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艳鬼
“你似乎有什么想要问的。”左一鹤在送别左雅时出言询问。他看左雅欲言又止的烦恼样，干脆主动提出。
左雅拂了下刘海：“爸爸说，我们家是被御宇庭雇佣的，那么我们家都做些什么？”这个问题盘旋在她的脑中多时了，只不过左勍的幻影已经消失，她没来得及问。但她又不知道左一鹤会不会又因为那该死的的保密主义不回答她。
左一鹤摸了摸胡子：“左家负责那些不可公之于众的事务，主要是清除叛逆、无法救回的俘虏之类，有时也帮忙找人。与御下直属有些相似，但御下直属是体制内的，而左家按生意件数收费。”
“电光火石步的确适合这种工作……”左雅说到这里没有说下去。干这种工作同样容易结下仇家。她突然想起了神农架的事。“之前在神农架我遇上一个人，那人想要我的眼睛。这是为何？”左一鹤听到这里才神色大变，紧两步走到他面前：“他长什么样子？”“他伪装成其他人的样子，我不知道他真面目。”
左一鹤皱着眉，仿佛下定了决心：“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星辰阔海是什么吗？其实真正的秘密不在于它。夕穹房是用来冥想的，星辰阔海是一种检测工具。当做到无我，就能看到黑色的天花板上出现星空。那时候，觉天眼就能看到万民宗谱。”
“那是什么？”
万民宗谱……听着名字，左雅便大致猜出是什么东西了。左一鹤的解释验证了她的想法，不过还是有些不同。万民宗谱内记载着十字水所有人的出生年月、家族谱系、主要功过得失，相当于一个档案库加纪传体史书。其中最令人称奇的是，万民宗谱中还有活人当时所在的位置。
与《妖怪图鉴》相似，万民宗谱也相当于一个储藏了大量信息的云端，不同之处在于《妖怪图鉴》的内容会出现在书册上，而万民宗谱没有实体，直接出现在查询者脑中。因人中重名者不在少数，所以查询起来可比《妖怪图鉴》麻烦多了。
怪不得家中其他人对她讳莫如深，非得让她看见了星辰阔海才行，这样的东西没到能掌握的时候，还是不知道的好。神农架见到的那人想要她的眼睛，恐怕就是冲着万民宗谱。左雅细细一看，不由大惊——若真如此，当年灭族真凶所图谋的……
左一鹤知有人盯上了万民宗谱，便晓得那人来头不小，却又想不出到底是何人，只得告诫左雅小心，离了试练塔便去曲家通个信。他到底已经死了，虽知孙女身处险境，却无可奈何，只能寄期望于亲家。
水泥的篮球场被晒得滚烫，但那些精力充沛的男生可不在乎。江小天虽出了院，但还不能剧烈运动，便和卫渊坐在树荫里。卫渊正在一本画册上画着妖怪。这是本绘灵师专用的画册，可随意念翻到想要的那页。
不过他心不在焉的，半天也没画完一只毒牙豹。“你描那个斑点十遍了。”江小天说。卫渊收起了纸笔：“我在想左雅什么时候回来……这事总得有个了结。席长风说得对，我们该和左雅当面说。”江小天深吸一口气：“这可说不定，她什么时候和我们提前通气的？”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江小天突然想到什么：“诶，井岚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他？”卫渊冷哼一声：“他不也不跟我们通气吗？”江小天想了一阵，突然一拍大腿：“对！我们就要当面说清楚，四个人一起！等左雅回来，我们聚一聚。”
说到这里，他们看见井岚和一个身材热辣的女生并肩走过去。江小天说道：“怪不得不见人，你说他能不能干点正事？他真的不怀好意？坏人还怎么悠闲到处撩妹！”卫渊“啧”了一下：“我骗你干什么？”
那个女生身材十分丰满，一点也不像是个高一生。井岚看似对她非常中意，两人在教学楼底下交谈了好久才分开，女生上了楼，井岚则向篮球场走来。卫渊和江小天都没有主动叫他，他也没往这边走，而是加入了篮球赛。
云海市市立高级中学相对而言比较松，表现在周末是没有课的。井岚昨日约了那个女生来看电影。这是近段时间最热的电影，两人出了电影院依然讨论个不停。井岚的眼睛微微弯起，然而这眼睛里并没有包含着真正的笑意，他的目光停驻在苗蘅身上，不住地观察她。
此时天色渐黑，月亮已经升上空中。时间还不太晚，正是夜生活的开始。两人在亮起了街灯的路上走着，与别的热恋情侣没有什么区别。井岚发挥绅士风度送苗蘅回家。苗蘅的家在一个老小区，筒子楼的墙壁因年久已变得斑斑驳驳、泛着黄色。这样的旧房子当然是没有电梯的，两个人沿着窄小的楼梯向上爬。“再爬两层就到我家了。”苗蘅看着是个缺少运动的学生，但爬起楼来气都不带喘的。
最终两人在一扇倒贴了福字的防盗门前停下，苗蘅拿出一个串了好多挂件的钥匙环，用其中一把钥匙开了锁。她转过头来冲井岚露出灿烂的笑容：“既然都到这里了，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她的神情里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引诱，她的容貌本就极好，这一笑更是艳若桃李。
井岚伪装成黑色的眼睛里划过一丝金色，随后色授魂与，跟着苗蘅进了门。随着门关上的“咔哒”声，苗蘅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身姿也变得妖娆起来。她拉着井岚的手往沙发处走。她的手极软，如若无骨，皮肤光滑，像缎子一般。“你坐一下，我去泡茶。”
井岚拉住了她：“茶就不必了，反正你也不是留我喝茶的。”苗蘅先是一愣，随后笑道：“诶，心急什么？”说着便软向井岚。她心中的暗喜之情刚刚升起，却见井岚脸上的痴迷尽褪，眼睛变成了金色。她吓得后退，但井岚已飞快地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半声尖叫被堵了回去。井岚的手把她的半张脸都包住了，按在了墙上。
“最近几件失踪案都是你干的吧？”井岚冷冰冰地问。苗蘅的脸被井岚的手卡着，动弹不得，两只眼睛惊恐地瞪着。“自古以来，艳鬼的德行都是如此，你做了什么我也不想管。不过我认得的猎妖师会很愿意管人类被杀的事，你明白吗？”苗蘅用力点了点头。井岚扯下她钥匙环上的一个珠子挂件：“这个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苗蘅恐惧地望着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才回答：“是我捡的！那天在公园里，我刚刚吸……吃完饭，打算回家，就有个人走过去。他掏手机的时候掉出来的，我看挺好看的，就捡回来了。”她一口气说完，继续惴惴不安地看着井岚。她只是想要美餐一顿，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好骗的家伙居然也是个妖怪！
井岚离她远了点，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他去哪里了？”“我不知道，我和他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在公园就分开了。”井岚看她不是说谎，便拿着那颗珠子走了。
这是一颗白色玉石雕刻的莲花珠子，式样上并无新奇之处。井岚在上面感知到了他一直寻找的那个人的气息。他本来是想通过左雅来找人，但左雅无法掌控觉天眼的真正力量，所以他只能耐下性子等待。但是他在苗蘅的身上发生了那个人的东西，便主动接近苗蘅。
他把珠子攥在手心里——不管怎么样，总算有了线索。
井岚离开之后，苗蘅怨恨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可恶，他们各不相干，虽然都是灵族，但生存方式完成不同。林魅虽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不用像她这样害人，但这只不过是食物链上的淘汰制，井岚又有何资格对她无礼？苗蘅愤恨不已，她的实力虽不弱于井岚，但她却害怕猎妖师找上门，因此只得把这口气咽回肚里。
星期一，一个大新闻在云海市市立高中流传开——一年级2班的井岚退学了。井岚在学校里很有名，也很受欢迎，所以他突然退学被很多人八卦。特别是一年2班的学生，因为先前走了个左雅，现在又走了一个，这是很少见的。
对卫渊和江小天来说，井岚为何不辞而别，是去了哪儿是他们非常想知道的。井岚是为了从左雅那里得到情报而来，应该等左雅从十字水回来才对，难道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对于左雅，他们还有些了解，也去过她家，但对于井岚却是一无所知，再加上井岚还有着不为人知的目的，所以他们对他很警惕。正因为如此，井岚的离开没有叫他们松一口气。
一开始他们都是关系很好的朋友，结果现在彼此之间充满了怀疑，实在是叫人不好受。
而此时井岚正在云海市内寻找莲花珠子的主人。他将念海最大范围的铺开，感知范围内的每个生物的气息。无数的人、妖怪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公司职员、快餐店的服务生、翻着杂志的路人、隐在暗处的不轨之徒……然而却没有他想要找的那个人。
在多年之前，他的元丹被夺走，导致功力大减，不然他的念海又怎会只有那么一点点？不过如果他的元丹还在，他也不需要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然而那个人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论是现世还是十字水都不见踪影。他好不容易知道了左家的秘密，但又是一场空，左家两年前被灭族，唯一的遗孤却不晓得万民宗谱的存在。难道他又要花数百年修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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