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冷漠
屋门外，日渊居高临下鄙视着念春，念春昂着头，踮着脚，狠狠地回瞪回去。
两人因为各自主子的事情争执不下，互相不服。
“王爷为了王妃，打伤朝廷命官家眷，白白挨了四十大板，你居然说王爷无心。”日渊用食指按着念春眉心，把她压实回地面。
念春揉着自己的额头，不服气地大叫，“你居然动手。”
她一步步往前逼近，一下下使劲戳着日渊的胸膛，害得日渊往后退了好几步。
念春：“我就说王爷无心怎么了？德妃让他进宫他就去，撇下小世子在湖边，这才害他掉到水里。”
“王爷已经教训过张御史了。”日渊不服反驳。
这下换念春疑惑，“什么张御史？跟张御史什么关系？不是丞相指使的？”
日渊赶紧撤到一旁，心道：我是不是说漏嘴了？跟念春说了就是告诉了王妃，这件事要不要让王妃知道？
“你说呀！什么张御史？”念春本就八卦，现在碰见了她不知道的事，又是和王妃有关，怎么可能放过。
念春见日渊犹豫不决，心被吊得更痒，使劲凑到日渊面前，“快说快说。”
日渊正在盘算要不要告诉她：最主要的是此事王爷会不会怪罪？
可我告诉王妃，说不定王妃感念，岂不是在帮王爷。日渊自从跟了王爷成为贴身侍卫后，对王爷收服女人的手段不敢苟同。
日渊打定主意，要帮王爷一把，一回头，被念春凑过来的大脸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凑这么近。”
念春跳着脚，“快说快说，世子落水跟张御史什么关系。”
日渊：“三盒桃花酥，我就告诉你。”
“四盒都行，快说快说。”念春急得一刻都等不了。
日渊这才把张御史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念春。
“哦，原来是张御史指使的。”念春恍然，“张御史又是丞相的人，王妃说得没错，果然是丞相在背后指使。”
王妃怎么能那么笃定就是丞相指使？！
日渊没有吭声，幕后指使到底是不是丞相，从现场证据完全看不出来：至于那张纸，有可能是宫里之人指使的证据，也说不定是丞相嫁祸的手段。
这些，日渊现在还不能告诉念春，如若王妃知道，又不知道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那样，王爷岂不是又要遭殃。
“朝堂之上，明争暗斗不计其数，王妃非要进来趟什么浑水。”日渊又想到了王妃的莽撞，“不就是丞相嘛！王爷早晚把他扳倒，替王妃出气，用得着急那么一时三刻。”
“那王爷打算怎么扳倒丞相？什么时候能扳倒丞相！”念春不满地追问道。
日渊：“这些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知道了就很有可能身处危险。你们尽管等着看。”
“你们又不说具体怎么做，只告诉我们等着，还让我们相信你们，你们很奇怪啊！”念春不满。
日渊：“不相信自己的男人相信谁！女人就好好呆在府里，守好家，外面的事是男人的事，能不能不要捣乱。你看把王爷伤的。”
念春被怼得气不过，“啪”得一巴掌呼在日渊肩头，日渊怒冲冲地看着她，握起拳头就要打回去。
念春：“户部侍郎的那个儿子你也看到了，故意来找茬的，怎么就是王妃捣乱了。还有，他的胳膊是你卸下来拧碎的骨头，王爷挨棍子也不冤。”
日渊忿忿地把拳头甩到一边，“你要是个男的，或者是我闺女，我肯定打你。”
“你少占我便宜。”念春又是一脚，正好踢到麻筋上。
日渊酸爽得抱着腿，冲念春吼道，“要不是王妃偏要到外面抛头露面，还要自己找丞相复仇，怎么会打乱王爷的计划，要不是计划提前了，怎么会挨军棍。”
念春不知道怎么，被说得有些理亏，但输人也不能输气势：“王爷是男人，出了事自然是他担着。”
说完，两人都气鼓鼓地扭过头去，谁也不理谁了。
屋内。
夕岚没心思和萧含章斗嘴。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现在医馆已经开张，有卫青玄坐镇，她不用管，只等着年底收钱。
卫青玄挣钱，徐掌柜管钱，医馆的事情完全没有问题。
因此，她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核对名单，尤其是搜集他们做的坏事的证据上。
“等等。”
在夕岚撂下句狠话，准备走的时候，萧含章叫住了她。
夕岚顿了顿脚，却没有转身，“王爷，我想咱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可以说的话了。”
萧含章没有回话。
但是，夕岚听到背后的脚步声缓缓靠近。
萧含章转到她面前，夕岚以为他又要说着劝阻她的废话，不成想，萧含章手里捏着一封信。
“慧儿寄来的。这封是给你的。”萧含章看见夕岚皱眉疑虑的表情，遂将火漆那面露给她看，“完好无损，我并未打开看。”
夕岚其实并未这么想，她只是没想到萧慧还有机会送信回来，信还寄到萧含章手里，她不应该被夜羽直接抓回来才对。
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接了信，没再说一个字，翩然离去。
萧含章站在她身后，看着越发冷漠和绝情的夕岚，想明白了件事：单凭说话是没法让她信服，只有更加加快脚步扳倒丞相，了结她的怨念，她的心意才有转圜的可能。
离开书房，夕岚加快了脚步。
她心里有些雀跃，揣着远方送来的萧慧的信，一刻不停地往陋室走去，只想展信看一看萧慧过得好不好。
刚才她其实很想直接问萧含章萧慧近况如何，这是最快最简单的方式，但是她忍住了，她打定主意不想依赖萧含章，就更不想和萧含章有太多的交流和交集。
终于赶回了陋室，夕岚迫不及待地一目十行，粗略地了解了萧慧平安无事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才反过头来慢慢重看信件。
信上说了萧慧这些日子的大致经历。
萧慧那天走后，出城不过一日路程，就遇见了济阳安国公府世子宣融。
宣融说是顺路，赖着一块同行。但，是个人都能知道他是故意缠着萧慧的。
萧慧起先完全不搭理他，直到夜羽赶到，要带萧慧回京都，宣融替她挡下了。
不仅如此，宣融还答应帮助萧慧逃跑，他给夜羽下了迷药，带萧慧连夜逃走，两人一人一马脚程变得极快，等夜羽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达军营。
不仅如此，宣融还作保，引荐萧慧从军，自此，萧慧就女扮男装一直在军营里呆着，化名为丰山。
她找到了曹康，曹康处处护着她，上阵杀敌也是曹康帮她，有次还替她挨了一刀。曹康现在已经是卫千总，从六品。
信里又说了一些边塞的风光，以及她和曹康的事情。
满纸上每一个字都洋溢着幸福与期待，与夕岚此时的心境截然相反，看得夕岚心里满满的羡慕。
合了信件，夕岚派人去和老夫人报了声平安。
这时，翊儿从院子里走进来，他走得已经很顺溜，张着小手，“娘，娘”地叫着，一直跑到夕岚怀里。
夕岚把翊儿拥入怀里，在他胖嘟嘟的脸上亲了一口，现在翊儿就是她的幸福与期待。
夕岚把翊儿抱到暖榻上，翊儿靠在夕岚身上玩九连环，小小的孩子偏要表现出一副大人的认真模样，夕岚忍不住得捏了他的小脸一把。
翊儿抬起头，“嘤嘤”地假装哭了几声。
夕岚觉得不好意思，赶忙又把他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背，“娘亲不对，娘亲不对。翊儿那么小，可不能学了爹爹的坏毛病。”
谁知，翊儿听了这话，突然间蹦出一句话：“爹爹回家喽。”
夕岚一愣，朝门口望去，意料之中的，那里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她回过头来，看着翊儿天真稚嫩的小脸，突然觉得自己可以不去搭理萧含章，但是翊儿不能不与爹爹相处。
小家伙这么久没见爹爹，应该是想爹爹了。
她轻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又紧紧地抱了会翊儿，才唤来奶娘，“最近王爷在府里思过，你带小世子去前院书房，让小世子同王爷玩会吧！”
奶娘连忙应着，抱着小世子出了陋室。
奶娘和小世子走后，念春凑过来，把日渊告诉她的事情和夕岚说了一遍。
“这些事情，王爷已经跟我讲过了。”
念春不解：“那您为什么还不原谅王爷？”
夕岚：“我在乎的哪里是这些东西，我只是受不了他的性格，自以为是的安排，还总喜欢居高临下的给予，甚至，他总有一些莫名其妙地缘由，不同我商量，什么事也不跟我说，却总觉得那是为我好。”
“您可以跟王爷直说啊！”念春着急。
夕岚神色暗淡：“我怎么能没说过，他打定主意不听你的话，或者，心里根本没我，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
“罢了。现在就很好。没有那么多期待，也就不会过分患得患失。”夕岚舒了口气，眼里重新燃起了斗志。
念春仍不死心：“但是王妃，既然王爷也在扳倒丞相，为什么您不把自己的计划告诉王爷，这样就可以更快地扳倒王爷。”
那些事情，先不管她愿不愿意说，但那个名单来自于她上一世的记忆，她怎么解释。夕岚心道。
念春退出来后，替王妃干着急，她希望王妃和王爷和睦。
她前前后后思索了许久，装作不小心经过的样子，偶遇了日渊。
日渊装作看不见她，准备和她擦肩而过。
念春直截了当，一把薅住了他，“你们男人真的很招人恨，很自以为是。你以为我们王妃是那么小气的人嘛！刚才那一通说，说得王爷为我们王妃做了多少一样，倒衬得我们王妃不通情理。”
日渊被说得一脸懵，“你莫名其妙，突然说的什么！”
念春：“嗯是说，我们王妃根本不在乎你们王爷做了什么，她最看不惯的，是王爷那副人家不要非要给，给就给还给的那么理直气壮，求你啊！”
说完这话，念春像得胜归朝的将军得意得很，扭头就走，觉得既没输气势，又把王妃的意思传达过去了。
只把日渊愣愣地等在原地，他完全没搞明白念春这是唱得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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