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与妖
脚印消失在草地上，无法再进行追踪。在这段时间的训练下，卫渊和江小天也能感知到妖气了，但这时就连最敏感的左雅也没有闻到一丝妖怪的气息。
江小天哆哆嗦嗦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张长脸都白了：“该……该不会是……是人吧？”说完他又忍不住抖了一下。要是妖怪还算好点，想到是人就忍不住寒意上涌，胃部翻腾。卫渊的面部肌肉闻言抽动了一下，色厉内荏地说：“江小天，你不要说了！”左雅倒是自然的很，估计她当猎妖师的这些年来各种恶心的东西见多了，“人吃人我倒是见过，人吃尸体……也是有可能的，是吧！”
“你不要笑眯眯的那么轻松地说出可怕的话啊！”江小天指着她大叫，表情夸张的很，好似左雅做了什么万恶不赦的事情。左雅一甩手，用手机给脚印拍照。这支手机是十字水的物品，不连现世的信号，利用的是十字水的技术，不论在现世还是十字水都能连上十字水的网络，左雅用它看猎妖师协会的公告通知和任务单。但机密的信息则利用谍信鸟，因为网络容易被截获。“也不一定是人，有些妖怪能够隐藏气息的。”她盯着屏幕说。照片上自动加上了长度标尺，计算出的身高、体重。
接着他们又去了被挖开的坟那里查看了一番。被挖开的坟都已经复原了，看不出食尸鬼留下的痕迹，这让三人大失所望。江小天抬手看了看电子表：“我们先回去吧。”左雅正好提议：“只能守株待兔……你说什么？”“不不不！”江小天两颗眼珠子都要滚出来了，惊悚的像是《呐喊》中的那张脸：“你刚才说什么？”左雅极其无辜地重复：“守株待兔。”
江小天开始装傻：“啊哈哈哈，我肯定听错了。”卫渊一百万分地鄙视他，这还连食尸鬼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呢就怕成这个样子，这183的个子真是白长了。他一把抓住江小天的后背处的衣服，残忍地拖回坟边：“你可是我们的安全保障啊！”“咱的主力输出不在，我一全场辅助有什么用啊！”江小天不甘心地大叫：“而且我们把井岚独自放在那里真的好吗？”“怕什么，奇袭和牵制都在这里，那个食尸鬼不一定很厉害。”
左雅对两个男孩的行为视若无睹，正绕着一座新坟撒一种白色的粉末。撒完一圈之后，她结了个印：“具！”瞬间一阵气旋绕着那个白圈吹起，紧接着白圈消失无踪。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刚才还呼天喊地要离开的江小天凑过来，打量着那个坟头：“你做了什么？”“这个粉末叫‘踪牵’，粘在身上后就能进行追踪。因为这里没有火葬场，所以即使有食尸鬼，村民仍然将尸体土葬。这个坟是新的，只有食尸鬼挖坟，身上就会粘到。”左雅撑开小袋子的袋口，将踪牵展示给江小天看。
“这个能不能给我一点？”江小天觉得很有意思。左雅见袋子里也不剩多少了，干脆全给了他。卫渊问：“你不说要守株待兔吗？”左雅回答：“我想想，我也不想看着那玩意儿吃尸体的场面。而且也不保证食尸鬼只有一只，所以跟到老巢更好。”江小天刚开始还挺高兴的，但脑补了一下一窝食尸鬼的场景，脸色更加不好了。上帝保佑，食尸鬼不要跟丧尸一样腐烂了一半。
三人回到王虎家，井岚还昏迷不醒。江小天担忧地翻翻井岚的眼皮，又摸摸他的脉搏：“左雅，你该不会把他毒死了吧？你不是说妖怪经过的地方会留下瘴气，那就是说妖怪体内有瘴气吧？净化水对他也有害吧？”左雅抢过了井岚的手腕，搭上手指：“你摸得到脉吗？妖怪体内的瘴气是化形时残存的杂质，很少的。林魅是林间灵气汇聚而成，十分纯净，净化水伤不到他。”
这时卫渊带着一个穿着运动衫的男人进来。“他说他是猎妖师协会的。”左雅一瞧那人，立刻迎了过去：“焦俊宇，是你啊。”她向同伴介绍：“他是猎妖师协会后勤人员，他会帮忙把井岚带回云海市的分部治疗。”焦俊宇已走到井岚身边，娴熟地做了检查，然后把人背到身上：“行了，我走了。”他突然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三张长途传送符：“这个给你们。”
卫渊三人必须留下来调查食尸鬼，为了不让人怀疑，他们商量之后觉得离开王虎家比较好。于是他们向王虎道别，假装去坐镇上的长途车离开，实则进入山林。
左雅的野外生存能力一流，熟练地指挥收集柴火、用树枝和落叶搭建简易帐篷。“你们两个还无法运用灵力保暖，不能露天过夜，当你们能够运用自如时，就能冬暖夏凉了。”“哇！就像武侠小说里利用内力那样？”江小天憧憬地说道，虽说能够使用灵力后，他的身体敏捷了很多，却不能像左雅那样飞檐走壁。即使左雅向他保证，当灵力的运用像呼吸一样自如的时候，就能像猴子般灵活了，但那到底比不上轻功。
轻功是稀罕的武功，不是那么容易弄到功法的。左雅不能教他电光火石步，也不会其他的轻功。江小天对此遗憾非常，以至于每当能够贴近高手形象的时候，他都很兴奋。
“是的。握住我的手。”左雅伸出右手。江小天握住了她。左雅的手非常温暖，而他的则有些凉，摸上去感觉很明显。现在是11月，云海市仍然温暖，但这里已经挺冷的了。太阳偏下去了，光线减弱，林间的温度明显地下降。一般来说，女生比男生怕冷，但现在江小天都觉得有点冷了，左雅却浑身暖洋洋的。左雅又说：“你只在使用结界的时候运转灵力，而我无时无刻都在运行。试试看，会暖和起来。”江小天依言运转灵力，很快就暖和起来了。这个发现让他惊喜万分。
堆起木材后，左雅从腰包里拿出一个卡包，里面夹着非常多的卡片，每张上都写着咒文。她从中挑出一张中央有着“炊”字的卡片，面朝下：“解！”锅碗勺子等“叮铃哐啷”掉在地上。江小天一边帮助搭起架子，把锅挂在上面，一边兴趣盎然地问：“这又是什么？”“储物卡，在商店里就有出售，不过自己画的话要经济得多。”左雅又从一张储物卡里取出一包压缩饼干一样的东西：“我可以教你。最普通的我还是会的。”
卫渊打来了水，倒进铁罐子似的锅里煮。“我们要去采野菜吗？我除了马兰头都不认得，但是打猎更有难度。”“我带了干粮。”左雅把那小块的东西放进水里，水开了之后煮成糊状的一锅：“这东西比粮食丸好吃多了。”她盛了一碗递给卫渊：“你打水怎么那么久？”卫渊也不嫌弃卖相差劲的糊糊，吃起来味道的确还可以，他有些欲言又止。
江小□□他背上拍了一巴掌：“说呀！”“我打水的时候，听到两个采药人说山上死人了。”卫渊用勺子搅动着食物：“南边有一块树林被木材公司买下来了，死的是那里的伐木工，据说是第三个了。”左雅的眼神动了动，紧接着低下头继续吃饭，没有说话。两个男生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冷淡，对此表现得忧愁紧张。“会不会是妖怪做的？”江小天猜测：“会不会是食尸鬼？我们去查查吧。”他转向左雅：“左雅？”
左雅显得毫无兴趣，但在江小天和卫渊的坚持下松了口。“我去，你们两个留下。保持篝火燃烧，必须有一个人守夜。”她的态度强硬，不容反对。得到保证后，女孩瞬间消失了。
几个小时后，左雅回来了。两个男生急迫地站了起来，期盼地望着她。“不是食尸鬼。”简短的交代无法让他们满意。江小天性子急，连声问道：“那是什么？妖怪？我们不管了吗？”左雅蹙了下眉，随即恢复一片冷漠，这样的表情是江小天陌生的。“的确是妖怪。”左雅说道：“是风妖，具体是哪一支不清楚。应该是伐木毁掉了它们居住地，所以展开报复。”江小天犹豫了一下，再次问：“我们不管吗？”
“不。这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江小天被她无情的话惊到了：“它们杀了三个人！”左雅望向他：“现世的人扩张的太快了。不知道妖怪的存在使得破坏肆无忌惮。真正的妖怪之乡普通人进不去，但混居地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无处可取得妖怪开始反抗。如果是你被人迫害，赶出故土，你也会战斗的吧？人类的战争有相当一部分是这样的吧？所以在它们杀死无关的人之前，猎妖师协会不会干涉。”
江小天还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说什么。为生存而战斗算错吗？人与人之间的纷争能由人的规矩解决，但妖不能跟人那么算。妖杀了人，人也迫害了它们。“我杀了那么多妖，用它们换钱养活自己，所以哪一天我被妖杀了，我也不会憎恨，这只是因果循环。”左雅的那双眼睛、那张脸沉静似水，说罢，跃上树杈守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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