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腐朽的国度
大宋境内，靠近塞北炎漠一面，幽州城。
一座不小的客栈之中，客栈后面一个幽静的小院，摆着两张大桌，两张桌子上，已经开始有伙计陆续端上酒菜。
文天与萧龙等人，在其中一桌围桌而坐，而大黑狗与金豆，则是两个独霸一桌，金豆依旧是赖在桌面上，两只爪子上捧着食物，两只金色的眸子，盯着进进出出的客栈伙计，只不过看得并不是那些个人，而是瞅着他们手中的酒菜。
有了洛阳城中的教训，文天等人也学乖了，每次住的地方，都选择不那么引人注意的幽静小院，吃饭更是让人送进住处，不在大庭广众下，要不然还不知道这俩家伙，又要惹出什么幺蛾子。
在圣武学院大比之后，刘洪最后夺得冠军，也如愿的得到了大黑狗所承诺的一件灵甲，在防御上也有了显著提升。
而钱珠，也同样获得了一根软鞭样式的灵器，至于她原本使用的缎带，实在是太过偏门，大黑狗的收藏里也没有，软鞭虽然和缎带有所区别，但使用起来倒也有异曲同工之效。
加上先前的灵器项链，这小丫头，反倒成了装备最豪华的一位。
其他人，虽然没有再得到什么，但大黑狗同样承诺，只要在下次他们回到洛阳，能够晋入灵境者，将再赏赐一件灵器，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这些人，在他们走后，掀起了一股练武狂潮。
第二天，文天一行人，就起程往大宋而来，因为救文天姐姐的师太，所在的宗门念慈菴，就在大宋境内，这幽州城旁边。
找到姐姐，确认她的安全，乃是文天目前最在乎的事。
离开洛阳已经近俩个月，一路风尘仆仆，总算是到达了幽州城，虽然一路劳顿，但大家都知道文天惦念姐姐心切，倒没有人埋怨什么。
唯一，让大家感到心头沉重的地方，就是进入大宋境内以来，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实在是有点让人触目惊心。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是对这个腐朽王朝，最形象的诠释。
在每一座城池之外，都能见到不少的流浪者，这些无家可归之人，在道路两旁，不住的朝着过往的行人乞讨哀求，脸上的悲苦与无奈，让人望而心颤。
行走在一座城池与另一座城池之间，道路两边，经常能够见到饿死、冻死的可怜百姓，就那样横尸荒野中，最后腐烂，化作大地的养料，又或者是被路过的野兽，撕咬吞食，沦为腹中之粮。
而在每座城池之内，则是另一副景象，建筑大都富丽堂皇，装饰更是极尽奢华，随处可见欢歌笑语，花影婆娑，路旁的一座座建筑之中，经常传出阵阵的靡靡之音，让人不禁想入非非。
一入夜晚，酒楼饭馆，青楼客栈，戏楼商铺，都张灯结彩，犹如年节一般喜庆，走在街上，映入眼耳的是莺歌燕舞，火树银花，一派盛世假象。
城内城外，完全两个不同的世界，一个如同破败的地狱，一个连想象中的天堂，都逊色几分。
高高的城墙，和那城门口守卫鲜亮的刀兵，将两个世界死死的隔开。
城中这些达官显贵，富商豪强，对于一墙之隔的疾苦，大都视而不见，每日沉浸在自己的富足与奢华当中，锦衣玉食，穷奢极侈，展现着人性中最肮脏的一面。
至于城外横卧的腐尸，悲苦的神态，哀嚎乞求的声音，则只有冥冥中的上苍可鉴，却又以一贯的冷漠，任由其飘荡在世间。
倒也有一些人，在空闲之余，将府内的残羹剩饭装出，来到城门之外，接济那些已经半死不活的疾苦之人，也只有从这些人的脸庞之上，尚能见到一丝尚存的人性，悲悯同情的目光之中，闪耀着人性的光辉，以及对现实的无奈。
但这些人当中，也大多是富家的丫鬟奶妈，下人伙计，将手中的残羹剩饭，匆匆的分发后，就急忙的离去，真正身着华服的贵人，极少能够见到他们身影。
文天等人虽然早就知道，大宋吏治腐败，当权者奢华无度，百姓是苦不堪言，但一直也只是耳闻，从没亲眼所见。
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他们也是触目惊心。
一路走来，身上的现银，大都接济了那些贫苦之民，每每见到路边饿得半死不活的百姓，于心不忍之下，多少都会救助一些。
其实光靠他们这点人，无数的疾苦百姓，又能做得了多少，无非只是杯水车薪罢了，只是抱着同情之心，能够帮一个算一个而已，想要改变大势，凭他们现在的能力，明显是不可能之事。
这就使得他们一路上，每到一个城池，都要进城将一些银票换成现银，上路之时，也是尽量多带些食物，可即使是这样，每次到达下一个城池，刚换的现银和带着的粮食，就都分发一空。
如果不是离开洛阳的时候，钱珠和刘洪一帮人，硬塞给他们不少银票，恐怕就是他们自己，都已经要断粮了，好在四大帝国互有往来，这些银票，几大帝国都能通用。
虽然已到幽州城，离大名鼎鼎的念慈菴，只剩两天路程，马上要和姐姐团聚了，可是文天脸上却不见半分喜悦，其余之人也是一脸沉重，默默的嚼着口中的饭菜。
“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宋王朝，如此腐败不堪，百姓都成这样了，却还能稳坐江山这么多年。”
陈强虽然生在大汉，却出身贫苦，所以才养成那对金钱格外看重，视财如命的性格，对于这些疾苦百姓，也最能感同身受，从进入宋境以来，他胸中就一直充斥着一股郁气，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之下，首先控制不住，爆发出来。
其他人也是深锁眉头，对于这样一个腐朽的王朝，能够一直维持着自己的统治地位不动摇，大家也都想不通。
最后大家都看着文天，文天有些无奈道：“这恐怕与大宋背后的圣地朝天观有关。”
“这和圣地有什么关系？治理天下的帝国朝廷，圣地好像并不会插手这种俗世吧？”萧龙对此有些疑问。
“不错~！我早就听说大宋的皇帝，无心朝政，一心扑在享乐上，满朝官吏，从上至下，上行下效，比拼奢靡享受，不顾民间疾苦，狂征暴敛，苛捐杂税，名目繁多，弄得百姓是苦不堪言，流离失所，这应该跟圣地没什么关系吧？”宋刚显然也是跟萧龙一样的看法。
文天淡淡一笑，知道在所有人的眼中，普遍都是这样的看法，大宋的朝廷，也确实是不堪，人们有所诟病，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表面上看来，也的确如此，强权之下，就算能够堵住天下人的嘴，也堵不住天下人的思想。
不单是萧龙与宋刚，其他人也大都是这个想法，一个个都点头称是，对于这个奢靡至极，腐朽不堪的朝廷，没有人有半点好感，一个个都愤慨之极，不明白为什么？文天对于真正造成这一切的大宋朝廷不说，反而扯到圣地上去。
文天明白大家的疑惑，平静的开口说道：“你们只看表面，大宋帝国搞成这个模样，治理者朝廷，当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在其背后支持其当权的朝天观，同样是罪不可恕，如果没有这个圣地在背后撑腰，如此大的民怨，这大宋王朝恐怕早就被人推翻，说来说去，一直维护着这种腐败统治的幕后之手，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圣地朝天观，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听了文天一席话，萧龙等人全都陷入了深思。
文天所说，让他们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看这个问题，只是对于他们来说，像这世间的所有人一样，圣地的神圣不可侵犯，已经深入骨子里，早已经习惯，以前甚至想都不敢往圣地头上想。
文天继续说道：“这大宋已经统治了这片土地无数岁月，皇家的地位一直没有动摇，从这一路上来看，要想造成如今的局面，可不是一日两日之功，必然是经过漫长的腐蚀，才会出现这样的情景。”
“这一点，从民众眼中那冷漠的眼神，麻木的表情，也能看出，这种境况已经不是短暂的时光，大家对于这样的情景，都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并不是没有人反抗过，据我所知，这大宋内部，就发生过不少的抵抗之举，但因为缺少高端武力这样的定海神针，最终这些义举都以失败告终，反而为当权者打压反抗，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
“就不说内部的不满，四大帝国都彼此毗邻，大宋不论是国力还是军力，在四大帝国当中，都是垫底，不谈最强大的大汉帝国，还有最富足的大唐帝国，即使是最弱的大明朝，也能轻易的灭了这大宋。”
“但三大帝国为何不敢动手，说到底，都是顾忌其身后的圣地朝天观，如果不是这个圣地的存在，大宋这么大块肥肉，早就被三大帝国给刮分个一干二净。”
“所以说，不论是内部，还是外部，要不是朝天观的撑腰，大宋的掌权者，也不敢如此罔顾民意，安然的享受着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说到底，在这武力至上的世界，最终能够决定沉浮的，还是那些最顶端的武者，只要朝天观一天不倒，又不改变态度的话，这样的状况就不会有所改善。”
“正因为如此，大宋朝廷这个治理者，固然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但背后维护这个政权的圣地，更是造成这一切的真正推手，甚至在其中，更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内部无力反抗，外部更不愿意得罪一个圣地，这一片土地上的百姓，这样的日子，恐怕还远远没有到头。”
听完文天的观点，所有人集体噤声。
他们这些武者，从来没有人将这些过错，联想到圣地头上，即使有人这样想过，也不敢在人前说出来，在这个世界，这些圣地就是神圣、伟大、不可亵渎的，谁敢将这些过错，归咎在一个圣地头上。
以往大家看待这个问题，更多的只是，怪罪在大宋朝廷这个治理者身上，从没有人去指责过支持它的圣地朝天观，实在是圣地的威严，早已深植于每个人的心中，即使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大家也都不敢往圣地头上扣帽子。
但是文天这一番话，他们又无法反驳，最少从今往后，他们这些人心中，已经将圣地推下了神坛，甚至觉得朝天观这样的圣地，还有些恶心。
就在这短短一顿饭的时间里，在他们的思想中，埋下了一颗不屈的抗争之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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