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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白衣泰华


第四章白衣泰华

        夏。泰华。

        分明是才刚过立夏不久,别的地方还在摇扇吃瓜,泰华山下竟已是鹅毛大雪。这里一年只有一季,一季便是一年。总是银装素裹的景色,单调寂寥的很。无垠的雪原连着远处的天,白色的天连着白色的雪。

        江湖上人人皆知泰华山乃是一块修身养性的宝地。哪怕是世上最傲的人,也得在这沉下心境,因为任凭你吼,任凭你狂,皑皑白雪始终还是会落在你的肩上,挥之不去,化不成水。唯有放下了手上的血刃,丢进清澈的剑池中,再褪去身上的血衣,静坐在雪水融化而成的瀑布下洗去铅华,方才能悟到用剑耍刀的不再是肉体,而是心,是魂。也只有如此才能做到手中无剑,心中有剑,臻至人剑合一的境界。

        ******

        远处奔来一骑白马,就好像是沿着天边飞来一般,连马勒脚都是用烂银打就,带着点仙气。那马儿速度极快,四蹄翻腾,扬起的飞雪足有一人之高。体型极其优美,每一块肌肉都各司其职,内行人只需一眼便可知这是一骑实属难得的好马。奇怪的是它跑地如此之快,竟然听不见一丁点马蹄声。

        马背上的男人身着白色长袍,腰悬着长剑,面容清秀,竟连雪的无瑕也比不上。若不是有着宽厚的肩膀,当真以为是个少女的俏颜。也幸得眉宇间那丝英气,看客方能猜出此人乃是一位翩翩少侠。策马狂奔时,男人的银白长发也随风拂动,竟能飘散至马尾,远远瞧去比胯下的马儿还要灵动几分。

        白衣的长发下还盖着一抹格外扎眼的黑,“黑”在这是不速之客。黑鞋,黑衣,却没有黑色的刀。二白一黑来的好快,悠忽间便来到了秦川药王谷的谷口前。

        马上白衣右手轻轻一提,马儿乖乖停下。主人温柔的拍了拍马脖子,表示赞许,坐骑“呼哧呼哧”两声,温顺得看着他。他们好似一对默契的战友,用独有的方式正在交流。

        白衣一个灵巧得翻身,下了马,两步上前对着谷口的一排银树,行了个大礼,丹田震道:“在下泰华弟子,陆去水!”这一吼,声音不大,中气倒是十足。若是放在平常,传音千里都没有问题,可放在这药王谷里,却是连个回音都没有。怕是传不出几步路,便被地上的积雪吃了去,更别说谷里要有什么人能够听见了。

        来者倒也笃定,没有接着放开了嗓子再吼一声的打算。广袤雪原里能够回应他的,大概也只有身后白马儿粗重的呼吸声了。他就这么久久凝视着前方的这排树干子,久到连白马也开始无聊,打了个响鼻,低头吃起雪来打发时间。

        突然,谷里有一阵猛烈的邪风吹来,吹得白衣面前的两颗银树打了一个激灵。

        陆去水笑道:“多谢。”又扭头对白马儿道:“看吧,我可不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转身骑上了坐骑,两腿朝那马肚子上一夹,从方才的两棵树之间溜了进去。原来这谷中人是给他指了条路,要是冒冒失失的进谷可就不知要走到哪里去了。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后,大雪很快又在树叶上积了起来。

        ******

        谷里树木参差,处处可见断壁残垣。埋在积雪中半露不露的青砖散落四处,不论是车还是马,定然都是难走的很。加上深谷里,四周景色不如谷外九步一变,也没有条正儿八经的大路,可谓是寸步难行。

        可陆去水熟门熟路,加上良驹聪明的很,伤了蹄子的尖石一一避开绝不踩到。

        冷风飕飕得刮着皮肤,好不痛快。他的马既然无比的快,自然他的剑也是无比的快。

        一直跑到头顶上的太阳躲到了山麓后头,陆去水来到了一块由青砖平铺的平台前。平台显然即平日无人打扫,也无人来往,被白雪盖住了大半。但仍是能够依稀辨析刻在上面的巨大八卦图的。平台的四方角上各立着一只石葫芦,石葫芦中空,烧着药油的灯不温不火得亮着,告诉来客这谷里还有人住着。

        东北角的那只,正面对着来路,其上刻着三个字,“药王谷”。过了这里,就是药王叶知青的地盘了。准确的说,曾经是。

        白马儿啼蹄嗒嗒走过标志着地界的石葫芦,右边是一处塌了半边的石头小屋。屋前几根残破的栓马柱随着风霜有些摇摆,仿佛是因为就不见外人而显得有些兴奋。积雪压得房顶摇摇欲坠,看着很是凄凉。

        陆去水把马儿拴在其中一根看着还算完整结实的柱子上,微微叹了一声气。他回想当年,药王谷在江湖上还算是有些名气的。那时的石平台哪里能有雪,早被人来人往的鞋底给踩化了。门庭若市,男女老少什么样的人都有,有来求医的,也有来拜师的。

        叶知青医术高明,精通草药,不负药王之名。不光是散住秦川的村民,就连泰华山上的弟子,也是受过药王不少恩惠的。可谁能料想,一日药王出谷只后便从此没了行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泰华的人若是下山办事,也都不忘留个心眼,四处打听打听。可是这江湖之大,要寻一人,就好比大海捞针。药王这一不告而别,不知觉过去了十六年。

        陆去水并无亲故,原是当年泰华长老昕阳真人在大雪中发现的弃婴,自然多是对蔼可亲的叶知青产生几分父子情义。他已经记不清小时候来过药王谷多少回了,哪怕练剑时候擦破点皮,也总爱来这讨个膏药,和叶伯伯聊上几句,借机会偷个懒。

        另外,他喜欢这的原因,还有一个。

        他徒步往里走了几里地,就遇到了一片雪竹林子。竹林没有变,还是和五年前一样密。竹林后有一座茅草小院,小院也没有变,还是和五年前一样清净悠然。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变得总是人。

        院里站着一位姑娘。她束发盘起,插着一根别致的竹钗。淡粉色的绸缎袍子间露出修长的玉腿,一双白兔毛皮做的绒靴没至膝盖。少女淡妆素雅,有别俗尘女子的妖冶,容貌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却能让人心头生暖。她只需要往那一站,便可让陆去水一时窒息。红花可近玩,雪莲唯远观。见了如此脱俗的佳人,陆去水竟也忘记了呼吸。

        此人正是叶知青之女叶芙林。陆去水上前,温柔道:“五年了,芙儿。”

        “是啊,正好五年呢。”叶芙林挥了挥粉色的长袖,拂去了陆去水肩上的落雪,似乎也拂去了攒在两人心头上的念想。

        ******

        “若不是有求于我,我看你也不会想着回来吧。”两人进屋后,陆去水将少年安置在客房的床榻上,而叶芙林俯身在厅中央的圆桌上,点了一株药香。

        “怎么会。”陆去水说道,才发现自己看着眼前这女孩的一举一动,已经很久了。忽然两人四目相对,他赶忙假装很关心被安置在床上的少年的模样,扭过头去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行了,你一个外行就不要再看了。”叶芙林也来到床前给张永安搭了脉象。眼睛却是还死盯着陆去水不放,是在责怪他这些年来竟敢音信全无。

        叶芙林端详少年伤势片刻,道:“你处理的还算及时,这伤看来并不会要了他的性命。不过,这毒让我有些在意。”

        “是否是这毒走脉异常慢,却很深。所到之处便能毒入九分,难以根除?”

        “不错。”叶芙林点头道。

        陆去水道:“这毒,若是下在饭菜里,吃完必定暴毙。若是下在酒水里,后半生估摸着也得跟着床过了。”

        叶芙林问:“你知这毒?”

        “恩,此毒名曰诛心。他的对手,想必是唐家堡的人。”

        叶芙林默不作声,只是盯着陆去水,昔日的黄毛小鬼如今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呃,我看他嘴唇发紫,好像伤得不轻啊。”陆去水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招架不住叶芙林这样看着他。方才嘴上还是振振有词,现在就变得语无伦次了。

        “别傻了,那是冻得。刚想夸你几句,没想到还是这么蠢。”少女哼了一声,起身出了屋子,在雪院子里倒腾着什么。

        陆去水刚松了一口气,叶芙林便回屋来了,手上多了两块圆润光滑的白色小石,白的像用牛乳浇注而成。她说道:“把这个解毒的石头放在他嘴里,一日一替,过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好嘞!”陆去水接过石头,心想终于有自己派上用场的地方了。他用力掰开少年的下颚,把石头硬塞了进去。

        “诶!脑子笨,手脚也糙!你是要磕掉他的牙吗?!”叶芙林狠狠拍了下白衣的后脑勺,无奈只能亲自动手。只见她一手两指稳住张永安的腮帮,另一只手捏着下颚,稍稍用力,嘴便张开了。她把石头安定在少年的舌头底下,说道:“如此一来,石头就不会乱动了。”陆去水心想,芙儿不愧是医者的女儿,照顾人来是得心应手的。他缩头缩脑,试探着献媚道:“还是芙儿你心灵手巧。”

        “哼,看来也不是什么都没学会,油嘴滑舌倒是练得有鼻子有眼。看来这些年,陆大爷也没少风流吧。”少女的伶牙俐齿又把白衣给呛住了。她继续道:“你朋友伤得这么重,自己怎么连个皮肉伤都没有?”叶芙林坐回厅里的圆桌,将另一块小石头用布头精心包好,生怕脏了。

        “我与他并不相识,只是在林中偶遇。那时他已经是奄奄一息,身边竟然躺着两个傀儡。”陆去水描述道:“嘿!那傀儡做的真是细致,要是不看下半身,还真是有几分......”叶芙林一瞪,就把他后面半句话给戳回了喉咙,咽进了肚子。眼看着她手里的石头就要飞过来了,陆去水赶忙改口道:“真是......骇,骇人!我在路上就听说附近有歹人在林中捉人,没想到让他抢先了一步。”

        “那么,歹人逮着了没有?”

        陆去水一拍膝盖,说道:“可惜没有。或许我的出现出乎那厮的意料之外吧,所以便先撤走了。”

        “恩......”叶芙林若有所思,一双明亮的眼睛动也不动得打量着黑衣的少年。“要说俊俏,还是我胜几分不是?”陆去水打趣插嘴道。

        “你少给我不正经。我只是看他的样貌有些眼熟罢了。”

        “看他打扮应该不是个当地人,你又从不出谷,多半是认错了吧。”

        “应该是认错了,这孩子此事暂且不提。”叶芙林把注意力从张永安身上移开,看向陆去水。陆去水**一紧,连忙坐的笔挺,这毛病看来是改不掉了。她继续道:“五年了,可有打听到我爹爹的消息?”

        陆去水听罢,不再滑头鬼脑,点头道:“这次我来,一是为了托你他性命,再来正是为了这件事情。”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草纸,上面画着的,是一块令牌。陆去水将其展开在桌上,对叶芙林说道:“芙儿,你仔细瞧瞧,是否认得此物?”

        叶芙林接过来,眉关紧锁,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

        昏迷几日之后,一阵沁脾的幽香终于将少年带出了厄长的梦境。

        这味道和想象中地府的烂臭相去甚远,倒更像是一双温暖的,女人的手,推着他的后背,催他快快走出杭州张家的偏厅,让他莫要留恋往事。

        少年还没有足够的力气睁开似铅重的眼皮,也没有力气违抗这双手,回头再看一眼师父的样子。

        阳光好比根根芒刺,扎着他冰冷麻木的双脚。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适的不能再舒适的床榻之上,心想,这是多少年没有睡得这么安稳美好过了。他甚至怀疑自己被人抬回了杭州的老家,不用一会,小妹那张粉扑扑得脸蛋就会凑上前来,奶声奶气的喊着哥哥,吵着嚷着要自己陪她玩。

        芒刺逐成一股热乎劲,从四肢百骸传了上来,聚向心头。原是面无血色的脸,已是恢复了活人该有的模样。现在他可不是睁不开眼了,而是舍不得了。

        张永安的手掌朝下放置。他微动手指,摸着如滑丝绸的床单,又用脚后跟来回摩擦,这才肯定一切并不是自己的幻觉,躺着的不是密林的泥土地。

        “你说这孩子在瞎动什么呢?”少年听到一个女声,有些强势。“大概是在做梦,撩着裤管抓鱼吃呢。”接着是一个男声,有些软弱。

        张永安的背脊在木板床的支撑下,自然的伸展着。积累多年的劳累和疲倦,从昏昏沉沉的脑袋经过脖子,沿着脊柱,从脚底板上释放而去。就好像洗了个很长时间的热水澡一样舒服。

        他心中忍不住问自己,既然仰着睡的感觉这么好,为什么以前都要坐着睡呢?他自问自答,还不是因为腰后从来都是背着两把刀搁在那没法躺着睡吗?想到这,他猛然坐起身,可不等睁眼,下腹一阵剧痛又愣是将他疼得弹了回去。“嘭”的一声狠狠砸在了床板上。

        “呀!吓我一跳!千万别动!”叶芙林大惊,赶紧起身按着张永安。陆去水见势也一把扔了手上的瓜子冲上来帮忙。

        好不容易缝上的伤口可经不起这么折腾。陆去水道:“小兄弟,你冷静点。这里可没有什么坏人!”别看陆去水体格不是五大三粗,力气倒是不小。按得张永安服服帖帖,像是被钉在了床板上。

        本来头就疼的厉害的,加上心火一急,少年眼前直冒金星,顿觉晕厥。以他现在的体力自然是拗不过这两个成年人的四只手臂的。那怎么办呢,能动的只有嘴了。可他刚想说话,又发现连嘴也是被什么堵着的。难受的很。

        叶芙林瞧出他想说话,便对憋足了气力按着少年的陆去水说道:“行了行了,你快放开他吧,让他把石头吐出来。”

        陆去水听罢,稍微松开点手上的力气。张永安扭头往床下一呸,一块黑的发紫的小石吐在了地上。看来这药石立了大功,已经吸走了不少淤毒。

        “你们是谁?这里是何处?”他的脑袋还在嗡嗡作响,记忆好似正在坠入混沌,什么也想不起来。

        “小兄弟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陆去水故意放慢语速,好安慰少年的急躁,他微微笑道:“这里是泰华山下的药王谷,我叫陆去水,她叫叶芙林。你在林子里受了伤,我带你来这是疗伤来的。你可还记得?”

        林子,傀儡,小女孩。那天发生的事情一幕一幕,慢慢得涌了上来。原来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如今竟是死里逃生。

        叶芙林把放在客厅桌上的药香端到床头来给他闻。不一会张永安的胃袋和喉咙口就不那么闹腾难受了。少年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他眨了眨眼,迅速环顾了下这间不大的屋子。屋里没有什么家具,当然也见不到自己的刀。

        “敢问小兄弟,如何称呼?”陆去水见他不再乱动,便问道。

        “张默。”张永安不假思索的回答。这个名字自然是早就准备好的假名。既然出来行走江湖,真名是不能再用的了,怕是惹来杀身之祸,又或是被人抓住什么把柄。他继续道:“多......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嗨!张兄弟不用客气。普天之下,岂有见死不救之理,你说是不是?”陆去水摆摆手,说道,“只是看你年纪尚轻,武功倒是真不弱呀。”

        张永安这三年,素来不和生人多打交道。眼前这身穿白衣长袍子的男人,五官端正,眉宇清晰,虽不像是为非作歹的人,但他明白祸从口出,要是说多了,难免心疏,说漏了嘴,难保今后不会留下什么隐患。江湖险恶,留个心眼是基本的常识。

        陆去水见少年并没有搭理他,觉得有些尴尬。

        “咳......”叶芙林清了清嗓子给他使了个眼色,陆去水立马领会了她的意思,笑道:“啊......哈哈,那么张小弟,你先好好静养一段时日,我们日后再聊。今天就不打扰你休息。”

        叶芙林重新点上一支新香,说道:“药王谷本就是治病养伤的地方。小兄弟你不用多虑,多住几日也是无妨,现在只要静心养病就是。”

        张永安道:“多谢。”

        叶芙林见他话不多,倒是听话乖巧,微微笑道:“你可有需要联系的亲人,我可以代而劳之的。”

        “不必了。”少年显然是想快些结束这场对话。叶芙林是个大夫,察言观色是与生俱来的本事,自然是明白少年的心思。于是她起身,示意要陆去水也跟着出去,不要再打扰病人休息了。

        两人转身刚要走,张永安却叫住了她,问道:“请问姑娘,我的衣服......?”

        叶芙林道:“放心,没有丢。你疗伤时陆去水给你脱下来了。伤口的地方我已经缝好,血渍也洗干净了,现在就叠放在你床后的柜子里呢。”

        “姑娘洗前可有看见衣服里的有一封信?”张永安急忙问道。

        “你不提我差点给忘记了。”叶芙林从怀中取出一封又破又脏的信封,放在他的手心,说道:“给,保存的好好的。”

        张永安举起信封,仔细看了看封口。的确是没有被打开过得样子。他心里觉得这姑娘说话的语气特别能让人安心信服,甚至有些安眠的效果。确认了信封还在,张永安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竟然倒头就睡着了。药王的女儿果然是天赋异禀。

        两人见状,蹑手蹑脚退出客房,刚一脚跨进院子,不等叶芙林关上门,陆去水就扯开嗓子聊起来了,道:“呵!你说一个破信封有啥稀奇的,神神叨叨,说话还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行了,你小声点!”叶芙林拍了下他的脑袋,说道:“我看那孩子心眼不坏,只身在外,戒心重了点也是正常。”

        “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小子虽然内力不行,身子骨倒是了得,用一把破匕首就能杀了这么大个玩意,可得小心!”陆去水故意夸张,用吓唬人的口气对着叶芙林说道:“我在泰华山上切菜的刀都比这玩意快一点呢,谁知道他用的什么歪门邪道。”

        “其实,我也觉得有些蹊跷。”叶芙林摸道:“你确定当时周围没有散落什么兵器?晚上视野迷茫,你会不会看漏了?”

        “不可能的事。那天月亮明着呢,我原地转着看了好几圈也没发现个一刀半枪的。”陆去水说道:“你说他会不会用的是暗器。”

        “我看不像,用暗器的人,身上必有玄关才是。但他身上那一身单薄的黑衣,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叶芙林蹲下身子,坐在院里的一张小板凳上,拾起一筐子药材挑拣起来,继续道:“我比较在意的,是那封信。”

        “怎么说?”陆去水也蹲在地上,帮起忙来。

        “那信封不是用一般的信纸糊的,用的是皇宫里才有的上好宣纸。有一次宫里的太医托人给我爹爹捎了一封信,用的便是这纸。”

        “你的意思是,这孩子和朝堂有关系?!不会吧,这种破纸花点钱不也买得到吗?”陆去水只是觉得,半夜游荡在郊外,穿的鞋都是破烂不堪的孩子怎么会是什么重要人物。

        “不会看错。那纸薄如蝉翼,一定是上级贡品。”

        陆去水停下手上的动作,道:“难怪你刚才问东问西的,还问他要不要联系家人,敢情是在探他的底细?”

        “我也就试试,哪有这么容易问出来。”叶芙林说道,“总之这种来历不明的高人我是惹不起的。这两天快快治好他的伤,送他走吧。”

        “唔......”陆去水支支吾吾的,叶芙林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脑袋瓜子里打的算盘,教训道:“你可别又给我好奇心旺盛,东问西问的,听到没有!别到头来请神容易送神难!去!把这些药给我晒了!”

        “好嘞!”陆去水接过竹筛子,屁颠屁颠地就走了。修了这么多年仙道,在药王之女面前还像个小孩子一般,男人在自己心爱女人面前的表现不就是如此么。

        “别忘了把你的马也给喂了!”叶芙林在他身后补充了一句。

        “好嘞!”尽管叶芙林如此这般千叮万嘱,可陆去水还是想要弄个明白。这黑衣少年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白马儿还乖乖的站在青砖屋前,远远看见主人走了过来,四条腿便开始左右踱步兴奋了起来。“真对不住,这几天可没法让你纵情了跑的。”陆去水看着它心想,虽然现在骑上马回那林子看一看也是来得及的,可是独留小芙在家是一百个不放心。唯一的线索只有那封信了。“拆开了再糊上不就得了。”他自言自语道,喂给马儿一些精心晒好的干草,拍了拍马脖子。白马儿呼哧呼哧高兴的叫了两声,仿佛是在赞成陆去水心里的鬼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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