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山灵
看见来到的是井岚，左雅松了口气。她的肩膀松了下来，双锐回到了手腕上。“你怎么在这？”
“你在千障岭的中区待了半年就敢往神农架深部走？”井岚指责。
左雅撇了撇嘴，“我们去找个安全的地方，我要睡一会儿。”井岚看着她眼睛下面的黛青色：“你多久没睡了。”左雅揉了揉眼睛，叹息般呼出口气：“从我离开云海市后。”
路上井岚摘了些不知名的红果子，给了左雅一些，自己随意在衣服上蹭了两下，“喀拉喀拉”地咬着。最终他们在山脊的一处背风的地方停了下来。左雅挑了个平坦的地方，就这么躺在柔软的落叶上。她闭上眼睛，瞬间就陷入了沉睡。
井岚在周围巡视了一下，然后设下障眼法，在左雅所在的那棵树不远处坐下来闭目养神。不过他最后也陷入了睡眠。等他醒来时，抬头看到左雅已经醒了，盘腿稳当地坐在刚才她睡觉的粗壮树枝上。他能看到她纤细又充满力量的背影，逆着光线，映着月亮。她的身边围绕着一缕缕白色的雾气，那是空气中游离的气凝聚成高浓度后的状态。
井岚的着迷地看着这一切，金色的眼睛里流动着别样的光彩。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雾气消失了。左雅站了起来，舒展身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的动作看起来很缓慢，却瞬间来到了井岚面前。
“你是怎么办到的？”
“什么？”
井岚此刻的眼神非常陌生，闪闪发光，好像看着什么珍贵的宝物——但绝对不是柔情的、友善的，是让人非常难受的眼神。他相似想要看穿左雅，看到她的血肉筋骨。“只有精、灵这些因气诞生的种族能够吸收外界的气，人类虽然可以利用灵术调动游离的气，但绝对不可能吸收，你是怎么做到的？”
左雅警惕地望着他，她的眼睛也转变成了金色。
井岚说道：“你虽然不能真正的将气转化为自己的，却能利用它们淬炼血肉筋骨。真是迷人……这是左家的秘法吗？”
左家是非常神秘的存在，整个十字水知道它存在的人没几个。井岚虽看到她修炼的过程，但不可能看出原理和效果。井岚对她……或者是左家很了解，这是不可能的。意识到这点的左雅知道自己遇上了危险。“你不是井岚。”
井岚的表情出现了变化，带着轻浮的味道。虽然井岚本身就有点风流贵公子的样子，但并不显得轻浮，而现在却像个花花公子，那种半年能换一打女朋友的那种。“我当然不是。不过我是谁并不重要。”他将虚握在身侧的右手摊开在前方，在月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一些亮晶晶的细屑飘浮在他的掌心上，在空气中打着旋散开来。左雅感觉到了头晕和无力，她很快想到了之前吃掉的红果子。那应该能和这种细屑产生反应。
“井岚”逼近了几步，似乎胜券在握。他十分谨慎，即使左雅已经无法站直了，他依旧没有直接来抓她，而是用束绳术将左雅捆起来，然后才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小的匕首。“我这人不喜欢弄得到处都是血，你要是现在说出来，我就给你个痛快。”左雅却是不怕，直直地看着他：“你想要什么？”
对于左雅，眼前这个冒牌货是谁并不重要，左右不过一个替人跑腿的。左雅早就意识到了有一个人紧盯着她，如影随形、如跗骨之蛆。周正英离开左家那么多年，杳无音信，怎么去年就冒出来了？并且他可不是会为了别人出头的正义之士，而是偷盗电光火石步的小人。周正英利用电光火石步杀人就是为了引出她。
左雅不使用手机，同时居无定所，连她师父都找不到她。幕后那个人想要找到她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他知道只有御下直属和猎妖师协会才能找到她。然而想得到猎妖师协会的谍信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让御下直属去抓她。
渡月集市的怪、魔化的玉精，这些都是针对她的。左雅想不出谁会想要她的命。为了不让卫渊他们担心，左雅没有说过自己的猜想。
“井岚”笑了一下，用匕首滑过左雅的脸颊：“是我在向你提问。”“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以为我会那么容易认输？”“井岚”真正的目的似乎不是她的功法，所以虽然想要，却不打算花费过多的时间，所以没有继续逼问，而是把匕首对准了左雅的眼睛。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盛了液体的圆柱状玻璃瓶。
就在刀尖离左雅的眼珠只有毫厘的时候，左雅身上的绳索脱落了。她的脱绳术练得炉火纯青，哪里能被轻易捆住？同时她从小接受抗毒训练，她中的毒对她的效果没有那么持久。她偏开头绕过匕首，左手抓住“井岚”的手向反方向掰去，同时身体向前一冲，把匕首捅进了“井岚”的身体。
“井岚”没想到左雅看起来瘦，力气居然那么大，匕首脱了手。他快速地往后退去，但背后受到猛烈的一击，飞撞到树上，把树干都撞折了。左雅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的面前，手中的匕首反射出一道寒芒。“井岚”驱动传送符，匕首钉在了树干上。
左雅恨恨地扔掉了匕首。那个冒牌货应该不会回来了，但刚才打斗的动静可能会引来妖怪。刚才的休息已经让她恢复体力，所以她不再逗留，向神农架外围走去。夜黑林静，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左雅又听到了活物在林间钻来钻去的悉悉索索声。她警惕地停了下来，把武器握在手中。
还是那种像猫的动物。在来这里之前，左雅就有所耳闻，这里有许多不知名的妖怪，现在这种死缠着她的妖怪她就不认识。不过她也基本清楚这种东西的底细了，并不害怕。她的右手握着双锐，左手猛地掷出一枚透骨钉，一只妖怪被穿透了脑袋。悉悉索索的声音更大了，还有吱吱的叫声。无数双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了起来，像一张黑布上停着许多红色的蛾子。
左雅从腰包里摸出一个小罐子，掰掉盖子后扔在地上。淡蓝色的雾气“呲呲”的往外喷。很快周围就布满了那种能够驱散妖怪的药物。那些妖怪畏惧不前，但也没有逃走，但观测了一会儿，逐渐缩小包围圈。左雅蓄力，准备攻击。
就在这时一记哨声响起。那声音悠长低沉，但穿透力十足，能在很远的地方听见。妖怪骚动起来，接着遁入林中。
左雅抬头。之间树杈上半蹲着一个小麦色皮肤的女孩。女孩身材矫健，头上戴着羽毛和珠子做成的饰品，身穿树皮和皮毛做的衣服，腰间缠着五颜六色石头做成的链子。
春秋开始就有山鬼的传说，楚人屈原的《九歌山鬼》中写道：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薛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鸣。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对于山鬼的性别一直没有定论，但现世中的相关画作大多是美丽的少女。其实所谓的山鬼有很多种，比如林魅就是现世人说的山鬼的一种。常见的几种山鬼都挺厉害的，而且智商和人差不多。但是面前这个女孩的气息却是左雅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所以她无法判断这是什么，但从气息的特质可以确定，是个灵。
“在下左雅，请问阁下是……“
“我是山灵。”女孩的声音轻灵又平静：“我带你出去。”
山之灵智，居然真的存在！左雅瞪大了眼睛，明智的一个字不再说。
当左雅回到云海市时，却得到江小天住院的消息。“有大碍吗？”左雅望着病床上的江小天。卫渊回答：“没事，好好养着就行了。”左雅把江小天身上的绷带揭开一点，瞧瞧伤口：“用十字水的法子要快得多。”井岚靠在墙上：“那要怎么瞒过他爸妈？”左雅却没给他好脸色。井岚满头雾水：“你怎么回来后看我格外不顺眼？”
“你说你有什么用？”左雅颇为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成天有人假装成你来骗我！”井岚莫名其妙：“这又不是我的错！”左雅也晓得这怪不到井岚头上，他也不过是迁怒的抱怨几句。只是这种情况出现了两次叫她非常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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