。
“刚盛出来的粥还在晾，你这孩子怎么急！”唐兰匆匆从厨房出来，拿了个冰袋敷了会，嘴上还是起了个泡。
坐在车里的时候，清晨的空气非常清新，风里夹杂着木香，江月栖对着半放的车窗对着自己嘴角上的泡左看右看，沮丧极了，出门前被唐兰硬是抹上了药膏。
那支偷偷藏着的口红也用不上了。
她认命地瘫成一条咸鱼靠在椅背上，被身边的唐兰拍了下手背：“坐要有坐相。”
江月栖蔫蔫地哦了一声，趴着车窗看快速向后的树影。都说近乡情更怯，她此刻的心情大概是又兴奋又害怕，俞星绎记得她吗？不对，如果俞星绎记得她的话，早就来找自己了。
俞星绎会喜欢自己吗？她盯着嘴角上的白色药膏和眼下的雀斑，觉得心里涨得酸酸的。
她来到这里这么久了，却从来没有什么归属感，这里没有人记得她，她是一个天外来客，只有她记得所经历的那些事情。就好像一路升级打怪通了学生时代关、事业关、婚姻关，人生大步往前走，却突然回到新手村。
一切从新来过。
她要干什么呢？她能干什么呢？
俞星绎是江月栖在这个世界的一个航标。
船长，我们可以一起去航行吗？
你……会有其他的船员吗？
轿车缓缓停下，里明德中学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江月栖一家七点半就到了，但还是晚了，学校门口几乎停满了车，江良找了好一会才找到车位。
江月栖背着书包从车上下来，有些自嘲地想：江月栖你都多久没有没有这么少女情怀了？
啧，真矫情。
江月栖理了理裙腰上的流苏，随着人流进入学校。朱红色的复古校门越来越近，江月栖大学时的毕业论文就是和南市地方史相关，知道明德中学坐落的这块地方是唐末国子监遗址，背靠号称j省文脉的鹿华山。
如今鹿华山是国家5a级景区，山上建有南方最大的滑雪场，明德中学里建有j省最大的室内滑雪场，是省队的常驻训练场地，这也是j省虽然位于长江以南，但滑雪队伍仍然强劲的原因。
这块地方是绝佳的风水宝地，民国那会国大和明德都争着在这里建校，最终还是明德中学的创始人晏仁先校长凭借社会影响力定下了在这里修建明德中学。
晏仁先女士早期是同盟会为数不多的女成员之一，在推翻帝制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民国建立后被北洋政府聘为教育部部长，后对政府深感失望，愤而离职，投入到民间教育中，尤其重视中学教育和女学教育，于1925年在南市创建明德中学。
一路上有很多西装革履的家长拉着静音行李箱，带着穿着得体的孩子进校，也有很多穿着制服校服的学生志愿者帮着从乡镇辗转了六七趟车过来的新生提被子和桶盆。
江月栖左顾右看，差点撞到人，连忙收回视线，到了校门，她仰起头，看见校门上挂着的明德中学的牌匾，墨迹已经淡得看不清，却还是能看出苍遒有力的字迹，朱红色的校门虽然用特殊工艺维护过，曾经剥落的漆皮仍然清晰可见。
这校门可是经历了百年风雨不倒呢，当年日本轰炸学校，师生西迁继续教学，这里被炸成了一片废墟，偏偏校门还伫立着，抗战胜利后重建学校，这块校门就一直保存下来，镶嵌在崭新的围墙上。
作为一名曾经的历史系学生，此时颇有一种“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变迁感。
按照校门口张贴的新生流程，可以在校道上的新生栏里查看分班名单，也可以在学生处交入学资料的同时，身份证直接刷出班级信息，学生处那边人更多，毕竟交材料入学是主事。唐兰似乎对明德中学的教学质量过于有信心了，都没有在新生栏这里看江月栖分到了几班，就拿着档案袋去学生处那里排队了。
江月栖踮着脚扫了眼排列顺序，跑到19班的那一栏找俞星绎的名字，腹诽唐兰这么关心自己的学习情况，难道不知道明德中学也是分奥赛班、普通班班型的吗？就不怕自己分到了普通班？
她知道俞星绎在19班，19、20、21三个班是奥赛班，江月栖初中没有参加竞赛，中考成绩也没有特别靠前，要不是明德中学今年扩招，她差点就来不了了，她大概率在普通班，19班前面都是普通班，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跟俞星绎隔壁呢！
唐兰让江良陪着江月栖找分班名单，但是江良看见了生意伙伴，到树下聊天去了，江月栖看着19班的名单到了一半，心越来越凉，直到看到了最后一个名字，都没有出现俞星绎的名字。
19班，是俞星绎短短的一年半高中日记里经常出现的词语。
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引发了一系列微小的改动，最终使得脉络完全偏离本来的方向。
她改变了什么？
那一刻，江月栖如坠冰窟，她应该冷静、镇定，还有很多办法，新生名单里没有俞星绎的名字不能说明什么，也许名单早已印好，没来得及加上去，也许俞星绎需要再过一段时间才来……
“江月栖你干什么呢？”一到熟悉的女声响起，“你在这里找什么？你的名字不在这，在那边。”
女生抬头示意另一边：“国际班的名单在那边，你跟我一班，a班。”
“啊？”江月栖看到斯以辰生日会上那个叫自己离开书房的女生。
什么国际班？那不是专门面向出国读大学的班吗？
李西雨微微皱了皱眉，国际班可不是盲分的，是另一套游戏规则，需要提前报名，至于分班，明面上说和非国际部那样完全盲分，但是很多家长还是可以交一笔建校费选班，国际班的师资力量当然不会差，这个时候选班选的更多的是同学人脉。
“不是你想和斯以辰一个班吗？”
李西雨家和斯家是长期合作伙伴，从小和斯以辰那些孩子一块玩，对江月栖和斯以辰的事从父母嘴里、自己看到的，算是了解，江月栖还以为自己那点心思藏得多好，却不知道在圈子里的那些同龄人里是个笑话，而斯以辰就算听到了，却懒得管“未婚妻”被人嘲弄，径直走过去，弹钢琴、看书、拼乐高，好像他们谈论的是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江月栖感觉心中怒气积攒，本来在19班名单上没找到俞星绎的名字她就急了，唐兰和江良竟然直接安排好了她上国际班！怪不得唐兰不关心她分到什么班，她早就知道了！他们不用和她商量，就命令她走申请国外大学的路。
她的意见从来都不重要。
她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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