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女捕 一
于小仙注定命里和娴静犯冲。
所以说她爹这个决定做得太蠢，如果那时候于小仙懂事的话，必定是要将它狠狠扼杀在摇篮里的。
可惜当时她才刚刚从她娘肚子里头钻出来，并没有作为当事人的发言权。
她悔啊！
“爹，要嫁你自己嫁吧。”
这个绝对不能妥协，她未来的夫君可是策马奔腾、家国天下的英雄呢！当然了，如果没这么夸张的话她也不介意降低一点点标准……那再不济也得是劫富济贫的侠客吧。
那小白脸算怎么回事！
瞧着那样，一阵风就能给他刮跑了，张口闭口之乎者也，显摆啥？跟谁还不会念诗似的。
“胡闹！”于家老爹痛心疾首：“你娘在你小时候亲口给你定的亲，你一句不嫁就不嫁了？夏家有什么不好的，人家是书香世家，那大公子谦逊有礼，模样配你更是绰绰有余，我瞅着就挺好……”
“那你嫁去”于小仙撇撇嘴翻个白眼：“谁爱嫁谁嫁，反正我不嫁。”
“你……”于家老爹从来也对这个女儿没办法，气得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气了，半晌呼出一口气：“丫头，你看看你都多大年纪了……”
这话说得于小仙心肝一颤——恼的，她爹前天还说她长不大小丫头片子来着，今儿个就嫌她年纪大！
“我多大年纪？我多大年纪！”于小仙恼，实在恼，她今年年末才满二十岁，可现在这城里的姑娘们十四五就要嫁人，忒早。
她不觉得自己年纪大。
昨天莫名其妙来了个自称是城主姑爷的小白脸，她刀都没卸下来就跑去前堂，哪个不要命的兔崽子敢在四方城撒野，在四方城撒野就算了，还打着她夫君的名头撒野。
脖子痒欠削吧？
等她跑去前堂的时候，他老爹正拉着个小白脸有说有笑的，她一愣，她老爹就冲她招手：“丫头，来，见见你未来夫君。”
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看都不看一眼，二话不说就撒丫子往门外跑，她爹笑得多恶心呐，跟街头李花子从南疆弄回来那朵巨大的脑袋花一个德行……
“你这是要辜负你娘了吗？你忍心吗？你娘怀胎十月，含辛茹苦的把你生下来……”于老爹垂了眼，想起早逝的娘子，悲从中来：“你娘走的时候我答应她要好好照顾你的……”
于小仙眼一抽，又来了。
每次她爹说不过她的时候就做出一副苦大愁深的模样来缅怀她娘，说来说去就那几句话。
偏偏她于小仙还就拿这个没办法。
“得了得了！别装了！”于小仙烦躁一个眼神过去，她老爹立马就不装了，知道女儿不再抵触，便笑着问道：“丫头想通了？”
还不等于小仙回答，门外突然有人冲进来，嘴里还一边叫着“老大！老大！”，冲进来之后见着于家老爹愣了愣，立马规矩叫声：“老爷”。
于文点了点头，于小仙走过去问：“大头，怎么了？”
大头喘了几口气，才急道：“老大，东街又发现尸体了。”
闻言于小仙眉头一皱，回过头冲她爹道：“老爹，这事等我回来再说……”说着走到案架上取了自己的长刀系在腰上，大步跨出门道：“走！”
于文在她身后叹叹气：“这孩子……”，转过身表情又严肃起来，背着手走到门口，对着外头道：“派两个人暗中保护小姐，别叫她发现了。”
门外有人应了声是。
四方城最近不太平，算上今天这个，已经是第二条人命了。
于小仙半道问大头有没有派人去看着，大头道：“老大，你上次说发现尸体等你到了再说，我已经让小三老四派人看住了，二熊去请了仵作，死者身份已经查清楚了，晚风去那户人家请人来认尸，估计比我们晚到些。”
“尸体在哪里发现的？具体。”于小仙对大头的办事效率还是挺满意的。
“在舜玉巷卖豆腐的三娘家后头。”
于小仙眉头一皱：“那不是东街最里头么？”
大头一边跟紧她的步伐一边道：“正是。”
等她到了东街尾，小三老四迎过来：“老大。”于小仙点点头，也不多说就去看尸体了。
尸体在舜玉巷子的最尾端，和之前的那具尸体死状相同，都是面部表情惊恐狰狞，脖子被利器斩断放在一边，身体同头颅分开，胸口被划开一个大血口，里头大肠小肠被搅得一团乱，血液流了一地。
于小仙同一个带血的头颅对视，抓着长刀的手紧了紧，小三在一旁跟她细说：“老大，又是个姑娘，尸体是卖豆腐的三娘发现的，今晨报的案……”
于小仙一边听小三说话一边打量尸体，尽管尸体的肤色泛着难看的死气，仍然不难看出，这生前是个长相不错的小姑娘。
身后有人让出一条道来，是二熊的声音：“老大，你来了，我把仵作带过来了。”
于小仙点点头，起身让开，等到仵作验完尸，她才问道：“如何？”
仵作是四方城里衙门的老人了，他看了看于小仙，作了个礼后才道：“小姐，死亡时间大约是昨夜酉时，致命伤乃是喉间被利器割开，而且……而且这还算不得‘一具’尸体。”
于小仙沉默片刻，想到半个月前西街的那具尸体，恨恨咬牙切齿道：“奶奶个熊，是不是里头东西又不见了？”
一边的大头二熊小三老四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有听到她粗鲁骂人的样子，只见仵作点头道：“不错，尸体里头六腑皆在，唯独少了心脏。”
于小仙提着长刀甩了甩道：“该死的挖心贼！”
四方城本就不大，一般的鸡鸣狗盗倒是时有发生见怪不怪，可是这次一连死了两个人，凶手杀人手法如此丧心病狂耸人听闻，人死了还不算，心脏也被挖去了，不得不让人胆战心惊。
“老大，到目前为止，已经是第二个了…”大头瞧了瞧于小仙，见她黑着脸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心里也犯怵，今年这四方城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了，尽出些乱七八糟的命案，上次西街死了个姑娘，他们这些衙门里吃干饭的查了近一个月也没什么眉目，这回又发现了尸体，也不怪老大黑脸了：“老大……二熊查过了，这个是东方家的三小姐东方月。”
于小仙也不接话，上次死的是刘员外家的孙女，这次是东方家的小姐，凶手杀人的手法也算得上残暴，近乎疯狂的统一，且这次案子拖了许久都没查出个二三四来，城里人心惶惶，她甚至还听到市井里头人谣言说这四方城受到了诅咒。
诅咒？
歇歇吧，她于小仙可不信什么牛鬼蛇神！
根据目前所查来看，这次连环杀人的凶手是专挑落单的权贵人家下手……这么听起来，倒像是仇杀了。只不过刘家同东方家，一户住在东街，一户住在西街，也没听说过两家有什么关系，是什么人同这两户人家有如此深仇大恨？
老四歪歪斜斜地靠在一旁的砖墙边，他眉目生的俊俏，人却懒散，见着凶案现场这般恐怖形容也不像旁人那样大惊小怪，反而神色平静问于小仙道：“是不是身体里头的东西又不见了？”
“没错，同之前死的一样，里头的东西又没了……”于小仙回过头说道，又看了看黑黢黢恶心窑道，东方月的头颅被分离在一旁，于小仙看了一会，被血腥味冲得发晕，便偏开视线道：“除了这个，还有一点我一直想不通，如果是杀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并不需要费多大的气力，稍微强壮一些的男人或者妇人都能将她们轻易杀死，可为何凶手最后还要特别将她们的头颅割下来？”
“我有个问题……”小三插了一句。
于小仙横了他一眼：“有屁快放。”
老四抱着手靠在一边，大头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干咳一声试图提醒于小仙注意自己是城主千金的身份，于小仙又气势汹汹的冲他瞪眼，大头立马装看天。
“老大……我刚刚查到这两个死者之间好似有些共同之处……”
于小仙闻言睁大了眼睛，走上前一步道：“放！”
小三被她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没忘记要说什么，回过神来立马道：“这些死者似乎都是姑娘，她们二位府上都分散在四方城不同的街巷，且家中的大人也都不熟识。可是……有一点……”小三瞅了瞅于小仙又不说话了。
“你倒是一口气说完成不成？”
“是……老大……”小三歪着脑袋想了想：“她们都在文远书院念书……我觉得应当不是巧合吧？”
“老大……”大头凑过来小声道：“小三说的有些道理……”
于小仙瞥过去，见他欲言又止，当下便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大头讪讪道：“这不……最近传得厉害着呢……”他有些不敢说，于小仙向来不喜别人拿鬼神说话，可这案子这么久了都没有一点头绪，连他也有些动摇了：“都说是街口医馆的谢大夫砸了鬼祠，令四方城受了诅咒……鬼王发怒了才……”
还没说完便被于小仙喝断：“闭嘴！这等无稽之谈你们也信？荒谬！”
大头还想说些什么，这时人群又分开一条小道，是晚风已经将死者家眷带来认尸了，于小仙看了晚风一眼没有说什么便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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