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别怕,还有我
虽然面上一直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但是薛紫衣心中着实焦急，甚至已经在暗暗后悔自己莽撞的决定，因此，哪里还有心情来和自家的活宝弟弟调笑，之前，薛莫离因为要牵制青蛇，因此，并没有现身，也并没有发现自己兄弟们的伤情，否则，现在要还能这么轻松到是有鬼了。
薛紫衣刚刚迈步向前，对面小屋中就奔出来一名小刀会成员，虎目含泪，脸色凄惶，见到薛紫衣，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口中已经带上了哭腔：“大姐头，快点把，上官……上官他们不行了……现在都强撑着一口气，等着见你最后一面呢！”
“薛紫衣一听，心中猛的一紧，随后，飞也似的朝着小屋中奔去，空中仿佛都拖出了数道残影。
到了屋中，早已经围满了人，大家均是面有戚容，围成一圈，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着转儿，但是，屋中极其安静，只听得到房中伤员粗重和痛苦的喘气声！
听到动静，见到是薛紫衣，大家自觉的朝着两边分开，给薛紫衣留出了一个足够的空间。
里面，是这次受创最重的两人，此时，正并排躺在一张石床之上，面色安宁，但十分憔悴苍白，看上去就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一般。
这时，坐在石床边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好叹了口气，摇摇头，站起身来，看到薛紫衣，朝着薛紫衣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之后，默不作声的朝着外面走去。
沿途，小刀会众人均是自动的让开了一条道路，显然此人在小刀会中地位很是不低。
薛紫衣见到那老者的表情之后，心里更是一凉，对着老者微微的点头示意之后，便默不作声的走了过去。
此时，薛紫衣心中十分复杂，本来，是他计划着让小刀会吃一些苦，促进小刀会的成长的，也预计到了会流血会牺牲，但是，等到自己真的面对这种局面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以前是多么的天真。
内疚与悔恨此时已经填塞满了她整个胸腔，她恨不得现在，躺在这里的是自己，恨不能带自己的兄弟们流血牺牲。
虽然痛苦的是躺在床上的兄弟们，但，她的心，比他们的肉体更是要疼痛十倍百倍，更重要的是，这些痛根本不能和别人说，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承受。
或许宫白羽那胖子是会理解我的吧……
走到床边，悄悄的坐下，轻轻的拉起上官的手，摸着冰凉得几乎没有丝毫温度的手背，薛紫衣眼泪无声的滑落下来，虽然还在昏迷之中，但是两人的脸上也不时显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但，整个人的神情却是安宁祥和的。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原本挣扎呼吸的两人突然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看着薛紫衣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薛紫衣见到两人的神情，知道是有话说，赶紧小心翼翼的将两人的靠枕竖起来放好，好让两人能够坐起身来。
一番在平时根本算不得什么的小动作，两人做完之后，也是累的直喘气，闭起了眼睛休息了好半晌才稍稍的回复了一些，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龙精虎猛的样子。
众人看了，心中均是酸痛难忍，有些人已经忍不住抛到了外面，隐约的传来了压抑的模糊哭声。
薛紫衣勉强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对着两人点点头，说道：“你们不要担心，有孙不二爷爷在，便是阎王老子来了也只能干瞪眼，你们尽管安心养病，以后大姐头还要给你们说两门好媳妇儿呢！”
言不由心，有时候，是很令人反感的事情，但是现在，所有的人听了只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像是被人赛买了鸡毛一般，这些流血不流泪的汉子无不纷纷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将自己眼角的泪水擦干，似乎这样能增加一点薛紫衣说的话得可信度一般。
“呵呵，大姐头，没事，我们自己的情况，我们自己知道，你不用难过，能到现在这样，我们不亏！”
上官淡然的笑了笑，对着薛紫衣点点头，轻声说道，旁边兄弟伤势更为沉重，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但是眼神中也流露出一股子慷慨与淡然的神色，似乎，死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闭上眼，休息了半晌，似乎是在积攒能量一般，上官再次轻声说道：“我们都是孤儿，野草一般的人，没爹没娘，一直都像是一条野狗一般低贱的活着，受人白眼，遭人鄙视，从最开始的不甘，愤怒，到后来的漠然无视，并不是我们没有尊严，但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想要活下去，哪里顾得了那么许多。”
上官说的很轻松，但是，轻松之中却是有大家都难以承受的重量，活下去，一个简单的词汇而已，但是谁又能理解小刀会，这群之前无依无靠的孤儿，想要实现这三个字，还是像野狗一样的活下去，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与牺牲！
众人听了，均是深有同感的地下了自己的头，为了隐藏自己的眼泪，也是为了自己之前的生活。
“后来，后来便是遇见大姐头你啦……现在我都清楚的记得，那年那个粉妆玉砌像是瓷娃娃一般可爱的大姐头的样子，那么多人，可是，在你第一次进门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啦，呵呵，当知道大姐头你要竞选，还要和我们比掰腕子的时候，我们都笑了，我是其中笑得最大声的一个，其实，为的只不过是能够吸引你的注意罢了……呵呵，但是心里也是真的没想过你能胜出的，可是，似乎你天生就是一个创造奇迹的人，不仅赢了，还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上官显然有些不堪重负，忍不住停了下来，休息一会儿，但是神色却是变得兴奋了起来，脸颊上夜多了两团病态的红晕。
众人听到说起当年的情景，心里均是升腾起一股温馨的感觉，想要发笑，却发现自己竟然说什么也笑不出来。
顿了顿，上官继续说道：“那天，大姐头你举起那尊大鼎的时候，我们可都是以为自己眼花了的，后来，还偷偷的跑去验证了一下，看看那大鼎是不是传说中的水货之类的！呵呵，那时候，我们真是可笑啊。”
喘息了半晌，上官接着说道：“从那时候，我就知道，我们的机会来了，跟着大姐头，绝对没错，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一种直觉，呵呵，男孩子也是有只觉得哟。”
“后来，大姐头你用一连串的奇迹证明了我直觉的准确，从一开始大家怀疑不信任，到后来狂热的推崇着你，用的时间，不过是短短一年不到而已，还有哦，大姐头，其实，大家私底下可都是偷偷的爱慕着你呢。”
“我这辈子，做过梦，想过自己富贵，有大把大把的银子，取上好几房天仙一般的媳妇儿，但，从来没奢望过我真的有那么扬眉吐气的一天，但是，因为你，我们小刀会在南郡，那个听了不伸一个大拇指，那些以往像看路边的野狗一般的看我们的人，哪个见了，不是笑眯眯的上来招呼！这辈子，跟着大姐头，我不亏！”
说道后面，上官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模糊，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是越来越欢愉，不难让人看出，他是真的很开心。
“大姐头，告诉镜子，和他做兄弟，真好，我的那份生活，以后就要他给老子一起过了，叫他给老子好好的活着，妈的，大老爷们儿的，竟然都不敢来见老子，这他妈的算怎么一回事。”
说完这一句之后，上官慢慢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他只觉得很累很累，已经累得睁不开自己的双眼了，原本紧紧抓住薛紫衣的手也无力的垂落了下来。
旁边，伤重的兄弟早就已经安静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只是，两人脸上都还残留着欣慰的笑意，他们，是笑着离去的。
放下上官已经无力的垂下来的手臂，薛紫衣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嗡的极其难受，站起身来，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脑海里一片空白，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海中，翻来覆去的都是：死了，死了……
旁边，薛莫离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安静的躺在床上的两名小刀会成员，早就已经是涕泪滂沱，这两个兄弟，在昨天，还和自己一起嬉闹喝酒来着，现在，就变成两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第一次见到如此残酷的场景的薛莫离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忍不住的发麻，想要上前，叫两位兄弟起床，但是，却像是被使了定身法一般，木头桩子一般的贮在了原地，竟是连一分一毫都无法移动。
薛紫衣脸色苍白，一步一步的朝着门外挪动，虽然死命的想要忍住不哭，但是，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的滑落了下来。
“这，真的是我想要的结果吗？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猜测，便不惜牺牲兄弟们的性命，这样，值得吗？”
薛紫衣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一声声的咆哮，强烈的自责像一场狂风暴雨，几乎快要将她吞噬掉。
一步一步，慢慢的朝前走去，薛紫衣不知道自己应该走到哪里去，但是，知觉中，她想要离自己兄弟的尸体更远一些，他们，就那样躺在那里，冰冷的控诉着薛紫衣，无声的谴责化为了无数的利剑，一支支穿透了薛紫衣还并不坚强的心。
不管怎样说，即便是二世为人，薛紫衣现在，其实也只不过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罢了，上辈子，是被萧随风宠在怀里，这一世，还只不过是一株没有见过风雨的幼苗，唯一比别人多的，就是上辈子的见识以及一身气力罢了，见到这种场面，哪里能够应付得过来。
因此，下意识的，薛紫衣就想到了逃避。
不管怎样，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面对如此信任自己的兄弟，不管用什么借口。
她现在，只想要逃离这个快要让自己窒息的地方！
经过薛莫离的身边，薛紫衣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弟弟，仿佛，能够从他身上得到力量一般。
薛莫离只觉得自己的手上一片湿润，原来，薛紫衣手心早已经满是汗液。
有些担心的看了看自己的姐姐，但是薛莫离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不作声的跟着薛紫衣，同时，手上也微微用力，想要通过这样的方法温暖薛紫衣冰凉的手。
仿佛，在一瞬间，这个原本无忧无虑的弟弟突然间便成熟了一般。
“将两人的尸体送到冰窖中存放起来，我……我……等我回来。”
薛紫衣的声音很低沉，甚至，已经带上了哭腔，很难想象，一个在小刀会神一般的人物会露出这般软弱的样子。
但是，谁也不会因此就看清了薛紫衣，反而更加的和薛紫衣贴近起来，若果说原来只是敬畏和仰慕的话，现在，他们对薛紫衣更多了一丝认同以及友谊。
就像原来薛紫衣是一轮高高挂在天空的明月一般，众人虽然能够看到，但是永远也无法触摸，但是，在这一刻，大家都有一种感觉，像是原本高高悬挂在天空的明月重新降落到了地面上一般，近的众人仿佛伸手便可触摸到一般。
两姐弟一道，并肩走了出去，虽然后背都还挺得标枪一般，但是脚步难免有些踉踉跄跄的味道。
等走到外面，薛紫衣再也无法维持自己坚强的伪装，眼泪簌簌的往下低落，难以压抑的哭声也慢慢的传了出来。
同样红着眼睛的薛莫离，伸出手，仅仅抱着自己姐姐的肩膀，轻声说道：“姐，不哭，别怕，你还有我。”
原本只会躲在薛紫衣怀中撒娇淘气的小孩子，现在竟然已经微微的流露出了一些男子汉才有的气度，远远望去，当年的跟屁虫现在竟然已经比薛紫衣高了小半个脑袋，背影，也渐渐有了朝着伟岸发展的趋势。
薛紫衣的哭声虽然压抑的极低，但是仍旧清楚的传进了小刀会众人的耳中，原本还想要在薛紫衣面前维持自己男子汉的坚强的一干兄弟们见状，等到薛紫衣走远，一个个突然抱着肩膀嚎啕大哭起来。
这些自从数年之前便再没有哭泣过，即便被敌人划出一道长长的扣口子，甚至肠子都流了出来，这些汉子也从来没有流过一滴泪，甚至，连眉毛都不曾皱过一下。
现在，这些汉子一个个蹲在地上，哭的却像是一个孩子，当然，其实，在薛紫衣原来的那个世界，他们也真的只是大孩子罢了。
虽然场面有些惨淡，但是一种大家都没有发现的变化却是慢慢的从这些人体内产生了。
虽然现在还很微小，也很缓慢，但是一颗蜕变的种子已经悄无声息的种植在了众人的心间，将来，总有成长为参天巨木的一天。
哭过，痛过，累过，放弃过，咆哮过，气馁过，没关系，别怕，兄弟，你们有我，我们有大姐头，我们，肩并肩，手拉手，一起向前。
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强从这些泪眼朦胧的汉子眼中慢慢的散射了出来，没有了以往的骄傲，多了一些沉稳，多了一些坚强，这些大男孩儿，终于，开始像男人成长。
“妈的，王进那混蛋，上官为他挡了这么一下，现在，死了，他倒好，竟然一个人藏起来，连上官的最后一面都不来，这混蛋，老子找他去。”
猛的，一个铁塔一般的黑胖少年从地上站了起来，胡乱的在脸上擦拭了一下，也不管将自己的连弄得像花猫一般，怒气冲冲的就朝着外面跑去。
“遭了，快，阻止那莽货，被他闯进去，肯定得出人命！快……”
等到那个黑胖汉子跑了出去，才有人反映过来，当下便大惊失色的说道。
众人经过这一番提醒，也猛的反应过来冲出去的家伙是什么样的角色，大熊可是小刀会出了名的炸药桶，只要上了气头，即便是自家兄弟都会操刀子的莽货，要是被怒气冲冲的他找到王进，那还不得出人命啊。
而大熊的克星只有薛紫衣，现在，薛紫衣也不在这里，他们必须要阻止这家伙，现在的小刀会可千万不能再承受一次内讧的损失了。
等到众人乱哄哄的跑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本像是点燃的火药桶的大熊竟然呆愣愣地额站在远处，看样子，有些尴尬，又有些担心。
众人在担忧之余，又有了些许好奇，不知道这莽货看到了什么，竟然显出了这样一幅神色来。
当下，众人不敢怠慢，急匆匆的跑了过去。
等到见到那边的场景的时候，众人都下意识的朝着后面退了一步，随后，又迅疾的上前了两步，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以及浓的化不开的担忧。
在不远处，一块巨型的石块之上，端坐着一个人，从那人的长相以及衣着，众人能够分辨，那是王进，但是，又不能确定那是王进。
因为，此时，王进神色憔悴，原本一头乌黑的长发竟然全部变成了雪白，甚至，眼角处都出现了密集的细小皱纹。
这，还是以前那个谈笑风生的王进吗？看上去，竟然有了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就像这个人随时都会化作无数的尘埃消失在空气中一般。
“哀莫大于心死。”
众人脑海中均是闪过了这样一句话，原本对王进的些许不满，此时，早已经烟消云散，转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心，毕竟，王进的伤心，他们都能看的出来，能够体会，但是，他们谁也不会认为自己心中的哀伤能够和此时的王进相比较。
照这样下去，王进恐怕也是活不成了。
“队长，你还好吗？”
众人虽然心中都无比的担心，也都想要劝说王进，等到开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什么好说的。
看着王进现在的样子，众人心中都升起了一种无力感，甚至，心中都产生了王进已经死了的错觉。
“好……当然好了……兄弟死了……我活了……当然好了……”
听到动静，王进动了动自己的身子，抬起头，用一双浑浊无神的眸子朝着前方定定的看了好久，才缓缓的说道。
声音干涩，沙哑，就像是有人用指甲在玻璃上滑动一般刺耳。
看到王进因为极度缺水变得层层龟裂的嘴唇，众人心中均是难掩骇然，他们很难想象，短短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一个人竟然能够形容枯槁到这种地步。
“你要振作啊，你这个样子，上官的牺牲不就是白费了吗？那样，他在路上也走得不会安心的。”
这时候，大家才开始痛恨起自己言语的匮乏，此时，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语言来劝慰王进，他们知道，王进这是心伤，一心求死，除非心理面产生活下去的念头，否则谁也救不了他。
“是啊……我对不起他……上官……小黑……还有所有人……活着的……死了的……他们路上寂寞，我还是去陪他们的好。”
王进突然发疯一般大声的叫喊起来，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大量的鲜血沿着嘴角流了下来，但是，他好像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般，满脸都是苦涩的笑容。
“你别这样，他们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为了他们，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难道忘了吗？当年我们发誓，要一起守护大姐头一辈子的。”
原本怒气冲冲想要冲上来找王进算账的大熊此时满脸都是担忧，对着王进大声的吼道，生怕他听不到一般。
“大姐头！”
听到大姐头三个字，王进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睛中突然闪过了几道亮光，人也像一下子就有了精神一般，不过，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那点亮光便又迅速的暗淡了下去。
“大姐头……现在，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大姐头呢！”
一边喃喃自语的说道，一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朝着远处漫无目的的走去。
众人想要阻止，但是看到王进现在的身体状态，恐怕自己一碰到他，一不小心就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损伤，因此，众人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了王进的身边。
“死了……都死了……兄弟死了……我的骄傲也死了……小刀会不败的战绩也死了……兄弟们用血汗换回来的荣誉也死了……”
口中翻来覆去的重复着这样一些话，王进状若痴傻。
“你个混蛋……你这样算什么？懦夫，只知道逃避，真可惜上官还为你这种人死了。”
大熊脾气暴躁，见到王进这个样子，胸中怒火难以忍耐，直接冲上去，一拳砸在了王进的脸上。
原本实力远远高于大熊的王进却彻底失去了还手的力道，轻飘飘的被砸飞了起来，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在众人还来不及担心的时候，王进有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朝着远处走去，行尸走肉。
“n你这混蛋……”
大熊怒其不争还想要冲上去打醒这家伙。却被旁边伙伴拦下。
“算了……让他自己静一静，这事情，我们都帮不上忙！”
大熊手上青筋凸起，好半晌，终于颓然放下，一脸的担忧与心痛。
“遭了，王进晕过去了……快……快叫孙医生……”
没多久，便传来了乱糟糟的呼喊声，原本就偏偏倒到的王进，没走出多远，便悄无声息的摔落在了尘埃之中。
“快，救人。”
打归打，骂归骂，小刀会成员感情却坚定，当即，乱糟糟的就跑了过去。
一时间，有些鸡飞狗跳，彻底失去了往日里的法度森严。
而原本众人以为怯懦胆小，不敢面对失败，不敢正视自责的王进，早已定面色苍白的晕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薛紫衣死死的攥着弟弟的手，有点魂不守舍的朝着前面走着。
薛莫离在一旁看着，心理面担忧得厉害，只觉得自己姐姐的手冰冷的吓人，像是捏着一块千年寒冰。
对于薛紫衣的安排，薛莫离并不知情，但是，薛莫离并不是啥子，从姐姐的反应中似乎也发现了些什么端倪，但是，像是一瞬间就成长起来的薛莫离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的拉着姐姐的手，想要用自己的体温让姐姐的手不再冰凉。
一路无话，两人轻车熟路的到了薛府中，互相辞别，各回自家院落。
薛莫离纵然担心，但也不好多说，更不可能追到薛紫衣闺房之中，只好打定了主意，明日一早便过去问安，即便不到母亲那边，缺了礼数，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现在的薛紫衣，让他很担心。
勉强对担心自己的弟弟咧咧嘴角，笑了笑，有气无力的打发他回屋休息，薛莫离又呆呆的在院子中站了会儿，方才推门进去。
夜凉如水，薛紫衣呆呆的坐在板凳上，看着熟悉的一切，却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
无端的感到寒冷，不禁打了个寒颤，就那样，双手抱住双脚，蜷缩在了一起，让人看了，心疼与心碎。
早在几年前，薛紫衣便分到了一个自己的院落，不大，但胜在小巧，且里面的各个布置都出自她的手笔，摆放的风格，和萧随风惊人的相似，似乎即便是过了十多年，那个坏蛋的一丝一毫都还清晰的印刻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随风，我好怕……好怕……我是不是很自私呢……为了找你……为了等你……强迫着将自己的目标加在别人的身上，随风，我是不是一个自私的小女孩儿啊……”
一颗晶莹的泪珠终于还是无声的滑落，独自一人，薛紫衣终于卸下了坚强的外表，在孤寂的夜，一个人，蜷缩了身子，痛哭……但无声……
整整一夜，薛紫衣一直没睡，就那样呆坐着，无助着，哭泣着。
很困，但不敢闭眼，因为，一闭眼，上官他们带血的样子就会出现在自己脑海中，他们并不说话，只是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定了自己，无声的控诉，比死还难受。
到了鸡叫三声，薛紫衣终于稍稍的清醒了些，看着已经露出一点端倪的日头，没来由的，心头一震，似乎是多了些什么东西，不过，来不及深究。
努力的擦了擦自己的脸，尽量抹去一切泪痕，哭了一夜，呆坐了一夜，薛紫衣浑身早已经酸痛难忍。但她不在乎，反而觉得肉体上越痛，自己心里反而还好受些，至少，疼痛能够稍稍减轻自己心中的愧疚。
起身，端过脸盆，仔细的梳洗，打扮，比往日里仔细了许多，整装完毕，整个人就又变得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昨夜一晚没睡。
出了门，狠狠的吸了两口早晨清心的空气，让冷冷的气息填塞满自己整个胸腔，然后再一点一点缓缓的将气流吐出，似乎将自己心中的烦闷也一并吐了出来。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以前薛紫衣并不能理会这简单的八个字的意思，但是现在，望着初升的红红的日头，薛紫衣像是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一样，很奇怪的感觉。
不一会儿，打着哈气的薛莫离就贼头贼脑的出现在墙角处，偷眼看到神采奕奕的薛紫衣似乎有点发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好半晌，才满脸古怪的走了过来，仔仔细细的打量起薛紫衣来。
看着双眼通红，脸上还有没有清理干净泪痕的薛莫离，薛紫衣心中泛起淡淡的温暖，这孩子也突然间长大了一般。
不由分说的拉过一边愣神的弟弟，打湿了毛巾，仔细的给这个在自己心目中永远长不大但分明已经露出了男子汉棱角的弟弟仔细的擦拭起脸上的污渍，很仔细的那种，许久，终于满意，方才放开了满脸别扭的弟弟。
对于薛莫离，薛紫衣是发自内心的疼爱，原来是觉得小男孩儿可怜，现在，突然就觉得其实他也是一个能给自己依靠的男人。
“姐……其实，昨天的事不在你……”
犹豫了许久，酝酿了许久，终究说出口的还是只有这简单的一句话。薛莫离说完，便死死的盯着姐姐，脸上多了几分忐忑。
“恩……”
正在给薛莫离梳头发的薛紫衣手微微的顿了顿，淡淡的答应了声，为不可闻。
“你没事吧？姐。”
薛莫离终究还是难免担心，虽然他也难过，但自认比不上姐姐的伤心。
“恩，放心……上官他们不会白死……”
这次，薛紫衣声音稍大，透露出不可动摇的坚定。
仿佛心有灵犀，薛莫离听了，便不再多说，神色间竟然仿佛就真的完全放下心来一般，转过头，乖乖的让薛紫衣给自己梳理头发。
“姐，我们过去看看吗？刚才有消息传过来，王进的状态好像很不对，有点危险。”
尽管知道可能有些不合时宜，薛莫离还是咬牙将刚才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
“恩，当然要去，王进那家伙死不得，至少，我还没有同意。”
薛紫衣语调依旧，似乎并没有半点波澜，看来，是真的完全恢复了过来。
薛莫离听了，便不再多说，房间里面又安静了下来。
由于两人都起得比平时早了许多，所以磨磨蹭蹭的弄完，也不过才过了饭点些许。
两人既然没有请安，也就不在乎再大逆不道一点了，所以，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寻思着找点什么残羹冷炙将就着对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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