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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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黑暗冰冷的地下室里，她依然躺在钢铁做的工作台上，浑身不自觉地抖着，她嘴唇发紫，没有血色的脸白得阴森，她已经非常虚弱了。
“小梅，醒醒。”阿尔特留斯把油灯点着，这里才依稀看清楚虚弱得快死的小梅，她睁开了眼睛，表示她并没有死。阿尔特留斯不在的这一天，她是在黑暗中度过的。
阿尔特留斯胡乱地把酒精绷带和食物放到一边，拿出牛奶递到小梅的嘴旁边。
小梅挪动不了身体，嘴也张不开，话也说不了，只能泛起泪光来传递信息。她并没有哭。
阿尔特留斯却哭了，他竟然让一个生病的女士等了如此之久；他深知饿肚子的难受却让她饿着肚子；作为一名骑士却没有保护好她；现在她快死了正是自己弱小造成的。
弱者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阿尔特留斯默默许下诺言，以后自己要变强，变强！
阿尔特留斯痛哭着却控制着不发出声音，眼泪不止地留下来，滴到了小梅手上。
阿尔特留斯马上擦干净，只是刚一触碰，那冰凉的手似是一块冰，透过血管传递到心脏再蔓延到全身，阿尔特留斯觉得自己全身也是冰凉的。
眼泪更加汹涌而出，阿尔特留斯对着小梅放了个治疗术，但是心不静气不和，治疗术的释放并没有任何作用。
“我很抱歉，这看起来失败了。”阿尔特留斯看到小梅那意志坚定的眼神，自己确实需要冷静。
阿尔特留斯深呼吸，擦干了眼泪，总算是控制得住自己。
他小心翼翼把小梅抱起来，这比哄北鼻睡觉更加温柔。他风度翩翩又暧昧亲密地搂着她，让她坐着的姿势很舒服又不会往后倾倒，他把她冰冷的手伸进自己腰间温暖的衣服里，他把她的脚用大腿夹紧。
没有什么比这个姿势让她更舒服，没有什么比这个姿势让她更温暖，阿尔特留斯已经不在乎其他了。
这时阿尔特留斯才腾出左手，拿起牛奶，一滴一滴往她嘴里沾，让她慢慢地喝，慢慢地进食，慢慢地恢复。
阿尔特留斯很享受这个拥抱，这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她的眼神，她的美，这会让他错觉，他们是一体的，少了谁都不行。
直至她把牛奶喝光，她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了。
“谢谢，你遵守了你的诺言，我的骑士。”
阿尔特留斯马上反映过来，要把小梅放下。
“不，我的骑士，你很温暖。”
阿尔特留斯马上停住手上的动作，他依偎得更紧了。
“第一次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一名铁匠，后来发现你是一名有为的铁匠。第二次认识你，你居然在学习当一名战士。第三次认识你，你竟然是一名能够释放治疗术的法师了。第四次认识你，你成了我的守护骑士。”小梅微笑着说，似是惊讶似是满足。
“其实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训练时我从来都打不过对方，即使能打赢，也是碍于我的身份而给我的胜利；我脑袋也不灵光，文化课总是倒数；治疗术从未成功过，那次的成功也是有好运气罢了。除了打铁，我什么都不会，我很弱小。”作为孤儿的阿尔特留斯一直都是自卑着。
“不，你并不弱小。弱小和强大，并不完全取决于武力的大小。你的内心正是强大所在。你的内心从不混乱，即使外界对你有影响，你依然能够坚定自己的信念；你有不轻易放弃的意志，也有不惧危险的冒险精神。历经一天才回来，一路想必十分险阻吧。凭借你强大的内在，你会越来越强的。就从你能够成功使用治疗术来看，你的潜力是出类拔萃的。你有强大的内心和潜力，时间会历练你，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骑士。”即使身处陌生的环境，身体虚弱着，小梅的眼神依然是那么坚定不移。
阿尔特留斯赞成小梅说的话，小梅知道的事情很多，虽然她比自己还要小一岁，她确实知道很多事情，这与学院里那些文人教师的夸夸其谈很不一样，阿尔特留斯更愿意相信小梅说的话。
“你说得对，我确实想成为一名骑士，优秀的骑士。”在一个支持自己的人面前，阿尔特留斯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所以，骑士。现在帮我打绷带吧，首先要用酒精消毒。如果你有空的话，不如说说你是如何溜进来的。”
“是的，小姐。”阿尔特留斯轻轻地把她放下，她的体温似乎已经恢复如常。先用棉花沾上酒精擦拭着伤口和血迹，这一定很痛，他也开始了说话。
“事情应该是这么说，你还记不记得，三个月前，在学院训练时，有一个光头皮肤白皙的小姐，拿着刺剑，跟同样光头的我对上了。然后，我毫无招架之力，被虐了，那时你出来一击就把她打倒了。她的名字叫凯瑟琳，原来是因为她有病，所以才会光头，那时候我刚好在医务室看医生，恰好她也来了，怎么知道那名老医生居然有办法延长她的生命，那就是换血。因为那儿只有我们三人，我也不可能见死不救，所以我就给她献血了，最后居然成功了，她多了三个月的命。”
“然后就是昨天，我很顺利地出去了，但是碰到她了。她在流鼻血，似乎也快不行了。然后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做，就被她打晕了，醒来已经是夜晚，又给她献血了。是的，那个献血是有风险的，但是我之前成功了，那么以后也不会有问题。然后那天晚上城里正在宵禁，我根本过不来。所以现在是早上，趁着据说是城主继承人那个混乱，我就溜回来了。”阿尔特留斯想起那个不知名自称很有后台又好色的城主的儿子，他并不是什么善类。
“他是克莱尔，我的弟弟。你还知道其他关于他的信息吗？”小梅若有所思地问。
“其他我也没听到。只是人民对他非常支持，都跑去听他发表什么感言了。”阿尔特留斯终于把绷带也缠好了。
“看来我得快点出去了。”
“噢，对了，昨晚有几名银羽骑士来过学院，今天他们在学院外集合了许多人呢。”
“那是歌菲尔骑士，他知道是你带走我的。”
“你还很虚弱，我不会让你到处走的。”阿尔特留斯用了一个治疗术，“明天再看看你的伤口怎样了再说。”
“如果我再不出去，玫瑰城会陷入内战。”小梅想自己搀扶起来，却被阿尔特留斯一下压着肩膀躺下了。
“躺好，你说为什么会有内战？”新的继承人上台，玫瑰城的人民马上欢呼了，阿尔特留斯不懂为什么会有内战。
“我才是玫瑰城的继承人。玫瑰城之初只是一个不足5000人的村子，后来我爷爷接手，玫瑰城才会迅速发展，成为一座4万居民的城市，许多人活得富裕，活得快乐。我们甚至有许多加封的爵位，贵族政员和人民都忠于我的爷爷。后来我的父亲接手，玫瑰城发展到5万人的人口，流动人口也超过1万。这时贵族政员人民忠于我的父亲。然而，人类帝国发生了重大变故，父亲随机就将继承人的位置交给我。我可以肯定，有过半的贵族和政员承认我是继承人的身份，而他们会沉默甚至反对克莱德继位，因为他们都清楚克莱德不适合当城主。另外，银羽骑士团和卫兵是最忠诚的群体，我敢里面有8成人员为我效忠。”
“但是，如果我不出现，克莱德就有时间把那些不与他站队的人说服或者清除。所以，内战是必然的，我要对我的子民负责，我不可能让嗜酒好se的克莱德把玫瑰城弄得垮台的。而且，克莱德的继位明显是通过不正常的手段。所以，我越是快出现，稳定那些忠臣的心是相当必要的。”小梅还是想起来，却又被阿尔特留斯压下了。
“为什么你们都要继位，我们不是有城主吗？爱格伯特侯爵。”阿尔特留斯似乎还没有搞清楚是什么回事。
“我父亲被毒死了，有刺客来刺杀我，这是一个阴谋。所以，我必须出来，阻止这个阴谋。”小梅又再眼红，却没有哭，她要忍住，她能忍住。
“什么，爱格伯特城主死了？”阿尔特留斯最尊敬最爱戴的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
那么小梅突然也变成自己一样，没有父亲。或者，自己的父母早已不存在于世上了。
每个人都有压力，有时候看看那些比自己更有压力的人，自己会感觉轻松一点。但是这一次，阿尔特留斯觉得心里反而很痛。
“不要哭，这个时候，眼泪并不能解决问题。我们都应该站起来，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小梅再次要起来，但是又被阿尔特留斯阻止了。
“你说得对，我们要勇敢地面对现在。等你身体好点，我带你出去。”阿尔特留斯可不想，再看到小梅的伤口裂开。
“好吧，你也算是半个医生。凯瑟琳现在怎么样了？”
“老医生说，龙骨脊髓可以治好她的病，所以她要去寻找龙。她已经去过三个月了，而现在，她要玩次大的，要去东方大陆，寻找龙。”阿尔特留斯低下头。
“龙，东方大陆，听起来真是一个极好的冒险旅程，但是能够活着回来的人寥寥无几。你说她需要你的血血，三个月的期限，那么你会怎样。”小梅问得清淡，眼睛却很留神。
“我也不想去，我从来没有听过有谁能够猎杀龙，那是最强大的生物。但是，凯瑟琳居然给我吃了一颗毒药，三个月没有解药就会把我毒死。我不想死，我不得不去。”阿尔特留斯看着小梅的眼睛，没有躲避，现在，他真希望小梅骂他一顿，或者打他一顿也行。
“经过那件事，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信赖的人了。你怎么那么确定那个就是毒药？谁造了这个毒药？”小梅并没有生气，只是有点失落。
“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毒药，我不想死，跟着去还有一线生机。毒药是学院医务室那个老医生的，说是造给自己吃的，他在今天早上，就离开了这里，据说他要去更适合居住的南方。”
“有两条路通往东方大陆，一条路在北方，但是马上就是冬天了。第二条路，开船从一望无际的海过去，海盗，海妖，漫长的时间，无数的危险。稍有不慎，满盘皆输。阿尔，你会死的。”小梅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阿尔特留斯终于没有栏。
“如果我留在这里，我可能真的只剩下三个月的命了。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能够翻查书籍，找到解药的办法，或者找到那个老医生。”
“我不会死的。以前我三天不能睡觉地打铁，没有死；从十多米摔倒地上也没有死；被诺纳道的随从刺杀也没有死；你拿剑冲过来的时候，我还是没有死。”
“那只是偶然，只是恰好你没死，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偶然。”
“你说过，时间会历练我，我会变得越来越强。我不会死的。”
“记得就好，你现在仅仅拥有潜力，别把潜力当作实力。”
“我尽量记住你的话，现在你也记住我的话：我不会死的，我一定会回来的。”阿尔特留斯说得很认真，就像保证天空不会打雷一样。
“真的要走吗？多久？”生活总是让你无法选择，这个时候，你该想想，自己时不时太弱小了。
“三个月，或者更久。”阿尔特留斯叹了口气。
“你真是一个诚实的好人。”小梅突然调侃，她看起来精神多了。
“现在，我已经不去特意地区分好人和坏人了。”阿尔特留斯也很惊讶自己能说出这么哲学的话。
“阿尔，陪我跳一支舞吧。我不会乱跑，而且有你扶着。”小梅说着，已经伸出了自己的手。
对于一个高雅的绅士来说，是不能拒绝女士的请求的。阿尔的呢称已经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阿尔特留斯当然不会蠢到爆地拒绝。
阿尔特留斯把小梅扶起来，与自己喜欢的人跳舞，这是多么荣幸的快乐。不过这时，阿尔特留斯才发现，自己不会跳舞，关键时刻，自己居然不会跳舞，这真是太囧了。
小梅看到阿尔特留斯的脸马上就红了，她也没有笑：“我教你。”
“好好。”这似乎还没有经过大脑思考，阿尔特留斯就说好了。
“鞋袜脱了，这只手扶着我的腰，这只手扶着我的手，挺胸收腰，眼睛看着我。”
“现在，身处左脚跟着我右脚的步伐。”
“你踩到我的脚了。”
“你抓痛我的手了。”
小梅耐心地教导着，从言语中丝毫听不出不爽，反而是像老师教导启蒙的学生一样有点愉快又有点满足。
许久，阿尔特留斯还是脸红着，他还是踩到小梅的脚，但是他又不想停止，而眼睛是不能往下看的。
但是，阿尔特留斯也不好意思踩到小梅的脚了，于是，手忙脚乱，阿尔特留斯绊了一下小梅。
两人摔倒了，万幸，摔到地上前，阿尔特留斯抱住了小梅，自己垫了底，小梅不会痛，自己可就痛死了。
“这是一个偶然。”阿尔特留斯说道。
“如果你说你是特意的，我也不会介意。”小梅微笑着说。
“对不起，小梅，我只是不想踩到你。”
“没关系，你很轻。”
阿尔特留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从躺着到蹲着，到站起是有一套战术动作的。所以阿尔特留斯一下子就蹲着了，他把小梅抱起，让她舒服地坐在工作台上。
“你也很轻，我觉得你瘦了。”阿尔特留斯拿来面包和牛奶，“再吃一点。”
“阿尔，虽然你看起来只有17岁，但是以后你会是一个帅哥。你是如何做到，23岁的年龄却拥有17岁的脸蛋的？”
“是吗，我从来没有留意。至于保持年轻的脸蛋，那是天然的，吃饭吃到饱，晚上不熬夜，睡觉睡到自然醒，打铁时要认真，训练时专心训练，冥想的时候专心冥想。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有很多人问过阿尔特留斯为什么他是娃娃脸，他确定自己没有作1弊。
“如果下次看见你，你还是那么年轻，以后你就可以开一家美容店，绝对有很多人相信，而且生意会很好。”
“听起来很好，但是我对那种东西一窍不通，怎么做得来。”
“不不，这个很容易，你本身的广告效应就已经能够让顾客忽略了商品的差异性了，也就是说，同样的东西，你会卖得更好。容易吧。”小梅说得理所当然的轻松，好像钱已经赚了一半一样。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就拿打铁来说吧……”阿尔特留斯觉得，这还没有打铁的乐趣多。
“不要限制自己的思维，如果世界和平了，打铁的作用就下降许多了。然而造福广大女性同胞，那才是一个绅士该做的贡献。”小梅在聊日常的时候，也是不失高雅。
“但是我真的没有美容的方法。”
“你之前说的就是美容的方法，只要说服别人相信你就行了。”
“这都可以？”
……
两人又跳了几支舞，错漏百出，但是心情却很好。
如果顺利，算好时间，明天天未亮摸黑就出去。然后，小梅得去找，不得不相信的银羽骑士团团长歌菲尔。受到他的保护，小梅再去取回她的位置。
他们聊了很久，声音也有点沙，终于是并不安稳地睡了一觉，小梅睡工作台，阿尔特留斯睡地板。
检查过小梅的伤口结了厚厚的痂，而且她能够自主走动，这是一个好时机。
小梅披着阿尔特留斯普通的麻布灰色外套，她得掩盖着那个肚子的伤口和绷带。
阿尔特留斯背着小梅，走上了垂直爬梯，来到了铁匠铺，他们没敢点灯，而是摸黑出去。
阿尔特留斯熟悉这里，小梅拉着阿尔特留斯的衣角，从铁匠铺的后门出去了。
现在他们还得离开学院，去找歌菲尔。
“你俩鬼鬼祟祟的是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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