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食尸鬼
半夜里，卫渊和江小天是被左雅踢醒的。江小天看了眼夜光运动表，还没有到换班的时间。正要开口问，就听到轻微的“嚓嚓”声。经过训练后，他们的五感敏锐了很多。左雅把食指竖在嘴唇前，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竟然闪闪发亮，似乎由反光能力很强的物质做成的。
左雅转身走开，靴子踩在铺着经年积累的厚厚落叶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她蹲在一棵树后面，视线穿过一根根树干，注视着藏身于黑暗中的某物。江小天站了起来，脚下发出枯叶碎裂的轻响。左雅立刻向他打了个手势，叫他不要动，随后背在手变化成竖着一根手指。
卫渊灵机一动，他猜出左雅的意思了。他从口袋里掏出左雅先前给他的一个小金属盒，圆形的，就像盛风凉膏的那种。里面盛着一些带着清香的膏脂，他抹了一些在眼皮上。在黑暗中，他无法像左雅那样夜视，但能够在药物的作用下看到莹莹发光的踪牵。在坟墓那有一大片亮点，而且在晃动，是食尸鬼抛开土后粘上了踪牵，刚刚他们听到的声音就是食尸鬼咀嚼尸体发出的声音。
一瞬间一股寒意窜上来，让人忍不住颤抖，背上的寒毛都炸开来了。卫渊惊恐地望着那个方向，呼吸也不自觉地放轻了。即使他胆大，遇到这种事情也会害怕，在寂静中，那咀嚼声变得很大，勾勒不出清晰轮廓的光电增添了恐惧。卫渊觉得食尸鬼咀嚼的是他的血肉。
没有多久——即使在他们的感觉里是非常漫长的，食尸鬼停止进食，向山上跑去。它的速度极快，好像在峭壁上的岩羊，健步如飞。左雅追了上去，她也相当快，黑暗和树林都不能给予她困难。卫渊和江小天跟了上去，他们紧盯着左雅的身影，但要跟住实在太难了。卫渊跌倒了，在进入密林后月光全被树叶挡住了，树根绊住了他的脚。前头的江小天听到他的叫声，折回来扶起了他，再回头的时候，左雅已经不见了。
“怎么办？”江小天问。卫渊环顾了下四周，仿佛到处都藏匿着无形的怪物，生长于城市的他无法在晚上的树林里活动。“回营地去。”他做出决定。但是刚才走过的路已经找不到了，他们只能跟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往回走，最后来到了最亮的地方，也就是墓地。
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仍然能看到有两个墓被刨开了。江小天不敢往那边看，拉了拉卫渊：“不要看了。”他急于回到不远处的营地，即使离这里只有一点距离，也让他好过得多。卫渊动了一下，然后又站住了。“我们是搭档，左雅都敢，是我们说要帮忙的。”
墓地这一块没用树，月光照在墓碑上翻出石头的白光。白天他们探查时看到的那几个被挖过的墓没有动，被挖开的是两个新坟。里面葬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和一个夭折的幼儿。尸体被拖出坑内，大咧咧地躺在月光下，袒露着恐怖的伤口。只看了一眼，卫渊就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尸臭让人反胃，血腥的场面极为吓人。
他平复了一阵，然后继续去看那两具尸体。女尸的胸膛被打开了，他看不清具体怎样，但其他地方似乎没有被伤害。而幼童则被吃掉的分量多的多，除了被开膛破肚外，胳膊上也缺少了些肉。时间长了，恐惧减轻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他没有碰任何东西，而是和江小天退回刚才睡觉的地方。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参与这种事。”坐了一会后，江小天突然说：“那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虽然我们因为《妖怪图鉴》获得了异能，但我们仍然只是现世人罢了。”卫渊沉默了片刻，随后说：“我知道这很危险，一开始的确是因为《妖怪图鉴》引来了妖怪，我才不得不参加这些事。因为我不去解决，妖怪不会离开。但现在我不是被动解决麻烦，或是喜欢冒险才做这些事，而是想要帮助左雅。”
“她好像在烦恼着些什么，我不知道，也很可能帮不上忙，我想起码在工作上帮助她。”卫渊从背包里掏出《妖怪图鉴》，他一直随身携带。他利用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照亮书页。在他翻过半本书后，江小天挪到了他旁边。“你在找什么？”“食尸鬼……可能真名不是这个，反正是吃尸体的。”
江小天沉默了几秒，又说：“你不觉得奇怪吗？这本书这么薄，但是你每次都能找到见过的妖怪。左雅也说过里面记录了所有妖精灵怪的信息，以它的页数来看是完全做不到的吧？”卫渊愣住了，他将图鉴合上，盯着叠起的书页。的确以厚度已经排版方式，能记载几十种妖怪就不错了，全部的妖怪肯定不止几十种。
“会不会有隐藏书页。”卫渊敲击着封面：“电脑里储存了很多文件，但显示在显示器中的只有一点吧？有那样的一个地方，存储了《妖怪图鉴》的全部资料，出现在书页上的只是一部分。内容是变动的，当我有需求时，便呈现出我要的。”“那你要想着食尸鬼。”“我不知道它的真名，也不知道长相，没有‘关键词’没法搜索。”卫渊露出挫败的表情。
天刚刚亮的时候，左雅回来了。天地间还很暗，树木像是黑色的影子站立在那里。鸟开始啼叫，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
左雅什么都没有带回来，但从她的表情看，并非一无所获。她拿起冷掉的水喝了几口。“我追到一个山洞里，大概有两三只吧。”“你把它们杀了？”江小天问。左雅摇头，大马金刀地在石头上坐了：“问题不在食尸鬼。我先前就奇怪，留在墓地的气息很奇怪。现在知道了，那个是怪。怪是人为制造的，说明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人为制造？”卫渊皱起了眉头。什么人会指示怪去吃尸体？这有什么好处？但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幕后主使一定是个坏人！左雅点头，她显得非常烦躁，坐在那里也透着一股局促不安：“是的。我目前还不知道原因。”过了几秒，她猛地站起来：“可恶，沾了我一身味道，这里又不能洗澡！”江小天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闻不到。”左雅瞪眼：“你那迟钝的嗅觉能闻到才怪！教了你那么久，连妖和灵的气息都分不出来。”
卫渊决定打断这种没有意义的吵嘴，说了昨晚在墓地看到的一切。左雅又纠结了一下，最后说：“算了，反正去看尸体，也会沾上尸臭，洗不洗一样。”她说罢就往墓地去。
尸体在外面暴露了半个晚上，感觉更加糟糕了。左雅却看得面不改色。江小天站得远远的：“你不怕啊？”左雅低头查看着：“怕什么，就多了就习惯了。”突然，她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说道：“卫渊，江小天，你们用远程传送符回家吧。”两个男生一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的任务到此结束了。”左雅站了起来，背对着他们。
“我们答应帮忙的。”卫渊道。
“就是，咱们是一个team！”江小天接口。
左雅的口气依旧平静：“你们杀过人吗？”没有回答。“一旦杀过人，人就完全不一样了。即使是旁观也会造成影响。你们的家在现世，家人朋友全在现世，不论发生什么，你们都是要在现世生活的。”“我知道你担心我们会有接受杀人的心，但我们分得清人和妖怪，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卫渊急切地说。
左雅的口气忽的变得急切起来，转过身来：“你们不过是脑前叶都没有发育成熟的未成年而已！”卫渊的声音也跟着抬高了：“那你呢？”“我和你们不一样，即使我伪装得再像，我遵循的永远是十字水的规则。”左雅反驳。然而卫渊却坚定异常，没有改变想法：“但是从我们帮你杀了第一只妖开始，不……是在与遗念交手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心已经改变了。”
“我们回去了，依然会再次遇上这类事。”江小天向前走了一步：“我们是不会走的！”他又走了一步：“不就是尸体嘛！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敢的！”他强迫自己去看那两具尸体，但很快又被恶心地扭开头。
三个人僵持了一阵，左雅终于妥协了。“你们要留就留吧，不过这次遇到的是道行很高的妖怪。”她指着尸体说：“心都被吃了，孩子的这个被吃的比较多。你们还记得灵力是什么吗？”江小天马上借口，以掩饰自己的胆怯：“是高浓度的气。”
左雅点头：“没错，生物都有气，如果是有灵力的人，灵气主要聚集在灵核和气府，如果是普通人，心脏中的气是最多的。孩子的气比成人多，所以肉里也有充沛的气。犯人让食尸鬼吃尸体，是为了采集尸体里残留的气。”卫渊又不明白了：“为了增强功力？你不是说尸体、普通人吃了也不滋补吗？”“集气是表面，他要的是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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