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会师
第三百七十章会师
这几年，虽然远离那片权势的集中地，但是，随着苏州的崛起，江南道的繁华，海上贸易的发展，周边岛屿的占领，即便每次在奏折中极少提到自己，但明眼人，仍能一眼看出崔瑾在其中发挥的不可替代的作用。茶叶、瓷器、制盐、火药等，其中一件，便足以传世千古。但为了不让人猜忌，为了崔氏满门的延续，不得不将自己所有坦诚，除去内心，几乎无隐私。而这也是始终能保持圣眷的缘故。
揽着李治的肩，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崔瑾微微皱了皱眉。始终不是泛杀之人，见不得这许多生命消失在自己面前，能够谋划出策，但却不愿冲锋在前亲自捉刀杀人。所以，那几位岳父都一再叮嘱不可冒险，其实他们是不了解自己的性情。第一次见到那鲜血淋漓的场面，在人前竭力忍耐着，却终究是好几天都吃不下食物，特别是那肉食，更是无法下咽。柴氏兄弟说，习惯就好。崔瑾知道，自己不能有丝毫推却，唯有淡淡地看着、听着、闻着，让自己内心麻木。果然，已经习惯了，听到那伤亡的数字，也仅仅是数字而已。慈不掌兵，慈不上阵，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袍泽的残忍。唯有千方百计地筹划谋略，让对方算计得死死的，无处逃避，让己方少伤少亡甚至毫发无损，这才是上上策。
“今日，我方可有伤亡？”崔瑾问。这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目前各路统计，轻伤十余人，无重伤、死亡。”立即，书记官回答。
崔瑾点点头，算满意。随即想到马云天，垂下眼帘，叹口气：“昨日，马云天领兵侦察，不幸中毒箭，经抢救无效身亡。记下吧！”
书记官微微愣了愣，他正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一直贴身守护崔瑾的马云天今日没见到呢！“哎，着实可惜！”他赶紧添上一笔，这可是此次作战“牺牲”的第一人呢。见崔瑾和李宝、李崇真神色郁郁，李治面色愤然，他也不多嘴。只是，可惜了！
留下人打扫战场，安置俘虏，柴绍等人也出现在眼前。“小十三郎，还好吧？”柴绍关切地问。
崔瑾浅笑道：“让姑父惦记了，一切还好，已经处理好。发现的细作都关押起来。”只是，不知其中是否还有深藏未察觉的。
这时，一只金雕在上空盘旋，崔瑾吹响哨笛，金雕落下，刮起一阵风。将油布包裹的纸条递给柴绍，这是行军大主管，自然是先由他看。柴绍看罢，笑道：“明日收网！”
“是汉王叔他们来了么？”李治问。
或许，大家都以为此次行动只要两万人，实际上，安修仁和李元昌以出海倭国的名义，另带领五万人分头出发。得到卡登发出的求助信息后，柴绍等人便觉得此次吕宋之行不会那么简单。因为，一直没有收到那些矿山发出的求助信号，而每座矿上都有好几只信鸽传递消息。想必，那些总管、副总管已是及时被人控制了吧？除了崔瑾发现的这些细作外，各路人马也清查出一些，幸亏发现及时，未曾酿成大祸，但也让大家后怕不已。若那些人临阵反戈，必会引起混乱，特别是那些护卫，更是让人无法防备。
到黄昏时分，李元昌和安修仁领兵赶到。见到一向风度翩翩雅致无比的李元昌穿上特制的迷彩服和防护服，完成变了个人似的，极为精神帅气，引得李治啧啧称赞。原本，崔瑾是不赞同李元昌参战的，人家仍算新婚，但受到他的强烈抗议，说连稚奴这些小一辈儿都领兵杀敌，自己作为叔父的岂能贪生怕死躲在一旁，太丢脸了！
安修仁笑眯眯地竖起拇指夸张：“汉王殿下亲手射杀了二十余名贼人，几乎是每箭必中，着实厉害！”
“安将军谬赞了，有如此新式的弩箭，只要不是太愚蠢都能射中。”李元昌俊美的脸微微有些泛红，眼中闪耀着光芒，显然，对自己的表现也比较满意。
崔瑾笑道：“早就知道汉王叔文武双全，擅射擅骑，只是一直被您的书画名声掩盖了。瑾还得多多向您学习。此次，稚奴的表现也极好，瑾可是毫无作为，只是躲在此处远远地观战呢！”
柴绍呵呵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按这样说，某也毫无军功呢！小十三郎切莫妄自菲薄，你做一个帅才便是，哪里用亲自上阵杀敌？”一个人再好的功夫，你能杀多少敌人？但一名卓越的将帅，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既然全都到齐了，便开作战会议。将地图挂起，把收集到的各方信息进行总结。卡登目前无生命危险，已经有暗卫保护，本想派暗卫直接潜入瓦扎的营地，擒住或杀死瓦扎、亚赞，但是防卫极严，多番尝试无法接近，只得作罢。而知晓的那一万大唐逆贼，已经或杀或俘，正在审问中。各处矿山上的人正在寻找。
“姑父，瑾觉得，在岛上仍隐藏着不少逆贼，只是如今尚未发现，说不定，他们就躲在某一片丛林或沼泽地里等着我们。”崔瑾提醒道。当听说瓦扎作乱，他便仔细思索过，单单靠瓦扎，不会给卡登造成这么大的损失。结合到军中和身边人被收买之事，更是知道有人掺沙子安插细作。果然，发现了一路贼人，准备与瓦扎联合搞伏击。若是自己，既然要做，必是要做得更稳当些，那么，怎会派出这点人马出来？肚皮太小，吞不下。要玩，就玩把大的，彻底将自己等人消灭在此地，彻底掌控吕宋，建起自己的根据地。即便无法拿下吕宋，若是能将自己等人一网打尽，对大唐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李元昌皱了皱眉：“若是如此，倒是有些麻烦了，毕竟这岛上丛林密布，咱们人手也不够，无法仔细搜查。”
柴绍毫不在意地道：“何须咱们去搜查？待平息作乱，说不定能问出一些话来，另外将土著人撒出去，四处撒网，总能捉到几根泥鳅。”
崔瑾指了指天上：“我们还有空中侦察员呢，这几日，我一直让金雕四处查看，只是丛林太密，它们暂时没发现行踪。但是，再狡猾的动物，终究逃不过雕的眼睛！”能够查到那些贼人的准确位置，金雕可是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此次，他们一共带了五只金雕，柴令武、李崇真、崔瑾、李治和房遗爱一人一只，亲自喂养打熬，精心培育了好几年，果然是居家旅行监视侦察的必备之品。崔瑾另外还有两只，留在苏州以防发生意外。李元昌也有一只，只是尚不成器。
既然提到金雕，大家便拿了一件贼人穿的衣裳给它们看，趁着天尚明亮，让它们赶紧干活儿劳动去，顺便把自己的肚子填饱。听到几声雕鸣，几个小家伙舒展羽毛，扑腾着翅膀，飞上天空。李治得意洋洋地看着天空中的那几个小黑点儿，叹息道：“可惜啊，它们不会说话，哦，不对，是咱们听不懂它们说什么，不然，直接就能告诉咱们，那些家伙到底躲哪里，有多少人，在干什么。”
崔瑾白了他一眼，还不说弄几台侦察机战斗机更好，如此，直接侦察直接空中打击。他突然灵机一动，是不是可以让金雕抓几个zha弹丢在那群人身上呢？通过兵器监的彻夜研制，已经研发成功无需点火直接燧发的zha弹，然后，崔瑾又建议是否增加简易的时间设置装置，如此，更是方便灵活。不过是增加齿轮发条之类的东西罢了。
崔瑾一说，李治和房遗爱立即表示同意，其余人都非常赞成。因为他们也曾经训练过金雕让它们高空定点丢物，非常成功。那么，让它们充当“空中战斗机”就极为可能了。
“试试？”大家互望一眼，纷纷点头，觉得崔瑾这个建议极有操作性和实效性，并提出，若是能够实际操作，可以大量驯养大唐的空中打击力量，让敌人防不胜防。
柴绍将崔瑾单独留下：“小十三郎，你可是留下了卡登的性命？”按照原计划，卡登、瓦扎、亚赞必死，诸部落头领中最多只能留三五个。
见到崔瑾坚定的目光，他叹了口气：“你啊，就不担心宫里那两位对你生疑？不是一再交代了么，以卡登一人之性命换取格山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还是冲动了些！”
“姑父，如此，良心过不去！”崔瑾按着自己的胸口，坚定地道，“卡登本无野心，是我一步步地将他推到这条路上，瓦扎，也会有心无心地让他产生嫉妒怨恨反叛之心，只是当时不知道另有一股势力已经与他联系上了。卡登把我当兄弟，格山把我当叔父，我不能辜负了他们的信任，否则，终生不安！”
“岂是私利，这是为了大唐！”柴绍沉声道。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情重义，太心软了。比如那吃里扒外的马云天，若是自己，必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敢为人，更别提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了。听说他最后还怀揣一个淬毒的短刀，不禁打了个寒颤，若是崔瑾不留意被他得手了，后果不堪设想。
崔瑾揉揉脸，垂下眼帘，掩住眸底的苦涩：“是啊，为了大唐，但岂能说不是为了私利？已经牺牲了这么多无辜的生命，若是最后连自己的兄弟都不放过，枉为人！”
柴绍愣了愣，摇摇头：“你这孩子，真是倔强！如此，你想好如何向圣上和太子交代？”
“用这几年的功劳抵过！封卡登为吕宋王，仅仅作为象征意义的王，给予崇高的地位，有少量卫队，无行政司法人事任免财政管理等权力。”崔瑾便将后世欧洲某些皇家理念详细的介绍一遍，“以后，若是格山愿意，可以回来继承王位，或者放弃王位当大唐的官吏。”这样，即便宫里那位心里不舒服，但为了吕宋的长治久安，也会答应的。立一个象征意义的王，比以前草原那些部落好得多了，那些，才是真正的白眼狼，时不时地寇边抢劫杀人放火，抢了就跑，打不赢就称臣，顺便还能赚取一些心灵安慰奖，着实无耻可恨。不过，现在好了，随着钱袋子的充足，大唐对外的态度强硬起来，特别是对dong突厥的吐谷浑的处置方法让大家极为满意，既有大量免费的劳动力，又能占山头抢资源，让上上下下得利阶层满意得不得了，只恨大唐人口发展跟不上地盘的扩张速度。不过，这些年随着红薯、高粱、土豆、占城稻的推广，大部分百姓都能吃饱肚子，人口增长速度也得到极大提升。
柴绍仍是有些担心，虽然崔瑾的方法能够最大限制卡登的权力，但卡登愿意吗？“某知道你的心思，只是担心会惹得圣上心中不快。”他提醒道。自从平阳公主死后，自己便一直小心翼翼，还是这几年在苏州过得最为惬意，虽然海上的生活单调了些，但至少能左右自己的行为和心思，不用再整日摆着那张虚假的面具。
“小十三郎啊，你的日子还长着呢！”柴绍低声道。若是别人，这些年立下这么多功劳，不知已连升好几级了，可是，他如此年轻便已经是郡公了，下一步，便是与自己一样的从一品国公，这让群臣如何想？不升，群臣又觉得心寒。所以，哪一位也是头疼啊！
崔瑾轻轻一笑，眨眨眼：“是呢，瑾年轻不懂事儿，所以也免不得犯错儿耍耍性子，让圣上为难了。哎，瑾不该恃宠而骄，不该心存私心私利，只是，要让圣上和太子多多担待，多多费心了。”
柴绍眼睛一亮，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你这孩子，必是早就盘算好了的，怪不得早知吕宋会不太平，回京那么久都没给圣上和太子提立卡登为吕宋王的事儿，反而默许他死在瓦扎手里。哎，年轻人呢，哪有不犯错的？这次吸取教育，争取不再犯就是了，想必，圣上会原谅你的。”其实，若崔瑾早一些提出这个建议，李世民也是赞成了，在处理草原上和少数民族时，不也让自行管理么，那时，朝廷才是象征意义的管理者呢！只是，在大家心目中，以为崔瑾也是赞成像流求、爪哇等一样，完全收入大唐怀里，当天土著人若无伤害大唐人行为的，拥有与大唐人一样平等的民事权利和政治权利，还能送孩子进官方的学堂读书识字。
“此事过后，瑾会邀请拉登一家到苏州住一阵子，顺便好生调理一下身子，因为我担心那毒未祛除赶紧，岛上没有医术高明的大夫。”暗卫禀告，卡登中的毒让他的伤口一直不能愈合，虽然有崔瑾给他的解毒药，但也仅仅是缓解。要想知道是何毒，唯有抓到瓦扎或亚赞，仔细审问。但是，若是那些逆贼给亚赞的，那就麻烦了，因为，审问了土著俘虏，他们都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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