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叶离的推理
这时，黑尔凑到叶离近身，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欧戈兰，将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扔出来：“你是怎么察觉欧戈兰有问题的？”
叶离转过身，屈身靠在电梯的围栏上，眼睛望着洼地里高高伫立的【诺亚方舟】。无论他怎么看，都无法将这巨石与神话中的诺亚方舟联系在一起。也许它能帮助人类平安度过这名为丧尸的洪水，叶离心里这样想着。
“黑尔，你要知道，很多研究显示人的第一感觉通常都是对的。”说到这，叶离顿了顿，黑尔乘机插话：“就这样。”他的语气满是不相信，他的好奇远远没有得到满足。
“对，就这样。可不要小看这第一感觉哦。这是一种直觉，人们不是常说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吗？这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是祖祖辈辈的经验之谈。它调动了一个人的全部知识经验，促使一瞬间思维火花地迸发。”
叶离眯起眼睛，似乎看到有人影在树林间一闪而逝。再仔细一看，什么都没有。
“我第一次见欧戈兰的时候就觉得此人可疑。怀疑就像种子，只要有合适的土壤和充足的水源就能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一旦人有了怀疑，就会追寻答案，这是人的天性。因为有个问题一直困扰我：既然人类预言人工智能将会灭绝人类，那还会创造出一个有能力灭绝人类的人工智能吗？那么你会怎么做，黑尔？”
“我？”黑尔一头雾水，挠了挠脑袋，说：“不去创造不就好了。”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人类文明前进的步伐不会因为未成现实的预言就停止。以我的观点来看，人工智能不管怎样都会被创造出来，要么没有能力伤害人类，要么有极端的反制措施。”
“还是不懂。这和你看出欧戈兰有问题有关系吗？”黑尔化身为好奇宝宝，再次提问。
“可以说有关系，也可以说没关系。这只是一种假想罢了。如果说欧戈兰创造了玛丽亚，会被玛丽亚困住吗？我觉得不会。当然，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想法，你可能觉得会。这时候，想法这东西已经不再重要，因为不论你是怎么想的，你没法确定，也是你会寻求答案。只要你迈出一步，你就像脚陷进了池塘，只会越陷越深。”
“真的……是这样吗？”黑尔说。
叶离没有搭理黑尔只是继续说道：
“欧戈兰告诉我，瑞克等人和他一样被困住了。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他告诉我玛丽亚关闭了瑞克等人的氧气供应系统。也就是说在欧戈兰的故事里，玛丽亚可以直接杀人。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不直接杀死欧戈兰呢？”
“对呀。为什么不直接杀死欧戈兰呢？”黑尔此刻有化身为应声虫。
“或许有无数的可能可以解释。但最简单的往往就是正确的……”
说到这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叶离故意拉长尾音，给黑尔思考的空间。黑尔突然一拍脑袋，顿时有茅塞顿开之感：
“哦，我明白了。难怪……难怪……你之前问瑞克那个问题，也是为了求证吧，来证实你的猜测。”
黑尔的动作引起了欧戈兰的注意，欧戈兰眼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对于黑尔和叶离的窃窃私语他特别留心起来。黑尔马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眼睛却还是盯着欧戈兰，一点有移开的意思，他本能地感到欧戈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诡异。
“不错。瑞克证实了我的猜测：欧戈兰对我说谎了。”叶离不为所动，继续解释道。“我甚至怀疑瑞克等人被困住都是欧戈兰搞的鬼。”
“真的是这样？”黑尔原本就对欧戈兰没有好感，这下子就更美好没有好脸色了。
“猜测而已。”叶离回过身背靠着栏杆，微微抬了抬下巴，说：“想要知道事情的经过问问当事人不就可以了。”
他似有所指，黑尔收回看着欧戈兰的目光，转而看向叶离，神情显露出疑惑。那意思很明显：欧戈兰会说吗？就在黑尔惊疑的目光下，叶离走到欧戈兰身边，直截了当地说：“你为什么不直接向瑞克等人寻求帮助呢？反而找我。”那神态，那语气像是在说：最近过得怎么样。就如同与相交多年的老友亲切问候一般。
欧戈兰神情平淡，略微憔悴的脸上没有笑容。见叶离走过来也没什么反应，听到叶离的疑问也没表现出意外之感。
“我还以为是奥氏公司派来处理事故的人员。没想到错的离谱。”
奥氏公司，今天叶离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公司的名字了。他确定在此之前，生平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公司的名字。
“我也是很奇怪，事故发生这么长时间，总部竟然没有派人来。原来外界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你们怎么称呼来着？哦，对了……天启……我看他们也是自顾不暇。哈……”欧戈兰幸灾乐祸，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有些狰狞。
似乎察觉到欧戈兰的精神状态有些不正常，叶离略带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欧戈兰的笑容迅速收敛：
“我们到了。”
电梯平缓地停住了。众人从旁边的小门走出电梯。欧戈兰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小道，说：“顺着这条路走，到底就是【诺亚方舟】了。”
以前，欧戈兰经常到这里散步。卡罗尔的身体太过虚弱，经不起大自然的风吹日晒。她说她想再看看夕阳，于是他将研究所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造，并起了个美好的名字【伊甸园】。
再次看到夕阳的时候，卡罗尔笑了，那不是坚强的笑，而是开心的笑。好久没有看到她这样笑了。欧戈兰哭了。她默默拭去他的泪水。
欧戈兰永远记得卡罗尔当时说的话：既然人生于前生，为何还要将此生与来生分开？对于需要时间的人，时间总是如此短暂。但对于相爱的人，时间是永恒的。
他当时很想说：“没有你的陪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知道她在劝自己放弃。
“我怎么会放弃，你要我如何放弃，我是不会放弃的。”欧戈兰将手放下伸进了口袋，他喃喃自语。
就在欧戈兰身侧的叶离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呓语，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顺着小道，穿过光幕，依旧是蓝天、白云、夕阳。众人也是一阵新奇和赞叹。一直置身于钢筋水泥之间，突然来到大自然中，连空气也变得心旷神怡起来。
叶离“咦”了一声，在他的印象里现在的伊甸园不应该是黑夜吗？身旁的欧戈兰听到了他的惊疑声，明白他在想什么，便开口解释道：“伊甸园永远是黄昏。”
“这样不会腻吗？没有四季变换，好歹也有个日升月降吧。”叶离望着夕阳说。
“怎么说呢。我唯独偏爱夕阳。”
“困住瑞克四人的，是你吧。让移动‘房间’坠落的也是你吧。”叶离突然转入正题。
“哦，你为什么这么想呢？”欧戈兰饶有兴致，反问道。
“简单的推理。既然你认为他们是奥氏公司的雇佣兵，他们的来的目的肯定不是你所期望的，甚至相反。那么你将他们困住合乎情理。至于坠落的事就更简单了，玛丽亚唯一的‘人生目标’就是困住你。得知我要去解救你，她自然是要阻止我。”
“是呀，她要阻止你，那她破坏了房间不是更合乎情理？”
“这就要说一说你一直忽略的事情，也就是你唯一的破绽。”
“什么？”欧戈兰脸色一变，神情变得严肃。
“玛丽亚是不能做伤害人类的事情。”
“哦，是吗？我还真是没想到。”欧戈兰恍然大悟，自嘲道。他一下子明白过来，是眼前这个年轻男子识破了他的谎言，并拆穿了他。
“玛丽亚为了阻止我救你，但她又不能伤害我，你说她会怎么做呢？”叶离自顾自得往前走，不等欧戈兰回答，接着说道：“不管她怎么做，你都不能让它发生。所以你在玛丽亚取得控制权前，破坏了房间使之坠落。我的推理有点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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