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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明珠的丫鬟们 2


两人聊得越来越和谐的时候,门外有跨进一个姑娘,身量不是很高,大概一米五左右,穿着水绿色的襦裙,咋咋呼呼地进来,看见金盏和巧月坐着里丝线,便也拖着个圆凳凑了过去。

        “银星,你能不能稳重点!”金盏一看这家伙就忍不住头疼,也不知她哪里来的精力,每天蹦蹦跳跳地。

        “哎呀,金盏姐姐,小姐都说我这样很好啦。”银星笑嘻嘻地说。殷明珠这一世因为身体病弱,不能跑动,确实是很喜欢跟自己上辈子一样活力充沛的银星。

        金盏也就不说什么了,反正银星只是性子有些跳脱,在规矩上还是很好的。

        “巧月妹妹,你这么早就开始做针线了?小姐说了,不要在在天黑之后或者光线不亮的地方做针线,会对眼睛不好的。”银星比巧月打了三个月,所以总是喜欢妹妹妹妹的叫巧月。

        巧月也蛮喜欢银星活泼开朗的性子,微笑着答道:“我没有动针线,现在只是在整理丝线。”

        银星哎哟哟一阵怪叫:“惨啦惨啦,巧月妹妹被带坏了,今天居然会反驳人的话啦。”

        金盏右手作势要挥过去,笑骂道:“好你个小辣椒,别把你的那套放在巧月的身上,她肯定玩不过你。”

        巧月也掩嘴笑起来。

        银星装模作样地叹息道:“嗨,真是冤枉死人啦。我银星可是大大的好人啊~~~”

        金盏拿出手帕压了压眼角,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才道:“好了,不说笑了。准备一下,等小姐起床。”

        银星问道:“金盏姐姐,昨晚你值夜,小姐睡得好吗?”

        说到这个话题,金盏的心情就有点沉重,刚刚营造的轻松愉快的氛围慢慢消失了:“还是老样子,半夜会惊醒,早上又会早起。这怎么可能睡得好啊。”

        “啊,”涉及到自家小姐,银星性子也安静了下来:“怎么办啊,小姐还那么小,正长身体的时候呢,天天这般,难怪身体越来越差了。”

        巧月也在一旁说道:“我听人说过,睡前喝点羊奶或牛奶是有助于睡眠的。”

        银星没等金盏开口就接着话说道:“巧月妹妹你刚到小姐身边不久,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这羊奶和牛奶啊,小姐每晚都喝一碗的,可是不管用。”

        “连常太医都查不出小姐为何会如此身体虚弱,只说慢慢调养着。”

        金盏看着气氛有点沉闷,忙笑着调节一二:“放心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就能慢慢好起来的。好了,我就不先坐着了,我去看看时辰,小姐说是七八点起床呢。”

        银星拦住刚想站起来的金盏:“金盏姐姐,你坐着,我去把那西洋座钟抱出来。”

        金盏赶紧拦住她,这次是有点严厉地说道:“你不要乱来,那西洋自鸣钟是侯爷给小姐淘回来的,贵重的很,哪能让你随随便便抱着到处乱走,磕坏了怎么办?”

        银星还是有点害怕金盏正正经经的时候的,她缩着肩膀,嘟着嘴小声说道:“上次安婆子她们送进来的时候,我就抱过了,可以抱得动的,稳着呢。”

        金盏一听,火就更大了:“好啊,原来不是想着做而已,而是已经做了。看我不揍你。”说着就要动手。

        银星赶紧跑出门去,边跑边求饶:“金盏姐姐,饶命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金盏见她跑得飞快,追到门口的时候就停下来了,毕竟是大丫头,在外还是得注意形象。

        巧月刚刚被吓到了,这会儿回过神来,赶紧走过来拉住金盏:“金盏姐姐消消气,消消气。”

        金回头一看,便知道有点吓着巧月了,便笑道:“放心,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做做样子吓吓她,免得那丫头再自作主张,以后闯祸。”

        巧月看着金盏也不像是还生气的样子,也就放开她的手了:“那就好。”

        银星急急忙忙从东耳房跑出来,边跑便回头看,就怕金盏会追出来。金盏倒是没出来,但她还是在中庭的时候就被人扯住了,险些扑了个狗吃屎。

        她火冒三丈,大声呼道:“是哪个?”定神一看,哦,原来是金乌,三个二等丫鬟里一个。

        金乌沉声问道:“银星,你这是在干嘛?平时咋咋呼呼就罢了,现在还在庭院里疯跑,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撞到人怎么办?”

        银星一听她这调调,顿时不乐意了,还真以为自己是金盏姐姐那般的大丫鬟了吗?

        “别假正经了,我还不认识你金乌嘛,”银星甩开她的手,冷声笑道:“我可没忘记自己是个二等丫鬟,就不知道金乌你还记不记得而已。就算我犯了错误,小姐说得,徐妈妈说得,金盏姐姐也说得。你算哪根葱,也来凑热闹?”银星机关枪似的说完了这番话,高昂着头,斗鸡一般冲着金乌哼了一声,才转身慢慢走开了。

        金乌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在静和轩里,没有几个敢这么说她的。她眼色阴沉地看着银星离去的方向,心里发狠道:银星,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我金乌不整治整治你就不姓金!

        银星的嗓门有点大,吸引了不少眼光。可是当远处的小丫鬟们看到是这两位二等丫鬟在争执时,连靠近都不敢,赶紧闪身走人了。银星还好说,大大咧咧的,跟丫鬟们相处得都不错。只是要是被金乌捉到,那可是灭顶之灾,不脱一层皮都不能完事啊。

        金乌深深地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利眼扫视了一下院子,没发现哪个作死地,这才扯着微笑着往东耳房走去。

        金盏和金乌其实是堂姐妹。只不过两家人的感情并不好,金乌她爹金有才娶了金乌的娘亲张氏后便慢慢地和堂弟金有福一家疏远了。几年前还在金乌娘亲张氏的谋划下,抢了原本属于金盏爹的差事。

        这可就惹着金盏她娘石氏了,虽然说之前他家有所顾忌,不好与那人家撕破脸,免得被人看笑话,也怕主子嫌弃,可是现在别人既然都不顾亲戚情分,那么自家也没必要给人脸。

        所以,即便这么些年来,这两家人暗地里是不来往的,表面上也是见面点个头而已。只是金盏她爹是个老好人,还认堂哥,有时悄悄躲着金盏娘,和自家堂哥说说话。也亏得他们一家人都是厚道人家,所以金盏和她的哥哥们才没有长歪。

        就这样,虽然金盏和金乌两姐妹伺候着同一个主子,但是从来没有什么互相提携的时候。

        金盏为人公正,性格沉稳;而金乌则被老母养歪了。爱出风头,爱占小便宜不说,为人又不勤恳,更是好大喜功,平日里不是指责这个就是指责那个。小丫鬟们都害怕她,但是像金盏这样的大丫鬟和银星这样的二丫鬟则是很看不惯她,偏偏金乌就想踩着这几人往上爬。

        殷明珠不是不知道金乌是个这样的人,但是认真起来也不太好处理。首先,金乌是她姐姐给她的丫鬟,长姐如母,姐姐倒是真心为她好,可是却被下人蒙蔽了双眼,给了妹妹这么个垃圾。

        第二就是,金盏和金乌毕竟是堂姐妹,就是为着金盏的面子,殷明珠也不好随随便便打发金乌。虽然她知道两家人感情不好,但是难免有人会重伤他们。

        所以秉承一贯的作风,把危险放在面前,方便时时刻刻盯着。殷明珠就把金乌放在二等丫鬟的位置上,分派给她的是些琐碎的事情。

        实际上说来,金乌的受用程度还不及三等丫鬟清水她们,可是偏偏金乌只长个子没长脑子,一点都没发现。耍着二等丫鬟的威风,殊不知,自己的末日很快就要来临了。

        金乌提着裙摆迈步跨进东耳房,有点不情不愿地对着金盏叫了声:“堂姐。”

        金乌自觉自己长得比金盏好看,能力更是不相上下,可恨金盏牢牢霸住二小姐身旁的位置,一点机会都没有给自己留着。

        今天跟自己很不喜欢的堂姐打声招呼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最后她能从这声称呼中得到好处就行。她娘可是说了,金盏毕竟是静和轩里的大丫鬟,今年都十四岁了,在二小姐身边也留不了多久。现在自己跟她搞好关系,到时候想她也不好意思不为自己争得那个大丫鬟的位置。

        娘说的她就没见过有不对的,所以照娘说的做就好。

        她倒是不理会巧月,全当没有看见这个人。想当初,巧月这丫头给自己提携都不够格,就是今天被小姐提为二等丫鬟又怎样,难不成还能比得过自己不成。主动跟这些人打招呼,没得拉低自己身份,又不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巧月没升二等之前,真没少受金乌的欺负,不过她以往又是那般逆来顺受的性格,也就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人就是这样,你自己都不在乎,那么别人也就没什么立场来帮你的。所以即便是知道以前的时候,金乌经常欺负巧月,可是众人都只能没看见。

        现在见了金乌,巧月一时也改不了以前的习惯,还是很谨慎地打了个招呼:“金乌姐姐。”

        “嗯。”金乌眼风扫了扫巧月,撇撇嘴,转头刚想跟金盏说点什么的时候,金盏就淡淡地说:“在当差期间不要叫我堂姐,叫我金盏。”

        金乌没想到金盏会在巧月面前下自己的脸,顿时羞恼得脸都涨红了。奇怪的是,她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找金盏算账,而是想到巧月现在一定在嘲笑她。于是她转头凶巴巴地盯着巧月,也幸好巧月这会儿低着头没看她,要不的话又是一桩事儿。

        金乌这才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金盏,咬牙切齿地说:“金盏姐姐。”

        金盏看着这个愚昧无知的堂妹,脑袋一阵阵地抽疼。她真的很怀疑这个堂妹是外头捡来的吧,要不怎么一点金家人的聪明劲都没有,蠢得跟头猪似的。她婶娘也是一个蛮精于打算,全身心眼的人啊?

        要是金盏在现代生活,她肯定会扶额叹息:这货是基因突变了吧?

        眼高于顶,她到底哪里来的自信?白白叫人笑话,看来回去得跟爹娘商量一下,叫他们劝劝大伯他们赶紧把这猪给牵回去好好教养,否则准会出事,就怕到时候会牵连到他们家。

        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啊。

        金盏懒得看她那副作态,转身唤着巧月:“巧月,跟我进偏间,看看那西洋座钟。”

        巧月早就恨不得立即消失在金乌面前呢,正所谓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啊,就怕自己没参加还惹得一身骚。所以金盏的一声呼唤简直就像是癌症晚期的病人听到医生说,你全好了的感觉。她赶紧把丝线放回笸篮,应了一声就跟着金盏进了偏间。

        顿时,刚刚还热热闹闹的房间就只剩下金乌一个人站在那里了。

        东耳房里有个小偏间,是专门用来放置一些比较常用却又很贵重东西的,其中靠东墙的梨花木镶嵌祥云大长案桌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西洋自鸣钟。

        巧月见过这个东西几回,知道是用来计算时辰的,却又与传统的计时方法不同,她不知道这个东西要怎么看怎么用的。

        不过这东西还是蛮好的,尤其是那“咔嚓咔嚓”的响声,整齐规律,很好听。

        “金盏姐姐,这个怎么算时辰啊?”巧月满脸好奇地问。据她所知,现在静和轩里,可以看得懂这个自鸣钟的人,除了小姐就是金盏了,连徐妈妈和银星都没能看懂。

        “我是知晓一点点,但是得慢慢看慢慢算,要是快了也是不行的。”金盏带着巧月走近自鸣钟。

        金盏指着里面的东西一一为巧月介绍道:“小姐说了,短的那条叫时针,长的那条叫分针,在下面动的那个叫钟摆。你看,”金盏带着点“为人师表”的兴奋地说:“这个时针指着的是六,分针指着的是九,代表四十五分,也就是三刻。等等啊,我先算算现在的时辰是……”

        巧月带着一双蚊香眼,看着金盏像个小学生数数一样,伸出手指在那里换算着。

        也就一会儿,金盏就说:“是卯时七刻。”

        巧月捧场地说:“好厉害啊。”

        金盏看着巧月那明显没听懂的模样,笑了起来。

        巧月甩甩头也跟着笑了:“金盏姐姐,你好厉害,这个西洋东西你都能看得懂。”巧月面带崇拜地说。

        金盏有点不好意思道:“我这哪算厉害啊,我跟着小姐学了好久才看得懂呢。小姐才是真正厉害的那个,侯爷那天一给小姐拿回来,小姐就猜到是西洋自鸣钟了。小姐说她是看书看到的。”

        “你看小姐多聪明,才七岁,就看了那么多书,还能学以致用。还有啊,小姐根本不用人教就能看懂这个时针分针,一下子就会这个西洋时间算法了。”

        殷明珠要是在这,肯定会很无奈地告诉金盏:不是你家小姐聪明啊,是你家小姐上辈子都是看这个的,一看二十几年,想不熟都难啊。

        “就是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不喜欢用时辰,自从侯爷把这个给小姐之后,小姐就一直在用钟点来说时间了。所以啊,小姐既然喜欢用这个,我们也得学会看这个才行。”

        巧月本来是满脸羡慕地听着的,可是一听说自己也要学这个,连连摆手:“金盏姐姐,我是笨人一个,根本看不懂这个啊。我学不来的。”

        金盏安慰道:“放心吧,小姐说只要看得多说得多就会明白的。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准备一下洗漱的东西,我去看看小姐起来了没有。”

        也不知道金盏的那番话到底有没有安慰道巧月,反正她一听说是要伺候小姐起床了,立马乖巧地跟在金盏的身后往外走。

        两人从偏间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金乌,想必是刚刚自己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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