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六交易

终于到了第三天的夜里，到了盗贼团预定的那一日。

        段晋文让所有护院家丁全部打起十二分精神，如有异样即刻禀报，不得有丝毫失误。而且他故意在自己的书房布置了很多人手，让盗贼们以为金丝玉佩藏在书房。

        他要的不仅仅是保住金丝玉佩，更重要的是来个瓮中捉鳖，将这伙盗贼捉拿归案，立功才是他的重要目的，要知道他可是在户部尚书这个位子上已经坐了十几年，该升一升了。

        而段晋文最大的错误就是自视甚高，高估了自己的智商低估了对手的能力。

        与松月居相比照华堂要安静得多。

        段长欢已经被襄荷带着去房间睡了，段长华正在桌前选布料，她想给段长欢赶制一套衣服。

        “蜀葵，你说这两个哪个长欢穿起来比较好看？”段长华在两匹布间拿不定主意，便指着两匹布问一旁侍候的丫鬟。

        那天从松月居回来，管家便奉了段晋文的命令送来许多布匹首饰，还带了管家来，说是让段长华多挑几个丫鬟侍候。听了管家介绍，段长华留下了几个，蜀葵是其中的一个，只因她父亲生前是开武馆的欠了债将她卖身为奴，她自小便学武。段长华想着有个会武的人在身边，她也安心，再加上蜀葵是新进府的，不会与府中其他主子有什么纠葛，便将蜀葵放在了身边。

        段晋文这个人一向周密，什么事情既然做了就要做得滴水不漏，不给人留下任何话柄，所以这三天他就真的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二十四孝好父亲，而这些库里积存的布匹首饰就拿来收买段长华了。

        蜀葵平时话不多，做事手脚也麻利，倒是很的段长华的心。

        “七小姐天真烂漫，这匹章丹色老气了些，还是这匹粉红色的，显得七小姐活泼可爱。”

        段长华想了想，还是拿了粉红色那匹苏绣锦。

        刚坐定，外面就变得嘈乱了起来，正想叫蜀葵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襄荷已经慌慌张张的闯进来，来不及行礼便说道：“小姐不好了，七小姐被人掳走了！”

        段长华心头猛跳，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有的人在发生了大事时会惊慌失措手忙脚乱，而有的人则会较之平常更加冷静从容，遇刚则刚，遇强则强。段长华就是这样的人，越大的打击更能让她发挥出越大的才智。

        “什么时候、被什么人抓走的，通知父亲了吗？”段长华拼命压制心底的恐惧，“还有，金丝玉佩呢？”

        像是被段长华的态度感染，襄荷也逐渐镇定下来：“已经有人去通知老爷了，那些人蒙着面看不出是谁，至于那块金丝玉佩，七小姐喜欢得紧，睡觉时将它从匣子里取出来拿着睡得……”这么说，金丝玉佩十有八九也被掳走了。

        段长华显然没有段晋文那么多歪心思，她只知道绝对不能丢了御赐的东西，否则在劫难逃。

        御赐，金丝玉佩，盗窃，长欢……万般混乱中她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段长华此时怎么也想不到，这次的事件完全是由金丝玉佩引发的，而她们从一开始踏入了一场骗局。

        段晋文在松月居听到消息的时候，脸色大变，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那些人怎么知道金丝玉佩在那里的？段长欢被抓走了，金丝玉佩十有八九也落入了贼人手中。

        下人们不知金丝玉佩的事情，个个面面相觑，果然老爷对四小姐和七小姐上心了，七小姐被人抓了就像丢了命根子一样，下次对她们可要客气点了！

        这时盛氏也闻声而来，段晋文一个箭步走上去当即甩了盛氏一个响亮耳光。盛氏还在愣怔，段晋文的怒骂声已经随之到来：“盛云英，你不是说保证万无一失吗！”

        “老爷……”

        “滚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段晋文怒吼。

        没等盛氏出去，段长华就不顾阻拦闯了进来跪在段晋文脚下：“爹，你一定要找到长欢，而且金丝玉佩也在长欢身上，现在……”

        话还没说完一个茶杯砸在段长华额上，顿时开出一朵绚烂的血花。

        “难道还用你来教育我吗？你知道的我会不知道吗？”段晋文又急又怒，退一步重重坐在椅子上。

        段长华顿时震慑在他的怒气之下，跪在地上低头不语，任由额上的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一点一滴的落在天蓝的裙摆上，晕染出诡异的紫红色。

        顿时整个尚书府上到老夫人，下到最低等的下人都笼罩在胆战心惊的气氛下。

        段晋文吩咐盛氏回了盛家求助，自己则准备进宫负荆请罪，万望陛下能记得他的好处，法外开恩。

        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时刻，盗贼组织抛来了“橄榄枝”。盗贼组织差人送来了一封信，信上写得清楚，让段晋文明天辰时独自前往不归山落日崖用五百万两白银到换金丝玉佩和段长欢。

        想来也是，金丝玉佩世间少有，他们偷走了想出手也不好出去，若被有心人留意，还可能引火烧身，留着更是没用，而他们虽不知道皇上的承诺也知道金丝玉佩是御赐的，是段晋文的命，所以他们一开始打得主意就是用金丝玉佩向段晋文索要更大的好处。至于段长欢只是顺手掳来了等段晋文到了就一并还回去，并没打算下杀手，而且加上段长欢他们又多了一个筹码，何乐而不为呢？

        段晋文看完这封信一把将信纸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道：“混账！”五百万两可不是小数目，有的人倾尽一生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就连国库现今又能拿出几个五百万两？

        在舍财和舍命之间，傻子也知道怎么选，遑论段晋文。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而且就算五百万两给了他们，他们有没有命花还是个问题呢！这么想着，段晋文浑浊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戾气。

        虽然知道像段晋文这么好面子的人，是绝不可能去借钱的，府里大小主子还是都意思意思把自己藏的私房钱，值钱的首饰都拿了些出来。

        段晋文拿出了大把的银票，五百万两是他为官近十年的积蓄，现在他分外庆幸户部这个官油水多，否则今天这关非要割肉不可。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段长华一刻不能亲眼看着段长欢脱险便一刻不能安心，只是盗贼要求段晋文独自前往，段长华不敢求段晋文带着她一起，何况就算她求了，段晋文也不会带她，她便想到会武功的蜀葵，嘱咐了襄荷看好几个新进的丫鬟，不要让她们发现她不在，蜀葵便带着她轻轻一跃便越过了那堵她试过千百次也不能翻过的高墙，她不适时的想到，如果能拉拢蜀葵，她是不是就能带着长欢和襄荷逃出这个魔窟了。

        表面上是段晋文独自前往，可是暗地里跟了不少侍卫，都是来抓人的。到了落日崖便看见七八个蒙面人百无聊赖的坐在地上，为首的盗贼头正靠着一块大石头把玩着金丝玉佩，见段晋文来了才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

        “大人就是大人，架子这么大，让兄弟们等了这么久，尚书大人五百万两可准备好了？”盗贼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哼！”段晋文瞪着盗贼头，没说话。

        “嘿！段大人哼来哼去的，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段长华躲在离盗贼们和段晋文带的侍卫都有一段距离的草丛里看了一圈没看到段长欢，顿时有些着急。

        恰逢此时段晋文开口了：“我女儿在哪儿呢？”

        “那个小孩，我保证你们把银子交给我她就好好的。”盗贼头踩了踩旁边大石块上拴着的绳子，崖下顿时想起一道呼救声：“姐姐！救我！”

        “看吧，还能喊呢！”盗贼头懒洋洋的掏了掏耳朵，等着段晋文拿钱出来。

        躲在草丛中的段长华听到妹妹的呼救声伴着滔滔江水显得十分微弱，心头一紧，等了等却除了江水咆哮再没听到任何回应声，不禁有些着急，忙向崖边的草丛处挪了挪。

        “我不相信你，你先把东西和人还给我，我再把钱给你。”段晋文想到他这么多年千辛万苦才攒下来的五百万两就肉疼。

        “笑话，你不信我我还不信你呢！”盗贼头道：“要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先拿三万两来跟我换，人和东西你选一个。你可想好了，”

        段晋文听了这话眼神一亮，面上却不露声色。

        盗贼头见段晋文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骂了句娘，其他人也都不耐烦的盯着段晋文：“赶紧的，要玉要人，别给老子这耽误工夫！”

        段晋文从怀里掏出三百万两银票卷成卷直接扔过去，一副急于救人的样子：“要人，快把我女儿还给我！”

        段长华激动的手都在颤抖，长欢，马上，马上你就能脱险了！

        盗贼头想了一会儿，冲着段晋文嘿嘿一笑。

        段长华见盗贼头还不放人，迫不及待的又向崖边挪去，终于到了崖边，只见段长欢被一根绳子吊着手臂挂在崖边，唯一能保证她安全的只有悬崖上那颗拴着绳子的石头。

        头顶上是双方交锋，寸步不让，脚下是翻腾江水，惊涛骇浪。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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