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兵谏
王守澄从来都不是个智计百出之人，但有一点他须臾不曾忘记，那便是凡事有备无患，安全第一。[ads:本站换新网址啦，速记方法：，..com]所以二月初一的大朝参，他出动了神策右军驻地剩余的全部军力，驻守在宣政殿后面，确保朝参按计划进行。
“这……这究竟是谁妖言惑众？”听到段成式及崔鄯几人的陈述，王守澄大喝道，“让神策右军靳遂良、杨镇速来殿外侯旨。”
康约言示意殿内小黄门前去通传，而他则盘算着文宗皇帝与王守澄到底要演什么戏。
殿下几人并不畏惧，韦元素盯着王守澄说道：“本中尉何曾怕过王守澄，圣上明鉴啊。光王之子六连钱的寓意由安国寺名望最高的好直长老解说，前任相公牛僧孺从洛阳复信确认，如何能假？”
此话一出，王守澄也一时语滞，然而关键时候李德裕出列奏道：“启禀圣上，好直和尚不理佛法，好杂戏，善诗文书法，实在有违佛门要旨，所言不足采信，牛僧孺仁弱迂腐，维州一事大错在前，今时又蛊惑圣上，其心可诛，此二人之言皆不足信。”
“说得好。”文宗皇帝这一刻又想起李德裕治川之功，只不过，此人始终不是文宗心目中的好帮手，既有才，又不尽力辅佐，其心亦是可诛，文宗不由想道。
论动嘴皮子王守澄自然说不过段成式，说不过崔鄯，甚至也说不过韦元素、杨承和、王践言，但是他有备而来，早就命令神策右军军将靳遂良和杨镇在宣政殿后面待命，无论如何也要促成李荣光之死这一结果，这样的话李姑姑也会原谅他，他与郭氏之间的关系也会更加牢靠，此后在宫中，恐怕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了。
至于有没有其他打算，就无人能知了。
“启禀陛下，老奴觉得崔鄯几人妖言惑众，包藏祸心，还是抓起来好。”王守澄向文宗皇帝奏请，但事实上更像是要求或者胁迫。
“那就依中尉所言。”文宗皇帝冷冷说道，他非常不愿意说这句话，但是这样的话他说了好多次，这次虽然早就有准备，但真正说的时候还是那样颜面无光。
不多时，两元青甲将军威风凛凛地走上殿来，齐声给文宗皇帝和王守澄请安问候。
“靳遂良、杨镇听令，崔鄯、韦元素、杨承和、王践言、段成式五人狂妄无知，妖言惑众，圣上有旨，将五人关进御史台狱，听候发落。”
“末将领命！”
靳遂良、杨镇随即出殿，不多时便带兵抓了崔鄯、韦元素、段成式五人向外拖去。
“圣上，近几日长安城干旱异常，农耕之时无雨，难道不是天兆？”段成式竭力喊道。
“拉出去！”文宗皇帝气呼呼说道，连小小御史段成式也来威胁他？
“圣上，巡查御史回报，河淮之地水位见涨，恐有洪灾，这难道也不值得警醒？”
“警醒？”文宗皇帝怒火丛生，这莫非是暗讽他像前朝敬宗皇帝？文宗皇帝有此一想，便喝令当值守卫笞其四十大板。
“圣上，杀了李荣光，长安城将陷入无尽的黑夜，这也无所谓吗……”
段成式话还没说完就被带出殿外一顿胖揍，昏死了过去。
崔鄯等人的计划被张元昌秘密告诉了王守澄，不得不说，真心希望李荣光去死的人也许只有张元昌一人。
而这才是宣政殿朝参的真正目的，王守澄带着神策右军出其不意地瓦解了崔鄯为首的反对派，不仅解决了心腹大患，更实现了诛杀李荣光的目的，一箭双雕，可喜可贺，这当中还真要谢谢李德裕了。
宣政殿一时静寂无声，落针可闻，文宗皇帝心里空荡荡的，虽然达成了最终除掉李荣光的结果，可是他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段成式最后喊的那些话像魔咒一样萦绕在心头。
“王中尉，李荣光一案你看着处理，最后不要忘了给光王府一些补偿，朕今天累了，早朝就此散了吧。”文宗皇帝起身被小黄门搀着离开，那小黄门唯唯诺诺，动作笨拙，让他又想起了曾经的心腹家奴仇士良。
仇士良如今明面上是宣徽供奉官、内侍监，但他基本做的都是五坊使的工作，在小儿坊替文宗筹集钱财人物。小儿坊的奇人异士不少，只是缺少治国之才，幸好，仇士良已经替他筹集了不少的钱财，买通了不少内臣外将，甚至还给他暗中培养了一批“五坊杀手”。
文宗皇帝离开后，王守澄身子挺得笔直，阴恻恻说道：“圣上有旨，明日午时三刻处斩李荣光，刑部郎中李孝本为监斩官，诸位相公拟旨去吧。”
王守澄大笑着从内殿离开，剩下李德裕、王涯、路随、郑覃等人带着百官散朝，百官朝参依制有廊下食，然而今天王守澄似乎忘了此事，待李德裕、王涯、路随三人去政事堂拟旨后其余官员则悻悻离开，众人被烈日炙烤得难受，这才觉得今年的正月的确比往常热得多。
崔鄯、韦元素、杨承和、王践言和段成式全部被押入御史台狱，驻守在御史台狱四周的左金吾卫军、神策左军与神策右军顿时关系紧张起来，好在尚国忠、李弘楚、李弦音三人相识，又有鱼弘志早早听得消息后赶来打圆场，众人均按兵不动，等候明日之后。
御史台狱之中，看着几人被押送入狱，李荣光一一拱手道谢，口中却说道：“福之祸所伏，祸之福所依，几位今日为了小子受入狱之苦，他日小子必定有所回报。”
几人像看猴子似的看着他，这孩子究竟是有多傻呢？
“小子，心态不错，本将军没白替你出头。”崔鄯在他牢房前站定，笑着说道。
“李荣光谢过崔大将军。”李荣光给崔鄯施了一个标准的罗圈揖。
崔鄯隔着牢房铁闸将他扶起，四手相接之时，李荣光突然感到一股冰凉在自己体内窜了一圈。
他抬头看了看暗自运气的崔鄯，虽然心中不明，但脸上不动声色，只是觉得这冰凉的内劲有些熟悉。
“好！好！好！”崔鄯连说三个好字，也不知道好在哪里，他大笑着往一处牢房行去，身后李孝本和一众狱卒脸都绿了，这些人都是宫里举足轻重的人物，除了王守澄，谁敢动他们？
牢里犯人不多，托了几位新犯人的福，伙食改善了很多，狱中的氛围也活跃了不少，狱卒也不敢随意辱骂囚犯，也许在明日午时来临之前，囚犯们还能与诸位贵人唠唠嗑。
傍晚时分，李弦音进来探望过一次崔鄯，顺便带了太医给段成式疗伤，离开时经过李荣光的牢房，他刻意对牢里狱卒说道：“明日就要行刑了，尔等一定要打起精神，切莫让这小子摸黑溜了。”
“摸黑溜了？”李荣光心底一惊，虽然不知道这“黑”从何而来，但他明白也许会有一场“黑”出现。xh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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