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嘴脸
君珂双眼赤红，看着那画面慢慢消散，就像是结了痂的伤口突然又暴露在人前，还拼命往上撒盐一般，很难受。
“看清楚了吗？你们为之信仰的人是个什么嘴脸？”梦魔的语气冰冷，夹着无限恨意，不多时手中便幻化出一把冰刃。
“既然看完了，我便开始表演剖心大法了。”
幻境中的人听得皆是不寒而栗，但他们激烈斥责之声没能传到梦魔的耳朵里，也有不少长老尝试冲破牢笼反而被反弹得更重。
不得不说梦魔十分聪明，把各山长老分隔在不同的幻境中，每个幻境都有不同的魔物把手，杀不死灭不掉，但也不伤害蓬莱弟子，最多只是禁锢。
好像从一开始梦魔就策划着一场盛大的仪式，而蓬莱不知道的是受邀请的远不止他们，洛华仙门和斗南宗自蓬莱出山后也被受困于此，只是幻境层次不同他们始终未能见面罢了。
余净月吓得连连摇头，冰刃泛着寒气直逼她的脸，梦魔满意的看着她脸上惊恐的泪水：“哭什么？又不疼，下手很轻的，我会一寸一寸的剖开再小心翼翼的拿出来。”
余净月无力的摇着头，委屈的神情让梦魔更加厌恶，他咬着牙一刀插入她的胸口，在她有气无力的惊呼声中，恨声道：“抢了别人的东西就该还，这点道理余封之没教你吗？！”
“我···我没有··”余净月强忍着疼痛否认着。
“呵呵。”梦魔被气笑了，转头看着幻境波光粼粼的闪动着，怒道：“怎么？都想救她？就凭你们也能救？！！”
“给我安静点——”
随着他一声怒吼，幻境中呼啸着迎面扑来一片暴风雪，寒风把人从空中直愣愣按倒在冰面上，冰面伸出一双双无形的大手抓住众人的脚裸，一路延伸而上，直到把人全部冰封才罢手。
在梦魔的地盘上，就算是沈钰淙也没办法使出全部实力，一个分神就被寒冰乘虚而入冻了个结实，当然君珂和小八也不例外。
整个幻境都被冰天雪地霸占，安静得只剩下呼啸而过的寒风，和梦魔悠远而近空旷沙哑的嗓音，他心情好了些，眉头舒展开：“这才乖嘛。”
君珂想救人，奈何蓬莱弟子和沈钰淙全在，若是此刻现身等同于给了他们第二次围攻她的机会。
她现在首要任务是‘伏魔塔’，然而她现在已非大成之境，要收复这些魔物还得借助蓬莱和沈钰淙的帮助才行。
君珂当年收复梦魔时他实力并不强，面对她的猛攻甚至没有还手之力，如今这番动静下来与之前同样是六层魔物的白魔相比，完全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不知是她变弱的缘故还是梦魔当年刻意隐藏了实力。
“没见过魔族心脏吧？”梦魔看着匕首上的血，像个慈祥的老者，正语重心长的问幻境里人。
余净月知道眼前人已经疯了，他的眼里只写了一个字“死”，在他的幻境里就算是大宗师也没办法发挥全部的实力，所以她也不想在与此人争辩什么，认命般任由他摆弄。
梦魔也不手软，把冰刃取出来，朝着她的胸口就猛地插下去。
忽然冰面破裂“砰——”的一声震响了整个幻境，梦魔不可思议的扭头看去，只见其中一幻境里冰面被密密麻麻的枝丫和藤蔓撑得支离破碎。
枝丫上还飘着两片桃花，而枝丫的初始尽头竟是个穿着蓬莱服饰的毛头小子，她单手撑地，掌中的灵力催动着枝丫破冰而出，周边的弟子因此获救，就算所有人都能动了，他依然保持着手里的动作。
藤蔓一路向前，所到之处毁坏性极大。
沈钰淙知道她是树妖，但没想到她的灵力竟然强大到能与梦魔抗衡，但也只是愣怔了一瞬，他便看出君珂想要做什么，他目光随着藤蔓延伸的方向看去，坐在凳子上的女人依旧面带微笑，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梦魔也看出了她的意图，他丢下手中冰刃，运功划开一道幻境裂痕。
可为时已晚，藤蔓依然到达女人跟前，虽藤蔓有着强大的灵力，但梦魔设的结界十分牢固，藤蔓绕着圆弧形的结界缠成了藤球，密密麻麻的已经看不见女人的脸。
君珂皱着眉使劲，那结界却无论如何的都没办法撼动丝毫，看来梦魔在那结界上下了不少功夫。
沈钰淙见状抽出朝之剑脚尖一点飞身上前，直冲裹满藤蔓的结界，朝之加速途中迸发出湛蓝色光芒，刺得众人抬手挡住了眼，沈钰淙双手握剑猛地挥下。
藤蔓被灵力震成了残渣四处飞散，结界也随之破碎星落，待到残屑落尽露出女人的脸，她依旧淡然笑着坐在远处，像个木偶般看着前方傻笑。
正当沈钰淙要继续挥剑之时，梦魔已经盛怒赶到，细长的八根毒刺从他背后疾刺而来，沈钰淙剑锋一转挡住了那一击。
梦魔已经进入暴怒状态，赤红着眼，浑身的黑气弥漫，他怒吼道：“你敢动她试试？”
黑气缠绕着沈钰淙手里的朝之，他皱着眉，显然也已经生气，朝之在手中挽了个剑花，斩断了那道难缠的黑气。
双方在空中就开始了猛烈的对攻，双方兵刃相见，在空中发出刺耳的碰撞声，此时众弟子也飞身上支援，一瞬间乱成了一锅粥，梦魔一边跟沈钰淙对拼的同时，毒刺也在跟各弟子搏击。
梦魔善用幻境里的东西，很快空中的云开始下起了冰刺，弟子们便就此落在了下风，好几个被毒刺和冰刺重伤坠落。
小八在身后着急道：“怎么办，这梦魔简直耍赖，打不过师尊就利用各种幻境里的东西干扰，师尊明显有些吃力了。”
“你呆在这别动。”君珂肃然道。
小八从未见过她如此正经的模样，细想来，似乎是从梦魔和那女子出现开始她便一直板着脸，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对梦魔有意见。
见她捡起一位师兄的剑起身，小八拦住她道：“你想干嘛？你刚才已经消耗了大半灵力，你还想跟梦魔对抗吗？你打不过的。”
君珂目光锁在女人身上，面无表情的推开他拦在身前的手，一个闪身就去到了女子身前，小八看傻了，只知道那速度根本不是一个树妖能达到的。
女子端坐着，刚才还一副与世隔绝的神情，君珂的到来却似乎触动了她某根神经，她缓缓回过头，呆滞的眼中有了些许的光亮，她看着君珂的脸，笑容越发大了些。
君珂也是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反应，握剑的手抖了一下，眼眶便不自觉的红了。
“青瑶！！”梦魔的角度只能看到君珂的背影，他慌张的，爆出数条黑刺，朝着沈钰淙和各弟子发了疯似的乱刺。
女子看着她只是笑，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无法开口说话，好像所有的语言和思念都在那笑中。
相继有弟子重伤坠落，沈钰淙看到君珂明明近在咫尺却迟迟没有动手，不免眉头皱得更深：“安宁？”
君珂知道不能再拖了，只要杀了傀儡，幻境便不攻自破，但她却怎么都动不了手，换而言之，她怎么可能对着青瑶能下得去手。
千钧一发之际，沈钰淙凝聚灵力震得梦魔后退了一步，继而他倐地转身朝着女子隔空砍了一剑，女子本就是手无寸铁的傀儡，一碰就碎，剑气就那么轻轻一划，她便碎成了两半。
君珂一怔，手中的长剑应声脱落，整个人都在应激状态下麻了。
“青瑶——”梦魔彻底崩溃，黑刺旋转震开了围攻的人群，他冲过去抱住那具连血都不会流的傀儡，疯了似的想要把他们黏在一起。
君珂就站在他身前，脚步像是被粘住，她神情恍惚的看着两个人。
她与梦魔实在太近了，沈钰淙担心她有危险，便不顾危险冲过来揽着她的肩膀把她带离了那地方。
梦魔沉浸在痛苦，幻境碎成了星星点点落下，露出了秉都皇城本来的模样。
百姓随之一激灵清醒过来，又想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弄了弄摊位上的东西又开始继续叫卖，各方仙门的幻境也跟着碎裂，大家还未从冰封中回神，转头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才发现这幻境已经被人给破了。
方天明看到张圻，粗着嗓子一吼：“斗南宗怎么也在此处？”
张圻一甩拂尘，看了眼轩辕宇珩，道：“我与洛华仙门行至此处中了魔头的圈套，方长老为何在这儿？蓬莱的都来了？”
方天明左右看了一圈，最后落在远处沈钰淙的身上，他此刻正揽着一个小弟子的肩，警惕的看着前方的梦魔。
“他们在那儿。”方天明招呼着各位一起围了过去。
姜淮握着权杖姗姗来迟，张圻和轩辕宇珩都朝他点头打了个招呼，全员在幻境中死伤惨重，看到梦魔不免都有些忌惮，全神贯注的戒备着他。
梦魔此刻意志崩塌，心痛之际根本没有力气和精力来跟他们交战，他操控着魔气想要把傀儡修复，但他越努力傀儡就消失得越快，最后傀儡像个打了霜的茄子慢慢带走最后一丝生气，变成了空壳。
直到那具身体在他怀中彻底软成一张皮他才停止了动作，他闭上眼睛，花白的发鬓被汗湿黏在脸上，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已显得生无可恋。
梦魔意志最薄弱的时候被姜淮和沈钰淙把他压制下来，收入了锁魂锦中。
任务完成，沈钰淙松了口气收了命剑，下意识转头看向君珂，问：“没事吧？”
君珂摇摇头，看着姜淮手里的锦囊，陷入了一种空洞的神游中。
她刚刚做了什么？她差点亲手杀了青瑶···她差点杀了她母亲···
虽然梦魔对青瑶有这大不敬之过，但那都源自于梦魔对青瑶的执着，傀儡并不能凭空捏造，是需要亡者一物才能炼成，君珂找青瑶的尸骨和墓找了一辈子都没音讯，说不定梦魔会知道她被埋在什么地方？
小八冲过来，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摇着她的肩膀道：“没事吧？吓傻了？”
沈钰淙盯着他握着君珂肩膀的手，有些不悦的拂开，小八一愣，乖巧的站在了一旁。
君珂回神想起什么，看着姜淮道：“先救余净月。”
“嗯，此时需要从长计议。”姜淮道：“先扶伤者去客栈。”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姜淮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君珂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其余也默默无言的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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