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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嫌隙渐深


春申君黄歇乃楚顷襄王芈横之弟,楚考烈王之叔叔,任楚国令尹数十载,深得楚考烈王的宠信。

        令尹就相当于丞相,一般都是由屈、景、昭、黄、项几家贵族或者王室子弟担任。

        春申君黄歇门下宾客三千,李园就是其中之一。李园是赵国人,表面温顺,内则阴险。李园不甘心为黄歇门客,欲谋求更大的权势,于是便想把其妹李环献给楚考烈王。

        李园认为:“若吾妹得幸楚王,产下男丁,他日被立为楚王,我便为国舅。唯有如此,才能获得不世之荣华富贵。只是,此事须得春申君助力才行。”

        李园又怕自己主动献上妹妹有失贵重,于是设计让春申君主动开口进献李环于楚王。李园思索良久,心生一计。

        李园先向春申君黄歇请了五日假期,然后故意过期,至第十日才返回。

        春申君责问李园:“何以迟归?”

        李园见黄歇询问,乘机说:“臣有一妹,颇有姿色,齐王听闻,遣使者来求。臣与齐使饮酒,相谈聘嫁之事,遂过期才返!”

        黄歇颇为好奇:“齐王派人来求,此女必是美貌!是否聘成?”

        李园又答:“聘礼尚未至!”

        李园见黄歇感兴趣,趁机进言:“楚王器重、宠信您,就算是楚王的亲兄弟也不如!今君相楚二十余年,而王有二子,百岁后将更立太子或兄弟。楚国改换了国君,亦各贵其故所亲,您又如何能长时间受到宠信呢?”

        春申君愕然,不免点头:“客所言极是,吾却不曾考虑至此!”

        李园又说:“不光如此,您长时间执掌政事,多失礼于王兄弟,兄弟诚立,祸且及身,何以保相印江东之封乎?”

        黄歇心下颇为触动,问李园:“话虽如此,又奈何?”

        “今臣有一计,可保君侯一世无虞,不知君侯可有兴趣一闻?”

        黄歇急道:“请先生指教!”

        “君何不效仿文信侯,献好女于楚王。一旦此女得宠,有幸得以诞下麟儿。他日若立为太子,则君必无患也!”

        “虽不是十全之策,也算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李园见黄歇认同自己的计策,又继续进言:“若以君之重而进献好女于楚王,王必宠幸。若赖天有子,则楚国尽可被君所得,与您遭遇难以预测的灾祸相比,哪样更好呢?”

        春申君被言中要害,如梦初醒:“先生大智!”

        李园开始巧言向春申君推销自己的妹妹,说:“李园认为,最好寻一个与君同心同力的美姬。否则,此计恐不能成!”

        黄歇闻言,马上就想起了李园的妹妹,遂言:“先生的妹妹貌美,且尚未婚配,又与吾等同心,岂不是两全其美?”

        李园奸计得逞,心下窃喜,表面却推辞:“承蒙春申君高看,就怕舍妹不能完成您的使命啊!且大王后宫不乏貌美者,臣就怕舍妹无宠,反而耽误了她。”

        “先生暂毋推却,不如改日带令妹入府,待我一见。若不成,黄歇必不为难于你。先生,您以为如何?”

        李园只好应道:“就依春申君之言吧!”二人又饮了一会儿茶,方才散去。

        李园出了黄歇府邸,往客舍来见其妹李环,与之言:“为妾与为夫人,孰尊贵?”

        李环笑了一笑,道:“妾安能与夫人相比!”

        李园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子,双手背在腰后,又说:“为夫人与为王后,孰贵?”

        李环漫不经心地回答:“自然王后尊贵!”

        “兄长有一计,可使妹妹成为夫人,甚至是王后!”

        李环以为其兄在开玩笑,于是不以为意:“兄长这是昏了头不成,我怎么能成为夫人或者王后?”

        李园遂将自己的谋划告诉了李环,又说春申君黄歇将召见她。同时,又教李环在春申君黄歇面前如何说话等等。兄妹二人筹谋良久,只待黄歇来召。

        过了几日,黄歇来召李园和李环兄妹俩。李环便精心打扮了一番,随着侍从进入黄歇府邸。李园先拜见了黄歇,又将李环引入内。

        春申君见到貌美妩媚的李环,心下大喜,又问:“想必令兄都已经告诉姑娘了!不知道姑娘自己是何想法?”

        李环娇羞地回答了一句:“妾身若得幸大王,他日诞下男丁,一定不忘您的大恩。兄长和妾身,惟春申君马首是瞻!”

        黄歇十分欢喜,对着李园说了一句:“令妹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又聪慧妩媚,实在是不二人选!先生,可愿割舍啊?”

        李园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蒙春申君信任,臣与舍妹不敢不从,惟竭尽全力替您办事而已!”黄歇遂大喜,当即将其妹李环安置在高级别舍。

        翌日,春申君进宫向楚王言表其事。楚考烈王年逾五十,头发已有斑白,身体也略有发福,子息单薄。

        黄歇言:“臣听闻李园之妹李环,甚有姿色。且妩媚风流,别有一番韵味。今齐王欲聘之,大王不可不先之!”

        楚王大喜:“爱卿此言可真?”

        “臣不敢欺骗大王,此事千真万确!”

        于是,楚考烈王派内侍将李环带入宫中。李环善媚,楚王万分宠爱。不久,李环身怀有孕。等到产期,产下男婴,名捍。

        楚王大悦,遂立公子捍为太子,李环为王后。李园为国舅,颇得楚王器重,用事与春申君黄歇并列。两年后,李环又产下次子犹。

        李园为人贪婪狡猾,表面对黄歇恭敬忠诚,实则内里藏奸。李园担心他日太子即位,不便相处,于是心里十分忌惮于黄歇。

        春申君任楚相第二十五年,即公元前238年。楚考烈王病重,李园狼子野心,欲图谋篡权,因此行为越发骄横。

        李园使人四处找寻勇士,收归门下,厚衣厚食,以结其心。又在私下豢养了一大批死士,欲杀春申君灭口夺权,此事国都中有许多人知晓。

        时黄歇门下有一门客,名唤朱英,朱英听闻李园私养死士之事,便知是为了杀春申君,心里怀疑:“李园蓄养死士,必是为春申君之故也!”

        遂入见春申君,以此警醒之:“世有不可预测之福,又有不可预测之祸。今君处毋望之世,事毋望之主,安可以毋望之人乎?”

        春申君疑惑,问:“何谓毋望之福?”

        朱英对:“君相楚二十五载,名为楚相,实为楚王也。今楚王病重,旦暮且卒,君辅少主,而代立当国,如伊尹、周公一般。俟王年长而反政,不就是您南面称王而据有楚国吗?此为不可预测之福!”

        “何谓毋望之祸?”

        “李园,王之舅也,而君位在其上,外虽柔顺,内实不甘。李园不掌国政便是君之仇敌,虽无兵权却私养死士日久。一旦王薨逝,李园必抢先入宫夺权而杀您灭口!此乃不可预测之祸!”

        春申君又问:“何谓毋望之人?”

        朱英对:“您任臣为郎中,楚王卒,李园必先入宫,请让臣替您杀了李园!此乃不可预测之人!”

        春申君认为,李园素来事己恭谨柔顺,料想不敢做出此等夺权灭口之事,是以并不相信朱英的话:“李园素来恭谨,软弱无能,我又与其交好,何至于此!”

        朱英答:“您若不信我之言,后悔晚矣!”

        黄歇又说:“你暂且退下,且待我察之。若有可用之处,即来相请!”

        于是朱英只得退下,静待几日而不见春申君前来,便知其不信自己之言。又畏惧祸将延及,于是不辞而别,隐居于吴下!

        又过了十七日,楚考烈王卒。李园事先与宫殿侍卫约好:“一旦有变,即刻来报我!”。

        楚王既死,侍卫便第一时间前去通知,李园吩咐秘不发丧,直到翌日正午方去通报春申君。李园秘密召集豢养的死士,说:“尔等伏于棘门之外,见春申君入,便杀之!”

        于是李园抢先进入王宫,埋伏好死士,静待春申君。

        黄歇得知楚王已死的消息,心下大惊,当即遣奴仆备好马车入宫。春申君入棘门,两边士卒大呼:“奉王后密令,春申君黄歇图谋篡国,当即诛杀!”

        黄歇大惊,知事有变,正欲回车,李园所伏之死士冲出,将其随行护卫杀死。春申君拼死抵抗,被死士刺死。死士斩下黄歇之首级,扔至棘门之外。

        春申君黄歇既死,李园又派军官带领着士兵尽灭其家。楚考烈王死,太后李环所生之长子捍立,是为楚幽王。李园于是顶替黄歇之位,任楚令尹!

        昌平君芈启乃楚考烈王之子,生长于秦国,并在秦国任职。今楚王崩逝,昌平君大有继承楚王之可能。秦王出于对楚国形势的考量,召见李斯商议是否遣昌平君返国。

        李斯认为李园贪利,容易对付,楚国由其主政对秦国有利。昌平君之才远在李园之上,又对秦国内部事务熟悉,反而会对秦国不利。秦王决定不遣昌平君返楚,反而派人支持李园主政于楚国。

        同时,秦王决定擢升时任御史大夫的昌平君芈启为秦相。华阳太后等人商议之后,深觉得任秦相利处大于回到楚国,毕竟回到楚国也不一定能成为楚王,于是留在了秦国。

        历代秦王的陵墓都是由相国负责,嫪毐叛乱之前由相国吕不韦和李斯操刀设计。嫪毐之乱后,吕不韦罢相,丞相之位由昌平君和隗状接替,所以皇陵的修建自然而然就落到了这二人肩上。

        太子丹入秦为质数年,与秦王赵政矛盾渐深。秦王主张兴兵灭六国,而太子丹相反。二人政见不同,越行越远。

        嫪毐之乱,太子丹联合三晋和嫪毐,断秦王政退路,欲置其于死地!赵政得知太子丹心怀不轨,更加不甚友好!

        叛乱结束之后,嫪毐势力被全部铲除。三晋碍于秦国强大,只能选择退兵!嬴氏宗族子弟,如重泉君嬴虞、杜阳君嬴华等人对太子丹心怀不满。

        赵政顾及昔日情谊未曾处置太子丹,但是嬴氏子弟早有怨言。赵政对太子丹的态度逐渐变冷,因此嬴虞、嬴华等人就来找太子丹的麻烦。

        嬴虞等人本就对太子丹心有不满,便故意来找茬。太子丹性情急躁,为人刚直,无法容忍嬴华、嬴虞的言语侮辱,因此起了冲突!太子丹遭受嬴氏子弟的侮辱,心里更加怨恨赵政。

        沈洛伊本来是要询问联合三晋欲杀赵政之事,看见太子丹脸上挂了彩,于是追问受伤的情况。

        “姬丹,你这脸是怎么了?被谁打了吗?”沈洛伊急问。

        太子丹一脸怒气:“嬴虞和嬴华等人以言语辱我,姬丹怎能容忍!”

        “这事政儿知道吗?秦法禁私斗,嬴虞和嬴华竟敢不顾法令!我去告诉政儿,一定不会让你白白挨打!”

        太子丹听见赵政的名字,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你别再提他!姬丹一介卑微质子,不敢劳动秦王大驾!还有,你觉得赵政会为了我而得罪整个嬴氏宗室吗?”

        沈洛伊不免哀叹:“你们从前是那般亲厚,现在怎会变得如此剑拔弩张!这件事,我还是会告诉政儿!姬丹,很多事你都误会他了!”

        太子丹不听,依旧怒气冲冲:“没有什么误会,你不用替他辩解!就算你告诉赵政这件事,也不会得到什么结果!”

        沈洛伊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给太子丹上了药之后就走了。翌日,她将此事告知赵政。赵政的态度很冷淡,仿佛是无关紧要的事一样!

        沈洛伊这才明白,原来他们之间已经不复从前了!这不仅是误会的累加,更是立场和政见不同而导致的结果!沈洛伊喟然长叹,满怀心事地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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