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册封
第三百九十四章 册封
结果让人意外。虽然大家都知道，李世民自然是不会惩罚崔瑾的，有这么多人护着呢。这是第一桩事，接下来，便是李游在苏州别院私藏兵器的事情。但李世民却道，此事尚有疑问，需要仔细审查，下次再议。因为崔瑾被弹劾，汪御史当场被拿下，责令大理寺审讯。见李世民难得地当场发火，大臣们自然都小心谨慎起来，凡是不好的事儿都放在一旁，专门挑选了几桩平淡的、喜庆事上奏。于是，李世民便传令宣卡登等吕宋岛头领上殿，格山作为译者随同觐见。
在偏殿等候多时的卡登等人一直惴惴不安地坐在凳子上，格山虽说也很忐忑，但他想到崔瑾的嘱咐，便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断地安慰着父亲和其他几位头领。在旁的内侍见了，暗暗称赞。
听说让卡登等人上殿觐见大唐天子，几个土著人一下子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唯有格山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整整衣衫，又上前替父亲理了理衣领，拍拍衣裳上的糕点碎屑，这是卡登刚才不小心沾染的，又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眼风扫视一周，对卡登等人道：“记住礼仪，不必紧张，圣上最是和善不过了。”
卡登狠狠地点点头，很是羞愧，自己连儿子都不如。他咬咬牙，不过是管理的人多一些，地盘大一些，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难道比那山神还要让人害怕的么？
不过数十步路，便到了大殿，低垂着头，只能看到自己的脚尖。格山仔细回忆着崔瑾教授的话。终于，前面的人停下，格山赶紧止住脚步，一时走神，差点撞到前面某位部落头领，心顿时提得老高。
“圣上，吕宋岛几位头领带到。”鸿胪寺卿上前奏道，并一一介绍了各自的名字。
按照事先排练好的流程，卡登等人赶紧上前拱手行礼，极为恭敬，也很震惊。因为刚才他们偷偷抬头瞧了一眼，立即被这大殿的高大巍峨、雄伟壮观所震慑，被御座上那位威严尊贵的帝王所震慑，心一个劲儿地砰砰直跳，简直就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幸亏脑子里还记得这些日子天天练习着的规矩。
李世民点点头，还好，比旁的外来使节、四夷君长懂得规矩，没那么丢脸。他和蔼地道了声“免礼”，便关切地询问卡登他们的生活情况，格山提着心翻译，虽说声音略微颤抖，但也没出错。李世民微微一笑，道：“你便是格山吧？听你叔父说，你是个孝顺懂礼的好孩子，果然不错！”
格山愣了愣，抬起头，看向殿前御阶上的那位天子，见他一脸的和善，不安的心顿时慢慢平稳下来。然后，他又看到了站在前列的李承乾、李恪、李治、崔崇等人，哎，都是认识的，都是叔父的家人亲戚，人群中，他见到了叔父亲切、鼓励的笑容。他微微颔首，拱手朗声道：“格山初学规矩，有何失礼之处，请圣上海涵！”
接着，他上前两步，双膝跪下，俯下身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圣上对吕宋岛全体土著人和格山全家的大恩，格山无以为报，唯有以此表示格山的感激之情。”
李世民扬扬眉，看向崔瑾，崔瑾笑眯眯地道：“格山平素最是孝顺，微臣不在苏州期间，都是格山代替微臣在爹娘跟前尽孝。”
众人瞧了瞧尚且青涩的崔瑾，又瞧着肤色黝黑身材矮小的格山，摇摇头，有人诧异，有人不屑，有人嘲笑，但谁也不敢胡说，只是道：“果然孝顺，武阳郡公好福气！”
崔瑾仍是一脸笑意，向大家拱手道谢，道：“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不仅是某一人之福，也是大唐之福。吕宋群岛主要分吕宋、米沙鄢和棉兰老岛三大岛群，共有大小岛屿七千多个，野生植物有近万种，森林覆盖率超过七成，盛产乌木、檀木等名贵木材……”
崔瑾将一幅群岛的地图展开，对吕宋群岛的地理位置、环境天气等简单介绍，最后，又将一幅规划图展示给大家看，末了，道：“目前，最关键的是，人口不足，所以，再如何好的规划，都无法很快地实现，唯有充入大量的人口，才可将这些城市建成。这里气候宜人，有东南亚最美丽的沙滩，数十年之后，将成为大唐重要的旅游之地！”
有人眼睛一亮，很想问，吕宋群岛上有何矿产，因为，他们听说五姓七宗已经派出不少人上岛开矿，想必已经赚得盆满钵盈。哎，怎么钱财都让五姓七宗和勋贵、皇家赚去了，如此下去，其他人不是越来越穷？可是，崔瑾偏偏不提上面的矿产情况。
卡登等人这下子终于回过神来，记起了最后一道流程，纷纷弯腰拱手：“吕宋群岛全体土著愿意奉大唐圣天子为皇帝，永远服从圣上，服从大唐，服从华夏，永不反叛！”
李世民呵呵大笑：“大善，大善！”便令宣读圣旨。
卡登等全部跪下听旨。敕封卡登为吕宋王，其余各头领为或为云麾将军，或为归德将军，均为从三品，而格山，则被封为吕宋王世子，直接指定为卡登的接班人。虽然早就被崔瑾提醒过，但卡登等部落头领仍是激动得不行，手颤抖得厉害，赶紧谢恩，抖索着爬起来。
接下来的赐宴，因为见到李承乾几兄弟对格山和卡登的态度颇为友好，原本不想留下来的，也都纷纷对卡登等人表示了祝贺，气氛非常热烈，特别是格山，收到一箩筐的称赞。
李靖浅笑着抚摸着长须，对崔瑾笑道：“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小十三郎，此番比前几次做的更好！”
崔瑾略带羞愧地叹了口气：“爪哇等地，因和当地人无法沟通，所以不得不以武力解决，而吕宋群岛数十万土著人愿意成为大唐子民，能够少一些杀戮，也是替侄孙自己积德。”想到一再地欺瞒卡登，心里很是内疚，但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不然，若是卡登像瓦扎一样的野心，说不得，自己也会不顾什么结义之情。
李靖拍拍他的肩，和蔼地道：“已经做得极好了，他们应该感激你，若非是你，吕宋岛上所有土著人都将沦为奴隶。”
崔瑾点点头，淡淡地笑着，将心情放开。
随后，李世民将崔瑾等人传唤到书房，包括长安令和左右金吾卫大将军。长安令通报，已经捉获可疑人物数十人，不包括被通缉的案犯，另发现几条地道，其中有一条正好挖在皇城前，若是再过一阵子，说不定就直接通往了皇宫。另外两条，一条挖到皇家银行的金库下面，可惜，因为那金库地面是用厚厚的铸铁所制，根本无法挖开；一条直通城外，而那宅子中的人，或是逃窜不知所踪，或是防抗当场灭杀，总之，没有抓到一个活口。这些线索，都是长安居民检举揭发的。
崔瑾笑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任何奸人、坏人都会揪出来。”
长安令歉意地道：“可惜，仍是无法确定到底是谁指使向武阳郡公射箭。”
“多谢诸位，”崔瑾向长安令和左右金吾卫大将军拱手道，“说不得他们已经撤出长安城了，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抓到他们的时候。”若是自己，一见未将目标射杀，肯定也会立即撤退，待今后再寻找机会。不，若自己是那所谓的少主，必不会如此傻，为了那位置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太划不来了。何况，不过是李建成的私生子罢了，算得了什么少主？就算有那么几个野心家撺掇着，即便实现了目的，到时候，那位置能够做得稳么？还不如隐姓埋名，好好地活着，逍遥快活一世的好！
崔瑾将心里话对李承乾和李恪一说，他们笑道：“若人人都如你一般，那这世间就少了不少争斗了。”李承乾和李恪互望一眼，微微一笑，撇开脸去，心中不断地翻滚。
李治嘴里塞了不少食物，好不易咽下去，擦了嘴，不满地道：“好不易回京一次，偏偏遇到这桩事儿，好在表兄吉人天相，不然，即便那些人隐藏在地洞中，稚奴都会将他们揪出来！”他狠狠地挥了挥手，做了个劈杀的姿势。
李恪笑道：“九弟现在可了不得了，听过你在吕宋亲手射杀了几人？”
李治得意洋洋地撇撇嘴：“可不是呢，若非他们拦着，我的战功还要多好多！”
“稚奴！”李承乾沉声喝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如何敢不顾个人安危？难道不知爹娘会担心，不知兄长会担心？若是你出了什么事，不仅姑父无法交代，还会连累了表弟！”
李治皱了皱眉，嘟噜着嘴，嘀咕道：“虎父无犬子，阿耶如此英武，我岂能懦弱胆小贪生怕死？”
“放肆！”李承乾脸色一正，狠狠地盯着李治。李治撇过脸去，心里很是不服气。
崔瑾一看，忙道：“都是我的错，原本想着有这么多人跟着，岛上的土著人根本就不是对手，所以就想着让稚奴实战练习，好歹也跟着训练了这么多年的丛林作战，总不能纸上谈兵不是？”
李承乾冷哼了两声，转过头又对崔瑾道：“你啊，为兄还没说你呢，给你说了多少次，不可冒进，不可历险，但你总是不听，上次将头发烧了，这次又差点被人射杀，你说说，若是你出了岔子，叫我……姑父姑母该如何伤心？”
哎呀，惹火烧身了！崔瑾赶紧作揖赔罪，再三保证。李承乾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说了也是白说！”他摆摆手，摇摇头，独自离开，留下一道萧瑟孤寂的背影。
崔瑾张张嘴，却未出声。说实话，谁愿意如此冒险？比如出海，随时有遇到暴风雨的危险，虽然如今都是在沿海地区航行，以后也是沿着海岸线进发，但谁能保证就能一帆风顺安全返航？从内心来说，他更愿意过平淡安宁的生活，可是，不能啊，已经走了这么多路，若就此放弃，岂不可惜？只能坚持，再坚持，等到消除了周边的危险，等到一切走上正轨，自己就可以功成身退，就可以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
“九王弟、表弟，长兄也是为你们好，你们不知，你们每次出海，长兄总是担心得不行，就怕出意外，直到再次接到你们的书信才松口气。”李恪连忙替李承乾解释，“其实，为兄也挺担心的，你们送回来的那些东西，为兄看着，想到是你们用性命换来的，心里就不是滋味。所以，你们无论做什么，都要先想想京城中还有不少人在牵挂着。”
李治脸上的不平慢慢散开，慢慢垂下头，刚才，自己的确有些不妥，以为自己赚了这么多钱财，送了这么多东西回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长兄还如此说自己，心里还委屈着。可是，却没想过爹娘和兄长们的心情，着实不应该。好吧，待会儿给长兄道歉去！
崔瑾歉意地笑笑，连连拱手：“小弟也知大表兄和三表兄是为小弟好，只是，明知危险，有些事仍不得不做。放心，小弟惜命得很，不会将自己陷入不利之境地，以后会多带些护卫，即便别人说我猖狂也不管了！”
李恪摇摇头，能带多少护卫，数百人便是顶天了，但真正遇到危险，这些人能顶什么用？他转向李治：“稚奴，此次便留在京城吧，反正表弟明年就回京了。”
李治一听，忙摇头：“不行，不行！再过两个月，我们还准备驶往波斯湾海峡呢，那里的人与中原、突厥等等完全不同。”
“胡闹！你又不是没见过波斯人！”李恪喝道。不仅西市有一家波斯商人开的店铺，前几年也有波斯使臣前来觐见。
区别太大了！李治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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