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青春万岁
“我的身份只是学生会一员，代表学生向您表达诉求，这是我的职责，如果违反规定，我负最大责任，如果您要处罚，那就处罚我。”
薛威右手轻敲桌面，办公室里只余墙上的时钟走针时的嗒嗒声，斯以辰站在办公桌前，没有离开的意思。
“今天这是不答应你们不行了？”
“选拔流程上是可行的，选拔理念上也是应当的，只是用一晚上的时间，开创新的惯例，时间成本值不值我相信您有考量。”
门口有人敲了敲门。
“进来。”
一身军装的梁怡走进来，朝薛威敬了个军礼。
“你也是为这事来的？”薛威手指敲了敲手边一沓报名表。
“今天下午带训的时候发现了这件事，训练结束就过来了，希望您不要生孩子们的气，她们是想要一个竞争的机会。”
“我还不至于跟一帮孩子生气，我是气你们，你们这群教官怎么回事？昨天选拔的时候不问清楚，今天又重新选拔一遍，学生都闹到我这来了，这是重大工作失误！”
薛威重重的拍了拍桌子，房间外都能听到他震怒的声音。
“外面几个都进来！还敢让梁怡来帮你们扛事，”薛威挥了挥手示意斯以辰离开，“你先走，会重新启动选拔。”
门外站着的几个教官纷纷进入办公室，斯以辰走到外面的时候还能听到里面的训斥声，他松了一口气，被薛威这样常年驻扎在军队的军人审视，并不是件轻松的事。
晚上的安排本来是军歌对唱，总教官在集队前宣布今晚将会进行国旗队的重新选拔。
话音刚落，队伍里就发出阵阵欢呼声，薛威也没有制止，过了一分钟让大家保持安静，下不为例，并对教官组的工作失误向所有同学致歉。
“现在，就听从各个方队的带队教官的安排，有序开展选拔。”
身高范围拉宽到168到190，江月栖第一关就过不了，进场没几分钟就被刷下来了，落选的人可以在操场看台看筛选过程，但是必须保持安静，巨大的灯光照亮操场，看到不断被筛下来的同学离场，江月栖和钟云坐在看台上都有些紧张。
南淇和李西雨都还没出来。
一个小时后，梁怡教官宣布进入最终选拔的名单。
不知是哪个班开始，听到自己班同学进了名单欢呼起来，梁怡每念出一个名字，看台就一声欢呼，此起彼伏，梁怡念完一个名字就会顿几秒留给欢呼的学生。
有时连着几个都念的是男生的名字，女生们心里又紧张又期待，马上念到女生的名字时，大家就会更大声音地欢呼，势要比刚才男生的声音喊得更大声，倒颇有一番军歌对唱的架势。
看台上女生的欢呼声感染了场内等待名单公布的女生，每找到一个女生同伴就会快速抱在一起手拉着手，即使刚开学的这段时期大家谁也不认识谁。
“19班：南淇。”
“哇——”江月栖和钟云抱在一起。19班和国a班都欢呼起来，包括下午还在跟俞星绎告状南淇能当军姿标兵是因为梁怡是女教官的几个男生。
“国a班：李西雨。”
19班和国a班组成的训练方队又进一分，两个班的人嚎得比刚才还大声。
梁怡几秒的停顿里，大家赶紧喝水润嗓子。
“20班：肖倩。”
女生连进三人，整个看台的女生都站起来边欢呼边鼓掌。
到了后期，不管男生女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方队，每念出一个名字全场所有人都会鼓掌欢呼，这一刻没有性别的分别，没有班级的界限，没有国际部与重点部中间的那道天堑，所有人都真诚地为进入最终选拔的同学喝彩。
当最后一个名字公布时，不知是哪个班的高昂女声起头唱起了昨天新教的《青春万岁》，很快就传染整个训练场：“……看看这身好本领，未来英雄舍我们还有谁，理想多么美，那个青春万万岁……”
场内的女生们手牵着手，笑容灿烂，也跟着现场的歌声高声歌唱。
三层筛选后，97人进入了最终选拔，47名女生，50名男生，他们将在另一个训练场体能比赛、护旗动作标准度、军姿标准度、整齐度的评比，最终形成16人的国旗队。
进入最终选拔的同学们离开后，训练场内的学生们很快按照今晚军歌对唱的位置在大操场内做好，教官们开始带着大家学新的军歌。
薛威端着茶杯站在办公室里，透过窗户看到操场上山呼海啸般的气势，对刚到没多久的晏明辉校长说：
“我接过带明德中学军训的任务也有五年了，年年对比能感觉到明德中学在走下坡路啊，尤其是学生会越来越没有作用了，我当年在明德读书那会，学生会那可是真的是敢为人先、气象万千啊，这几年带训感慨，明德的学生会也跟我们一样，到了年纪就该退场了。不过今年这届学生倒是有点变化，看看这山呼海啸的，倒是有点我们当年上学的那种架势了。学生会里边的那个斯以辰还过来跟我叫板要让女生重新选国旗队，还有那个叫江月栖跟俞星绎的，一个起头要重选，一个二话不说马上登记名单，直接先斩后奏交了一堆名单过来。这几个学生是好苗子啊。”
晏明辉喝了一口茶：“所有的学生，都是好苗子，没长好那是我们的责任。”
薛威、王铣、俞星绎的爸爸俞铭三个都是明德中学初中读到高中，又一起当兵入伍，见证了明德中学最为辉煌的时代，对明德中学自然怀有着特殊的感情。
这些年明德中学的变化薛威也有所耳闻，校长换得频繁，设备越换越新，建筑越建越多，天文楼、图书馆、科技馆、孔雀园……这些年还建了个号称j省最大的室内滑雪馆，不缺人、不缺钱，越来越商业化，想过要打造成南市的文化品牌，却反而越来越给人老旧臃肿的感觉。
现在明德校友会里的核心成员还是二十年前从明德中学毕业、进入各行各业的学生，等这些人卸下担子，新的继承人会继承他们的理念吗？
如果传承断开，属于明德中学的辉煌时代，就彻底一去不复返了。
晏仁先女士建校时的宗旨——改社会之风气，造国家之栋梁。又还有多少人记得呢？
希望这个明德中学创始人晏仁先女士的曾孙能重整旗鼓，恢复明德中学的青春气象，为社会不断输入新鲜血液。
“晏校长任重道远啊。”薛威感慨。
晏明辉跟薛威了解了一下军训的情况，就一起去到训练场慰问学生，发送慰问品。
晚上的训练结束后，薛威还在办公室加班，梁怡带来了国旗队的最新名单，薛威看了一眼，放下：“就按这样训练，已经耽误一天了，明天要加紧训练了。”
见梁怡站着不动，薛威抬头看她：“还有事？”
“俞星绎他说要退出。”
薛威放下笔：“为什么？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动作不达标？昨天的现场训练我看了，是国旗手的最佳人选，你们这些教官也是没有疑议吧？”
“他说……希望把他的名额空给李西雨，李西雨的各项评比也是非常优秀的，卡在第17名。”
薛威拿下眼镜擦拭：“俞星绎在外面吧，叫他进来。”
俞星绎进来后，薛威对他说：“既然是公平竞争，没有选上就是没有选上，你把这个名额让给她也是对她的不尊重。而且我看了一下，李西雨的身高只有171，现在国旗队7个女生9个男生，平均身高178，她的身高，差得有点多。”
“是我的身高不合适，不是她的身高不合适。男生里面应该要退出一个，我是最合适的，不是我让给她，而是我占了她的名额。”
薛威再仔细看了看各个队员的身高，男女混选之后，大多数人身高集中在176到181，俞星绎186最高，去掉俞星绎的身高换上171的李西雨确实可以重新达到整体平衡。
“但是这个总体身高是要低于刚才的身高，按照国旗队的选拔标准，刚才的方案更好。只是少一个，你认为有必要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能要求比例平均，这是对公平的另外一种破坏。”
“您说的那是自然选择和市场选择的情况下难以达到的平均，我并不认为在现在这种应该达到权利平等的情况下，维持比例平均是在破坏公平，相反，比例的平衡是最基本的平等，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怎么保证因为历史因素处于弱势一方的其他权利，国旗队七年来都由男生组成，默认只在男生中选拔，并未向女生开放完全自由的选拔通道，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强化军训中男女性别角色的刻板形象，这就是这件事历史因素，需要改变，起码应该做到最基本的权利比例的平等。”
薛威手指敲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墙上的始终嗒嗒地走，不知过了多久，薛威回过神来：“这件事我会考虑，你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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