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叶离的第二个夜晚
叶离是老马识途，一路轻车熟路很快就领着大家来到了制高点。而克莱尔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路上，瑞克已经将克莱尔身处的地方定为暂时的据点。该据点处在高处，丧尸无法抵达。他决定在据点休息一夜再说。
一路上零星出现了几只丧尸。数量较少，没有构成威胁。但远处不停冒出的身影可不是说笑的，丧尸的数量在增多，它们在向这里集中。
一行人没有惊动远处的丧尸，悄悄地退入大楼，设置好警戒线后就上楼了。
早在废墟前，就在其他人哀悼李的逝去时，叶离就发觉虽然看不见太阳，但是天色并没有完全变暗，这有点不对劲。现在不少应该是深夜了吗？
一行人有惊无险得与克莱尔会和了。
“大家都没事太好了。我还以为大家出事了呢。”克莱尔一脸高兴，急忙迎向众人。“李呢？”
卡莱尔早就发现队伍里少了一个人。然而她完全没有想到李已经不在了。叶离自认为不会处理类似的状况，避开了克莱尔的眼神，沉默地走向窗口。这种事情还是让别人做吧。
“李呢……”克莱尔再次询问，神情一变，严肃地扫视众人。
迎着她充满期冀眼神，众人不是避开就是摇摇头。克莱尔心中不好的预感得到了证实。她无法相信，身经百战的李就这么死了，这一噩耗来得太过突然。
“队长，李不会……出事了吗？”
“嗯。”瑞克向站在他一旁的亨利要了根烟点燃，重重地吸了一口，强忍着哀伤说：“对不起。李的牺牲是我的错。”
瑞克已经戒烟很久了。
眼见如此，克莱尔再不相信也只能接受，她一时语塞，只能颓然的说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突然抓住瑞克的衣襟：“那尸体呢？至少我们要把他带回家……”
黑尔安抚地拍了拍克莱尔的肩：“出了点意外，李和我们分开了。”
克莱尔闻言，脸色骤变：“这么说，你们没看到李死咯。”克莱尔转过身激动地看着黑尔。
“这……”
可以说看到了，也可以说没看到。这样不负责任的话，黑尔难以启齿，他无言以对。
“有没有可能李还活着……”克莱尔努力说服众人，想说服大家李还活着。她的声音悲戚得近乎嘶鸣，马上就能引起回声似得。
黑夜终于降临这座死气沉沉的城市，晚风吹拂，不知名的小鸟，蓦地飞离树梢。忒儿一声飞过窗檐，似乎被克莱尔悲戚的声音惊吓到。
“无理取闹也该有个限度，你认为有人能在那废墟里存活吗？”乔走到窗口，指着远处说道。
街边的路灯亮了起来，这是人类文明的遗产，即便没有人还在尽忠职守，它依旧亮着。无人知道，它还能亮多久。就在研究所的位置，一堆废墟在夜幕里萧瑟。人眼借着街灯，勉强能分辨轮廓。
废墟之上，虚空之中，空间剧烈扭曲。等到平息的时候，多出了一个人。
“还是来晚了，命运的轨迹没有一点改变……嗯，这是……伊妮莉……”
废墟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形空间里，一道人影突然出现。
“【尤克特拉希尔水晶】吗？一切的开始……”人影站在蓝色光球前，喃喃自语。“还有李，这便是兽神亚当吧，好怀念呀……”
李的尸体悬浮在空中。而被称为兽神亚当的自然是巨猿，此刻它趴在蓝色光球旁边，并且陷入了沉睡。蓝色光球似有一丝震动，一只小手从光球里探出，不一会儿一个小女孩从中钻出，然后直直的扑入人影的怀中。
“真没想到，萌萌竟然是伊妮莉的思念体，伊妮莉肯定在这个世界，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呢喃之后，人影随着声音消散。萌萌双手抱空，发出了一个无人听懂的音节。如果叶离在的话肯定能听懂这个音节，一切也会变得不同……
神秘人影消失不久后，一个女子走出了废墟，身后留下了一具被打开的水晶棺材。她踉踉跄跄地拐过了街角，隐没在黑暗中……
情绪的宣泄只是暂时的，发泄之后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克莱尔好歹是个军人，并且是精英，失控过后很快就平复了情绪。叶离看得出她只是将悲伤收拾起来，留给自己，放在心底。
叶离置身于其中，相似的一幕刚刚就发生过，而沉默也再次降临。
这样一来情形就有点诡异了，一群人围坐在黑暗中，不发一语。时间，一秒一分地过去。这短短的几分钟，此刻却如此漫长。夜里没有了阳光的照射，气温也随之下降了好几度。叶离望着众人，决定不在忍耐。还没等他开口，瑞克已经率先打破沉默。
“克莱尔，我们进去多久了？”
叶离稍稍有些意外，但显然瑞克也察觉到了不自然。
“没多久，一个多小时吧。”克莱尔有些木然的说道。
“什么？”一石激起千层浪。叶离还好，心里有所准备。其他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以为克莱尔在开玩笑。等看到她暗淡的面容时，直接否定了这个猜测。她没有在开玩笑。
“你确定？”克利夫再次确认。
“当然，难道我连多长时间都分不清楚吗？”本来克莱尔的心情就不是很好，现在还被克利夫怀疑，她的话语有点不留情面。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点奇怪罢了。”克利夫赶紧撇清，他可不想变成克莱尔情绪发泄的靶子。
“可是我进去至少两小时多了。”叶离抬头看向窗外。没有月亮，满天星光闪耀，清晰得令人难以置信，好像近在眼前，似将黑色的夜幕越推越远。
“什么？”这次轮到克莱尔吃惊了。
“这个情况我之前就有所察觉。在我遇到李……”叶离一顿，意识到此刻不好提及李，赶紧改口：“遇到黑尔时，就发现了时间的不同步。现在只是确认了这一点。大家看看各自手表上的时间是否相同。”
众人一对眼，将带表的手放在一起。果然，每个人的时间都不尽相同。少的差了十几分钟，多的差了几小时。
“看来时间异步的问题不在是不切实际的猜测，而是成为了事实。”
“我还是不相信，你是说我们穿越时空了？你听听你说的，这根本不可能。手表的时间不一可能是磁场的干扰。”克利夫说得有理有据。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时间是可以被压缩和拉长的，我的意思是我们经历的时间被扭曲了。”叶离面色一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皱了皱眉头，克莱尔收回手臂，对着叶离说：“那么你有没有碰到克利夫他们？”
她的问话明显带有目的性，叶离虽不知道她的用意，出于信任，还是将自己的遭遇大致向克莱尔做了一番阐述。出于本能，叶离对于分两路后的际遇只做了简要概括，并将所有非现实的东西统统略过，对李的情况也做了婉转修饰。
瑞克和黑尔明智地选择了沉默。因为他们都知道如非亲眼所见，是不会有人相信他们的。没有亲身经历的人，对他们来说都是局外人，而局外人怎么会明白局内人的感受呢！即使口口声声说着我能理解你，心里却是一百个不相信。而被自己所信任的人怀疑，不用多想就知道是多么得糟糕。所以瑞克和黑尔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将自己的所见所闻烂在肚子里。或许有一天会拿出来分享，但绝不是现在。
叶离一边叙述一边观察瑞克和黑尔的表情。完全在自己的料想之中，人的选择有时是很好预测的。对于瑞克和黑尔的反应，他很满意。他可不想花费无谓的精力浪费在争吵上。夜晚的黑暗给了叶离很好的掩护，凭着从窗口撒入的点点星光，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观察众人的反应，而不必担心被发现。因为叶离的眼睛有一定的夜视能力。
乔突然坐直身体，东张西望起来，即使黑暗也不能掩盖他明亮的眼睛。
“你在找什么？”克利夫坐在乔身边，对于乔突然的举动摸不着头脑，随意地问道。
“没什么，总觉得怪怪的，大概是错觉。”说着，他走到窗前向外张望。即使如此，他没有径直走到光亮处，整个身体还是隐藏在阴影里。
“我想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了。”叶离结束了阐述，心里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差点忘了乔的第六感十分敏锐。
不能太过明目张胆啊。
听着叶离如同低喃般的声音，克莱尔不觉有些失神，对这一切只感到不可思议。
“其实，当叶离进入研究所不久后，克利夫……就从研究所的侧面绕出来了。然后瑞克等人……就出现在正门口。至于怎么出现的……我就不清楚了……”克莱尔迷茫的表情转瞬即逝，恢复了原本的精明，只是话语断断续续充满了不确定。“按理说，叶离不可能和克利夫见面。”
克莱尔的话语更加证实了叶离的猜测。
克利夫听了叶离和克莱尔的话，心里也相信了。他刚出研究所就碰到了瑞克等人，而他们在此之间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按常理，完全不可能绕到自己前面。
“【碎片】应该还拥有扭曲时空的能力……”自己的猜测被证实并没有使叶离高兴，他双手环胸而抱自言自语，陷入了沉思。
这样一切就能得到解释了。
研究所里一切超现实的东西都与【碎片】有关，不断出现的怪人也是为它而来。想来扭曲时空也不在话下。不凡才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如此神奇的东西竟然没能接触到，真是有些可惜。想到这里，叶离又想起了那双银色的眼睛。这双眼睛反复地幻现，一定与【碎片】有关，也必定和自己关系匪浅，只是自己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为什么了？
“瑞克。”窗边的乔低声叫唤，他示意瑞克过去，应该是出了状况。
众人一起来到窗前，道路上，废墟前，绿化带里，到处人头攒动，密密麻麻挤满了人，仿佛是在朝圣。这样的景象让众人心情更加沉闷，一点也轻松不起来。不知不觉间附近的街道挤满了丧尸，而且越来越多，不停的有丧尸加入。
通过研究所的磨练，这点小场面怎么能让瑞克失色。经过观察之后，丧尸只是聚集，并没有其他举动。瑞克让克利夫和亨利再次检查之前设置的警戒线后，就下令就地休息过夜。当然，瑞克还是安排守夜的次序，确保了每个人都能得到充足的睡眠，毕竟大伙都累坏了。
叶离看出瑞克是最累的，可他依然将自己安排在后半夜。对于李的离去，瑞克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的平静。
“离，你来受第一班，最轻松的。”瑞克望着叶离，感觉他有话要对他说，却又欲言又止。“我先去休息了。”
叶离感到瑞克有些异样，一会儿感觉有话要说，一会儿又自己休息去了。看着瑞克的背影，感觉他的步伐沉重了许多。
大自然的星空下，叶离伸出手，做了个简单的伸展运动。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感觉自己的肺部被清冷的空气充满，抬起头，仰望天上的点点繁星，一声重叹从鼻间喷出。
楼下的丧尸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几人，也许是在高处的缘故，夜风将众人的气味吹散了。
“很美丽，不是吗？漆黑的夜空因为有了星星的点缀才变得美丽。”身后走来一个人，听声音是克莱尔。
“来查岗吗？我可是精神着呐。”叶离没有惊讶。其实，在她说话前他就已经听到她的脚步声。她的脚步不轻不重，步伐间隔不长不短。他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她独有的步调。
“确实是很美丽，天空仿佛澄净了不少，空气也更清新了。【天启】也并不都是什么坏事嘛。”
“奇怪，你哪来这么多感慨。”说道这克莱尔显得落寞，顿了一下，继续说，“不是来查岗……我只是睡不着罢了……”
“我很抱歉。”叶离并不迟钝，知道她还在为李的事情困扰，试图安慰她，却不知说什么好。“你们的感情很深？”
“是啊。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死了。他曾不止一次救我，教导我战场的生存之道。他就像我的导师一样。而且……”克莱尔沉默了片刻，似在追思。
“他……走的痛苦吗？能给我具体说说吗？”
克莱尔的话语使得叶离转过头，对上她明亮的瞳眸，在星光的映照下她的眼珠是好看的冰蓝色。
“嗯……我也不受很清楚，总之他很安详。”
“是吗？那就好。”克莱尔没有继续追问。
“对了，你说你能免疫病毒，真的假的？”
“假的。为了让你安心……”
“我猜也是。”克莱尔打断叶离，默默转身准备离开，临走前不客气地对叶离说。“离，以后不要擅自行动，我希望没有下次。自以为是的行动往往害人害己。”
真是莫名其妙。克莱尔甩下这句话就走开了，留下了叶离一脸错愕。难道她将李的死怪到自己身上？不会吧？本以为两人之间关系有所好转，这下子有降到了冰点。真是让人不能理解。
一夜无话。
黑尔替换下叶离的时候，叶离也已经十分倦怠了，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随意找了个墙角的位置坐下休息。耳中传来夜风的沙沙声，丧尸的低鸣不绝于耳，叶离睡意朦胧间怀念起自己安静的卧室和那柔软舒适的床了。
树冠如盖的巨大橡树下，一个背剑的少女婀娜挺拔，叶离努力地向她跑去。一直跑，一直跑，可是无论怎么奔跑都无法缩短两人间的距离。叶离觉得胸口好闷，腿好重，真的好累。但是他不能放弃，一股执念支撑着他继续跑下去……
少女缓缓转身，眼瞅着就要转过来……
“离……”忽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呼唤，“离,醒醒……”接着整个画面如镜子般破碎了。
叶离感到有人在摇他，睁开眼，原来是黑尔。或许是相处久了的关系，叶离已经能够分辨出黑尔的脸上的表情了，此时他的神情是担忧。
“离，没事吧。你流了好多汗……”
“哦，没事。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说到这里，叶离自己愣住了，梦中的景象自己居然完全想不起来，只是觉的好累。
黑尔见叶离表情怪异，又担心的问道：“梦中怎么了？”
“啊……没事。只是一个很奇怪的梦，没什么大不了的。”
天，已经大亮。因为没有窗玻璃的缘故，这里的早晨透着阵阵凉意。刚刚睡醒的叶离感到格外的寒冷，冷意穿透皮肤，渗入血液，顺着血管侵占了整了身体。叶离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皮肤上激起了鸡皮疙瘩。他赶紧把身体蜷成一团，捏紧衣领，似乎这样做了就能使身体暖和起来。
“吃一点，能充饥，帮助身体暖和起来……”黑尔伸手提过来一个罐头。
“谢谢。”叶离双手接住，道了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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