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会长
江月栖怒气冲冲地走到树下，江良和生意伙伴停下话，“你妈回来了？”
“她知道我要读国际班吗？”
“知道啊，我给你妈做了不少工作才同意……”
江月栖打断他：“你们就不用和我商量一下吗？”
在合作伙伴面前，一向乖巧的女儿反而不懂事起来，江良脸上有点挂不住：“这不是……给你惊喜吗？国际班多好啊，机械工程不好就业，国外学含金量更高，还能开阔开阔视野，爸妈给你想的这么周全，怎么就不喜欢了？”
“我就不喜欢！我是你们的提线木偶吗？想让我干什么我就要干什么？你们问过我的意见吗！”
“月月啊，你爸爸也是为你好，怎么能想这么呢？”
江良也随声附和合作伙伴：“是啊，爸爸妈妈都给你想得清清楚楚，你安心读书就好了，以后就会知道爸妈的良苦用心了。”
为什么要觉得失望呢？他们从来都是这样啊。她的意见从来不重要，也不会把她当做平等主体谈话，她生气、反对了，是不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在他们眼里她是个得不到糖的孩子，敷衍哄一哄就好了。
江月栖擦了下眼睛，转身回去找俞星绎的名字。如果、如果他真的不回国读书，她再也找不到他了……这个书也没什么好读的，她本来就不想再学一遍这些无聊的东西，再过一遍这种无聊的生活，她的那些工作经验，加上互联网风口，也能走出一条路来。
在俞星绎去世的那段时间，江月栖决心考研,她想换一条路，看看新的路上有没有新的风景，但那是在她经济完全独立的情况下去探索新的可能。经历独立给她带来的安全感连俞星绎都不能。
“孩子让您见笑了，青春期的小孩子就是情绪波动大……”江良跟合作伙伴的话题马上又转移到新的行业风向。
江月栖从第一栏开始找俞星绎的名字，李西雨又溜达过来：“吵完架啦？我怎么感觉你对斯以辰的态度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你不会是——不喜欢他了吧？”
“不喜欢，”江月栖挪到第二栏，“你很闲？我跟你应该不熟吧？”
“你吃火药了？”李西雨震惊地睁大眼睛，江月栖是很典型的讨好型人格，别说反对了，说话之前都要先观察别人脸色是不是不高兴。
江月栖终于认真看着眼前的女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李西雨觉得很受伤。
她不想回班里搅和那些事，她不是斯以辰，做事面面俱到，对谁都笑脸相迎。暑假的时候他们这些明德中学本部的高一新生被拉去学生会做苦力，筹备开学事宜和军训，经费对账有问题被斯以辰查出来了，一向追求中庸的斯以辰竟然直接报警了，兴许是学校这边遮掩的态度惹怒了他吧。
开除了一些没有背景的学生，那些非富即贵的其他学生还在国际班呢，有的是家里管得严没给太多零花钱，有的是看斯以辰不顺眼，有的是想提早体会掌握权力的感觉，但这件对于普通学生无异于灭顶之灾的事面前，那些父母有一万种方式可以摆平。总之受处罚的只有那些普通学生，说不定还是被胁迫的，斯以辰难道不知道这些吗？
那群没受处罚的学生各个都是有背景的，都憋着气要给斯以辰好看。
而斯以辰莫名其妙要竞选学生会副主席了。
还真当明德中学的学生会能做什么啊，那些学生会条例早就成摆设了。学生会这十几年来差不多已经成为了明德中学教育亮点的宣传招牌，对于学校的运行管理几乎不再产生什么实质作用，加上这次近一百万的经费被学生转移走，学校早就想完全撤除学生会自治权利，协助老师办办活动，组织一下社团就行了。
要不是明德校友会坚持，都没斯以辰竞选学生会副主席什么事了。
李西雨是越来越看不懂斯以辰了。既不想看到斯以辰，又不想看见那群犯了事拉别人顶罪的同学，都在班里呢，剑拔弩张的，空气都浑浊了。
“李西雨，”李西雨深吸一口气，“你记性可真好啊，江月栖，以后呢，我们就是同班同学了。”
李西雨感到担忧，其他国际班还好，但是他们这个班傻x含量太高，总觉得江月栖要羊入虎口了。
“好啊，李西雨同学。”
李西雨也跟着江月栖一起凑过去看名单：“你找什么呢？”
“我男朋友。”
“你还有男朋友？！”李西雨八卦之魂熊熊燃起，江月栖背！着！斯以辰有男朋友了！怎么感觉斯以辰脑子上面戴了个什么东西！
叫你不对你未婚妻上点心！跑了吧！
“我会保守秘密的，”李西雨又觉得有点不对劲，“真假？你不是骗我吧？”
江月栖觉得李西雨严肃发誓保密的样子有点可爱，笑了起来：“那谢谢你了。”
江月栖看完最后一栏，垂下眼睛，为什么会没有呢？
干脆去19班找好了，蹲人总会蹲到的。
江月栖对着宣传栏里的分布图看了看不远处的几栋教学楼。
像斯以辰一样，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从小就跟着父母认识各种大人，都跟人精一样，擅长揣度别人的心思，尤其是江月栖这种想法都写在脸上的女孩，李西雨一眼就看了江月栖想干什么。
虽然她想知道江月栖什么时候谈了个男朋友，难道就是因为这个男朋友才不去钢琴比赛吗？
但是李西雨还是压下那点八卦和不悦：“我爸妈找我吃饭，先走了。”
“哦，好的，你快去吧。”江月栖点点头，往教学楼那边走，她和李西雨确实不算太熟的关系，训练钢琴时见过几次，斯家聚会上见过几次，点头之交而已，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李西雨有些关注自己。
突然一阵骚乱声，几个圆圆小小苹果滚到了江月栖的脚边，她下意识弯下身去捡，起身果然看到了喷泉旁手忙脚乱捡苹果的女生。
十几个苹果四散开来，女生涨红了脸，十分窘迫地抱着苹果，红色塑料袋子已经破开，女生低着头接过江月栖递给她的苹果，正弯腰要说谢谢的时候，怀里的苹果又掉了出来。
“谢……谢。”她声音带着哭腔。
江月栖把苹果放回她怀里：“没事……对了！”
江月栖把书包放下来从里面拿出一个帆布袋，当时买身上这件长裙的时候包装就是这个帆布袋，觉得好看就一直放在书包里。
“这个给你装吧。”
女生看着浅绿色带着流苏的帆布袋，很贵吧？
她迟疑着：“谢谢……不用。”
“放进来吧，”江月栖打开袋子，很快就看出了女生顾虑，“这个是买衣服的袋子，跟那个塑料袋子一样。”
她温和地笑了笑：“不如你请我吃苹果吧。”
“好……”女生小心地把苹果放进去，仍然低着头脸红红的，拿出两个没有摔坏、最新鲜的苹果给江月栖，声音小小的，“给你，这个、这个是我爷爷种的，很好吃的。”
“真的吗！我爷爷也种了苹果，爷爷说自己种的苹果最好吃了，太有缘分了。”
事实上，江月栖最不喜欢吃的水果就是苹果，即使俞星绎把苹果雕成兔子她也不喜欢吃……
女生明显放松下来：“你、你喜欢吃的话，爷爷下次来看我的时候我让他多拿点。”
校道旁边的志愿者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几个女生志愿者走过，为首的学姐叫住正准备走的“肇事者”：“那个抱着篮球的，本部的是吧，我见过你，撞了人不补救，不道歉，就这么走了？过来。”
抱着篮球的男生想起那些皱皱巴巴、黑黑圆圆的苹果在地上四散开来，根本就不想去捡，太丢人了！
他当然知道这个教训自己的女生是高二学姐、新任的学生会主席颜卉，他还记得初三那会知道结果的时候跟同学吐槽：自己三年初中的时候，高中部的学生会主席都是男生，偏偏自己读高一的时候要忍受一个女生学生会长，今天果然应验了，真是麻烦，这点破事有什么好说的。
他敢怒不敢言，掏了掏口袋，还好里面有五十块钱，走到女生身边：“钱给你，反正你这些苹果本来就不能吃了，你这袋子本来就不结实。”
抱着苹果的女生猛地抬起头，盯着男生：“你、你……”
颜卉把五十块钱接过去，折了折：“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吗？作为本部学生，还不遵守校规，校规第十九条是什么？你是想在下周一的班级通报里面听到你的名字吗？”
“这点事至于吗？”
“不至于写在校规里干什么？”颜卉示意干事把登记册拿过来，拿出笔要登记名字，问旁边的高一学妹，“这个同学叫什么名字，你认识吧？”
干事扬了扬下巴，骄傲地说：“会长。他叫邹浩，7班的。”
男生连忙弯腰向女生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
“你接受吗？”颜卉问女生。
“可、可以吧。”
颜卉继续在登记表中写下名字。
邹浩急了：“我都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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