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就算为人替身也没有关系
卫宁独坐在高楼，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底下的街道灯火辉煌，游人不绝如缕，好一副热闹安闲的画面。清风撩动着碎发摆动，痒痒的，她将碎发撂倒耳后，向后靠了靠。
圆月撞进眼里，那样耀目，却孤孤单单的一个挂在天上。
好像是自由了，却又感觉有什么东西，丝丝缕缕的缠绕在身上，好像又没有完全的自由。
她觉得这种失落应该是毒没有完全清退，又贸然运用妖力强行突破镇妖锁的缘故，早知道就应该杀掉沈荣。
反正这神也不要这人间安宁，他死了，动乱不是更大，岂不合乎神的安排。
一缕诡异的气息随着风进入了鼻息，她松紧的弦顿时紧绷，即刻坐了起来。目光迅速的在城中搜寻，忽而停留在了远处，繁华的闹市中，只有一片漆黑，正是见影的明月楼！
卫宁踏风而行，远远的止住了步伐。
这不安分的气味来源于一女子，身披云霞，赤脚悬空，踏步生莲，这种做派，只有神界那些矫揉造作的仙子。
见影恭敬畏惧的半跪，二人似在交谈，府中有阵法护卫，她靠近不得。却也大概猜得出几分，一神一魔，夜半相会，必然是有奸猾的勾当。
难道沈荣的胸口藏着什么不得了的神器，需要二人共谋？
卫宁一时间猜测不出，只是隐隐觉得沈荣的来历非同寻常。要是想弄清楚他的来历，其实也不算太难。
夜半三更，打更人敲锣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散开。孤月高照，剥去了灯火粉饰，人界的街道宁静在夜里，也是一样的寂寥清冷。
铁链的声音划过石板，沙沙作响。
一个倔强的魂魄被锁链紧紧的束缚着，哭喊着不愿意离开，锁链的另一头，黑无常似有些烦了，回头骂了一句。
再转过头时，眼前立着一美人。一身红裙妖冶妩媚，腰间的金饰随着步子发出清亮声响，他当即变了脸，“宁公主，别来无恙。”
神界不愿意和妖界攀扯上关系，这些鬼差不过是神界驱使的劳役，自然不愿意和妖魔产生嫌隙。
“好久不见，实不相瞒，本公主今日有求于你。”她说着，手中变出满满一袋金子，掂了掂，扔给了黑无常。
金钱交易就是比人情交易简单。
黑无常忙将金子揣进了怀中，又掏出了一张符纸，将那魂魄吸入了符纸，“公主，别不是为了沈荣吧？”
“你倒是挺聪明，沈荣他是什么来头？。”
“我等都是小吏，沈荣的身份自是不知晓的，不过肯定是那九重天上的神仙。”
卫宁微微蹙眉，九重天上的神仙确实会到人间历劫，只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黑无常又道：“司命神君会撰写人的一生，包括历劫的神仙，来到人间是什么身份，历什么劫，神君早有定数。只是这沈荣不一般。生死簿上没有他的名字，说明神界没有定好他的一生。”
这就奇了，难不成沈荣真的是某位地位尊贵的神仙，一朝渡劫，所以就连司命神君都无法主宰他凡人的一生？
她今年一千五百岁，这么多年神界安稳，倒是人间变数不定，朝代更迭。
但不过在她出生之前，有位位高权重的神君陨落。那位神君是上苍亲手所造的女神时玉，掌管妖升仙渡劫之事。可惜多年前为了封印邪兽，献祭于阵法之中，总不能是她吧？
黑无常一口否决了她的问题，煞有其事的叹了一声说：“时玉上神献祭昆穹大阵，魂飞魄散，早归寂于这世间。我们老大都猜不准，上头的事，谁说得清呢？”
钱白花了。
卫宁心中不悦，摆了摆手，示意他先离去。
黑无常一步一步走进了黑暗之中，忽然顿住了步子，补充了一句：“虽然不知道他的来历，但是我们老大窃听上面的旨意，说是要我们预备着，两年后紫金国将有战事降临。”
她心中一颤，果然天要亡宋氏的江山，天灾人祸，人类流离奔逃，就会格外信奉神灵。两年后，沈荣就刚好二十岁了。
那场战争一定和沈荣密切相关。
卫宁几乎可以推测出来了，一定是神想要更换棋局，二十年后的战争定生死。而神仙却又和魔谋和，如此反常，必然有鬼。
不过这些和她又有什么干系呢？
她重重的叹了一声，月影被云雾遮挡，只留下朦脓的影子在天空。
盛夏的夜风也是凉的，吹得窗户咯吱响动。沈荣的寝殿内摆了一株石榴花，移栽入室，红绿都鲜艳至极，和端庄素雅的装潢显得格格不入。
他平静的躺在床上，忽然感觉的腹部一阵压力。微睁开眼眸，对上了小狐狸漆黑幽深眸子，它额间一点红格外的奇异。
沈荣问：“你怎么回来了？受伤了？”
“对啊。”卫宁找不到借口，下意识回了一句。
他手在床上一阵摸索，最后从枕下取出一把匕首，他甚至都没有犹豫，对准了自己的手。卫宁急忙止住了他的动作，才避免了见血。
这个蠢货，怎么动不动就要拿自己的性命玩笑，这样下去，怕是不必等到两年之后他就死了。
沈荣狐疑的看着她，她被那目光盯得心虚，别过了脸回道：“妖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你这里我暂时安全，不会连个暂避的地方都不给我吧？”
“只是怕端茶递水的委屈了公主。”
“你救我的命，给你端茶递水而已。”
卫宁啊是妖界最尊贵的公主，何时给人端过茶递过水。
其实她也明了她其实根本不用回来的，这人间的祸乱，与她本没有干系。可偏偏，沈荣站在了旋涡的中央，是这棋盘上决定生死的棋子。
沈荣是个好人，需要活着。
就算他对自己的十分温柔十一分是为了画中的女子，就算为人替身，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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