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因为觉得太丢脸，程可心刻意拖了几天才又在医院口腔科挂了一个号。
这期间，苏乔的房子已经租好了，程可心回了一趟学校，帮她搬家。
到了该去医院复查的那天，程可心换了十几套衣服，才选了一条清新简约的裙子穿上，又仔细地给自己化了一个精致的淡妆，拿上病历本去了医院。
取了号，程可心坐在椅子上等待叫号，心里焦躁不安。
毕竟前几天才刚刚被陆铭那样无情地拒绝过一次，待会再见到他的时候，不知道气氛会尴尬成什么样。
她一直在脑海里不停地复盘着自己的计划，想象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以及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今天一定可以拿到他的微信的，你要相信你自己，程可心，加油，你可以的！
终于，程可心听到电子屏幕叫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站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朝医生诊室走去。
她找到叫号系统提示的房间，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电脑前的陆铭。
她心里一阵雀跃，还好自己运气不算太差，没有被分到其他的医生那里，自己的计划不至于还没有开始实施就流产了。
陆铭余光瞥见有人进来，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一边转过头，一边问道：“16号？”
当他看到正在坐下的程可心时，明显的愣了一下，镜片后的深眸，闪过一丝惊讶，但马上又恢复到平常幽深冷峻的状态。
就好像一颗小石子被丢进深深的湖水里，只激起一小片涟漪，很快就消失不见，归于平静。
不过这细微又短暂的眼神变化，却没有逃过程可心的眼睛。
她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我知道你肯定是认出我了，你就继续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程可心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把挂号单和病历本朝陆铭那边推过去，努力压制住内心的紧张和激动，面不改色、音色如常地打了声招呼：“陆医生。”
“嗯。”陆铭拿过她的病历本，翻到有字的最后一页，低头看了几秒钟，抬起头看着她，“炎症应该消了吧？牙齿现在还疼不疼？”
程可心清楚他只是正常的询问病情，但是她还是觉得他的眼神里好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可能还有几分戏谑。她被陆铭看得有些不自在，本能的想躲开他的视线。
但是她在心里告诫自己：怕什么，你现在就是来看病的，不要想之前的事，不要怂。
程可心强装镇定，迎着他的目光，微微颔首：“嗯，不疼了。你上次说等炎症消了可以考虑把牙齿拔掉，所以我今天过来是想看看能不能拔。”
陆铭放下病历本，拿起桌上器械盒里的小镜子和手电筒：“你先张开嘴，我看看牙齿。”
“嗯。”程可心乖乖地张开了嘴。
陆铭把椅子往前拉了拉，上身前倾，靠了过来。
虽然只是简单的检查，陆铭离她还是有一点距离的，但是她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味道朝她扑面而来，心脏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
还好很快陆铭就检查完了，说：“炎症确实已经好了，可以拔牙。”
程可心舒了一口气，赶紧闭上嘴巴。她感觉自己要是再不闭上嘴，那颗扑通乱跳的心，就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陆铭把器械放回盒子里，移动鼠标在屏幕上点击了好几下，“不过拔牙之前，需要先拍个牙片看一下牙齿的具体情况。”
他拿过打印出来的单子，签上了名字，推到她面前，“去吧，拍好之后再拿过来给我看。”
程可心拿过单子和病历本，说了声谢谢，就赶紧起身离开了。
出了诊室，程可心那超速的心跳，才慢慢地开始慢下来。
她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刚才自己hold住了，没有崩。虽然这只是计划的第一步，但是有个好的开始，总归是个好兆头。
程可心交了费，又去放射科取了号。今天拍牙片的人不多，她很快就拍好了。
等了一会儿，她拿到牙片报告，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离医生下班还有一个小时。
时间很充裕。而且今天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
程可心开始觉得，老天爷今天还挺眷顾她的。
想到可能连老天都在帮自己，她的信心开始爆棚，嘴角也止不住地上扬。
她脚步欢快，还时不时地小跳一下，没有回口腔科，而是往医院外走去。
路上有许多人朝她投来关爱智障的眼神，但是她沉浸在计划顺利实施的喜悦中，完全没有理会。
程可心在医院边上的一家中式快餐店点了两个菜，心情大好的她连带着胃口也变好了，慢悠悠地把饭菜都光了盘。
吃完饭，她对着手机屏幕补了补妆，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又打包了一份荤素搭配的饭菜，才回到了医院。
程可心到陆铭的诊室门口时，已接近中午的下班时间。她偷摸往里面看了看，里面还有一个病人躺在牙科椅上，陆铭正在全神贯注地做治疗。
等了一会，治疗做完了，陆铭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那位病人就离开了。
他看了看屏幕，电脑显示已经没有等待叫号的病人了，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简单整理一下桌面就下班。
他还没开始动手，程可心就闪身进了诊室。
陆铭抬头看到来人是她，眼神错愕了一下，又坐下了。
程可心也跟着坐下，把牙片递过去：“陆医生，牙片拍好了。”
陆铭盯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狐疑，伸手接过牙片。
程可心知道他的疑惑，开口道：“今天拍牙片的人有点多，排队排了比较久，现在才拍好。”
不过，对于她的解释，陆铭似乎并不买账，眉头微蹙，但是也没有多问，低头仔细看牙片。
“你的这颗智齿的牙根已经挤压到旁边的那颗大牙了，如果不拔掉的话，很有可能会危害到边上的那颗牙齿，造成松动、甚至脱落。”
陆铭把牙片朝程可心这边伸过来，用手指出智齿的位置，“我建议你尽快拔掉。”
他的手很好看，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
程可心的注意力完全被他的手吸引，根本没有听清楚到他说了些什么。
陆铭见她没反应，咳嗽了一声，提高了音量：“不过要不要拔，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决定。”
程可心这才回过神来，视线沿着他的手快速往上，直到对上了陆铭询问的目光。
可能是做贼心虚，她感觉他的目光好像蜜蜂的刺一般，蛰了她一下，吓得她赶紧垂眸，假装在看牙片。
过了几秒钟，程可心才勉强让自己恢复了镇定，抬起头看向陆铭：“嗯，我听医生的，拔掉吧。”
陆铭点点头，开始给她讲解拔牙的方案，以及存在的风险。
谈话过程中，程可心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强迫自己不要躲避陆铭的视线。
毕竟，从小到大，她接受到的教育都是和人说话要看着对方，这样才是有礼貌的表现。
最重要的是，如果她连直视陆铭都不敢，未免显得她太怂了。
计划正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这个时候怎么可以退缩呢，必须勇敢向前冲。
程可心不光表现出了一幅专心听取医生建议的样子，还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疑问。
陆铭耐着性子一一给她解释，这就导致他们最终定下拔牙方案时，距离下班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讨论完，他在电脑上将病历写好，点击了打印。
“拔牙的话今天肯定是不能拔的，最早也要排到一个星期以后了，得提前预约好时间。”陆铭拿过打印好的病历，签好名字后递给她，“而且，女生的话，还要避开生理期。”
说完，他打开电脑上的一个表格，问道：“你看你什么时间方便过来拔牙？”
程可心拿出手机，对着日历，在心里默默数了一下日子，过了几秒，沉吟道：“呃，下下个周一可以吗？”
陆铭低头，鼠标在屏幕上游移，“上午10点还有空，你确定要预约吗？”
程可心点头：“嗯，好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陆铭飞速地在表格上填了几个字，保存好关掉：“这样就可以了，你记得提前挂一个那天的号子。”
“好的，谢谢陆医生。”程可心说完，站在原地没有动。
陆铭起身准备离开，却发现程可心没有离开的意思，问道：“你还有事？”
他的眼神和语气忽地变得异常冰冷，完全没有了刚才作为医生和病人交流时的平和。
“陆医生，你还没吃饭吧？”她把一直拎在手里的餐盒放到桌子上，朝陆铭的方向推了过去，“我给你打包了午饭。”
陆铭垂眸看了一眼餐盒，又抬起眼皮，冷冷地说道：“不用了，我去食堂吃。”说完，他抬脚就要往外走。
程可心怎么可能轻易放他走，横向一个跨步，挡在了他的身前。她的个子在女生里算是高的，但是陆铭还是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她只能拼命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陆医生，这个点食堂估计已经没什么可以吃的了，再说，从这里到食堂一来一回，也得不少时间，只怕你中午就没有时间休息了。”
陆铭很清楚，她手里的饭肯定是提前就买好的，她明显是有备而来的。
这个小姑娘，明明看着很单纯，可偏偏脸皮又厚的很。几次主动搭讪他不说，被拒绝后也跟个没事人一样，换个花样又来撩。
可陆铭看着程可心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看到她眼睛里闪着的诚挚的光，让他不由得想要相信她此举是确确实实的关心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陆铭沉思了几秒，又坐下了，拿过餐盒看了一眼：“那好吧。不过医生不能收病人的东西，这份饭多少钱，我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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