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当听到姜悦的答案时，徐知夏稍稍用力捏了一下肖静雅的手，示意她不要再问了。
她又对姜悦说道：“悦姐，你别搭理小雅，她就是随便问问。”
肖静雅完全没料到事情是这样的，一时之间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十分尴尬地看向姜悦：“对不起啊悦姐，你别放在心上。”
姜悦倒是神色如常，拿起服务员刚上的热茶，给每人倒了一杯。
她把茶一一递给其他三个人，看向徐知夏时神色坦然：“我下午跟你说过，我不在意了，你以为我骗你的呀？虽然刚知道他喜欢上别人的那个时候确实很痛苦，有一段时间甚至反反复复地追问我自己，为什么好好的感情会说没就没了。是后来有一天我终于就想明白了，什么叫‘要变心的人拦不住，也不用留’。”
说到这里，她偏头冲一直没说话的路星尘笑道：“这句话好像还是你告诉我的。”
路星尘喝着茶，表情淡定：“说你的事儿，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
姜悦点头：“行，我知道了，是我多嘴了。”
徐知夏捧着茶杯，假装没看到姜悦忽然对她笑的别有意味。
几个人因为都是宜市一中毕业的，吃饭的间隙聊起高中学校里的一些趣事，氛围变得轻松起来。
姜悦指指路星尘，掰着手指头对徐知夏说道：“你们这位路学长呀，从高中起就已经很惹人注目了，长得好看，学习成绩也好，关键会打篮球又会跳舞，简直不给其他男生留活路。一打篮球就有女生跑去围观，一到艺术节就有人跨班级和他约节目，晚会一出场，女生的尖叫简直能掀翻体育馆的屋顶。”
肖静雅向来对帅哥的话题兴趣浓厚，马上接道：“学长好厉害呀，可惜没有机会看到悦姐说的场景。我们那届就没有特别突出的男生，成绩好的都长相一般，长得帅的吧又都是混日子的。”
路星尘似乎对忽然讨论起他的高中生活有点无奈：“悦姐，你夸张了吧。”
“我有没有夸张你自己心里有数，”姜悦笑他，然后看徐知夏不说话，“那知夏呢？你高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徐知夏忽然被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肖静雅已经抢先替她回答了：“知夏呀，就是个只想好好读书的乖学生，不追星也不关心乱七八糟的事情，每次我想跟她说点什么，她都让我认真学习少八卦。”
姜悦哈哈大笑起来：“那倒是和路星尘有点像。路星尘虽然在学校经常成为话题中心，但他自己好像什么都不关心，大概当时小女生就吃他这种高冷范儿吧。”
徐知夏有点意外地抬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路星尘，这位路学长虽然话不是特别多，不过也没有到高冷的地步吧。
路星尘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对着她笑了笑，有点无奈地辩解道：“我哪有高冷啊？高中不就是好好学习的地方？”
姜悦很敷衍地点头称是，转而又和肖静雅说起了别的话题。
正在这时，徐知夏发现对面有人朝他们走过来了。徐知夏看看正说得起劲的两个人，轻声提醒姜悦：“悦姐，有人过来了。”
姜悦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但却并没有回头看，只是继续着和肖静雅的话题。
很快，她前男友的现任就带着笑站到了她面前。
“这么巧，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悦姐，”现任的声音听着有种故意捏出来的甜，而且她还特意看了看坐在姜悦旁边的路星尘，“这位是悦姐的新男朋友？”
而到了姜悦这里，直接头也没抬，仿佛吃饭才是头等大事，只是抽空说了一句：“我好像跟你说过，别叫我悦姐吧？”
徐知夏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觉得，大概生活就是这样，就算当初受伤的人已经决定对那些旧人旧事视而不见，但他们却未必想轻易放过你吧。
现任的表情明显裂了一下，马上又露出一个略显得意的笑容：“也是，这样都把姜小姐叫老了。”
姜悦“啪”的放下筷子：“林思，我记得跟你说过，我们不熟，你这样叫我听着难受，看来你是年纪轻轻记忆力就不好了？”
这位叫林思的现任怒了：“姜悦，你……”
她还想说什么，忽然有人从后面拉了她一把：“思思，你在这里做什么？”
只见原本面对着徐知夏他们的林思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十分委屈地转身看着来人，也就是姜悦的前任郑洋，甚至连声音里都带上了一点哭腔。
“我就是来和悦姐打个招呼，悦姐就不高兴了。”
徐知夏和肖静雅对视一眼，被这场精彩的变脸表演惊到了。
“好了，没事，”郑洋一看自己的小女朋友哭了，马上缓和了语气，将对方揽在怀里安抚，又对姜悦说道，“姜悦，我们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为什么还总是为难思思？”
姜悦却根本懒得搭理他，只是重新拿起了筷子，自顾自地吃起来。
路星尘看看她，开口道：“郑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是这位小姐主动过来打招呼而已，大庭广众之下，我们还不至于把她怎么样。”
郑洋仿佛这会儿才看到路星尘似的，说：“哦，好久不见，没想到路先生也在宜市？”
他的女朋友林思故作好奇地问道：“洋哥，原来你也认识这位先生呀？刚刚我问悦姐这位先生是不是她男朋友，悦姐没有否认呢！”
郑洋的脸瞬间变得很难看，对着姜悦问道：“你当初不是说和他只是朋友关系吗？”
姜悦冷笑一声，觉得眼前的场景实在是荒谬，面色不善地看向林思：“林小姐，你偷换概念的功力真是一如既往地深厚，我刚刚只是不想回答你而已，这就叫没有否认了？”
然后她又看向郑洋：“再说郑先生，你都出轨一年了，我们也分手大半年了，我交不交男朋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质问我？”
郑洋被姜悦说到了痛处，一时语塞，脸都青了。
林思却又开始装起了可怜：“悦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和洋哥当时又没有结婚，他为什么不能再喜欢别人呢？”
徐知夏感觉到肖静雅在用力捏她的手，估计是被这女孩子的奇葩三观震惊了。
徐知夏笑起来，等林思不满地看过来时，她却转头和肖静雅聊起了天：“小雅，你前几天不是跟我讲了个在网上看到的明星八卦嘛，说有个女明星，明知道男明星有交往多年已经订婚的女朋友，还选择和男明星在一起，后来正牌女友忍无可忍把这件事爆了出来，这个女明星还在网上装可怜、找水军洗白自己。难道网友们都认为这是正常的交往和分手，没人觉得是男明星出轨、女明星当了小三吗？”
肖静雅和她多年默契，自然明白她是什么用意，于是也故意用非常气愤的语气说道：“怎么可能？正常人都在骂那个男明星和女明星好吗？大概只有自己有问题或者三观不正的，才会觉得那个女明星没问题吧？”
肖静雅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还瞥了一眼林思。路星尘和姜悦听她们俩一唱一和，也跟着笑起来。
再看林思和郑洋，自然也听得出来出来徐知夏是故意借明星八卦在讽刺他们，两个人气得脸都黑了，但真在这里闹开了更丢脸的肯定是他们俩，于是郑洋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把林思拖走了。
肖静雅看着他们走远了，笑着倒在徐知夏身上：“夏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损了？”
姜悦也说道：“其实你没必要为了我得罪他们，万一把他们惹急了，反倒给你添麻烦。”
徐知夏笑：“怕什么，这里是公共场合，不信他们真的一点脸面都不要了。再说还有路学长在这里呢，有什么事他一定会替我们挡住的，对吧，路学长？”
路星尘突然被她点了名，好笑地看着她：“是，你放心，要是那女孩子一杯水泼过来，我一定挡在你面前。”
几个人想象了一下这画面，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继续吃饭。
等从餐厅出来，因为肖静雅和姜悦住在城东，和徐知夏完全是反方向，姜悦主动提出来说她打车顺路把肖静雅捎回去。
于是，回去的车上只剩下了路星尘和徐知夏。等路星尘回完一个工作电话，就看到徐知夏无精打采地坐在副驾驶，把头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街景。
路星尘看了她一眼，打破了车内的沉默：“因为临时接了个工作需要出差一段时间，今天给你拍的照片我可能没有那么快处理好，等回明市弄好了再发给你看。”
徐知夏没有回头，只是应了一声“好”。
“你怎么了？”路星尘问道。
徐知夏没动：“没怎么呀。”
路星尘却直接戳破她的谎言：“姜悦他们走了之后，你的情绪就有点低落，是她和你说什么了？”
徐知夏有点惊讶地坐直身体转过头去看路星尘，她没想到路星尘对她的情绪变化这么敏感。
其实姜悦上出租车之前，除了给徐知夏一个拥抱，并没有跟她说什么特别的话，只是让她以后有时间可以去店里找她玩，然后就笑着和她道别了。可徐知夏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突然有点说不出来的难过。
“悦姐没和我说什么，但就是觉得悦姐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遭遇今天在餐厅里的事情。被爱的人背叛就算了，还要看着他们在她面前甜甜蜜蜜地耀武扬威，觉得这世界真是不公平。”她低声解释道。
然后徐知夏就看到路星尘笑了。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路星尘摇头：“你没说错。但是感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事情，你觉得自己满腹深情，但对方或许早已经厌倦了，甚至最后会把你的隐忍和退让当做笑话。”
路星尘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里多了一丝感慨的意味：“所以，学长给你一个忠告，如果以后你喜欢上了什么人，但对方却并没有像你喜欢他那样喜欢你的话，那你就要跑快一点。”
徐知夏没有对路星尘说的这几几句话做任何评价，只是默默观察着路星尘说这几句话的表情，她总觉得，这话不仅是说姜悦，更像在说他自己。
只是，可能也没机会去验证了。
她看着窗外掠过熟悉的建筑，忽然意识到，这也许是她和路星尘的最后一次见面了。他们原本就是阴差阳错才认识的两个人，而今天之后，这个“因”也已经了结了。
“路学长，麻烦你这么多次，谢谢了。”徐知夏解开安全带，下车前对着路星尘露出一个大概是相识以来最真心的笑容。
在车里昏暗的灯光下，路星尘的眼睛一如初见时那样明亮：“客气了，以后在明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徐知夏想，这大概也只是他的一句客气话而已吧。所以她也回道：“好，以后有机会一定请学长吃饭。”
她郑重地道了再见，然后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路星尘这次没有下车，却也没有着急发动车子离开，而是坐在车里目送徐知夏走远。
然后，他就看到徐知夏突然站住了，他降下车窗，远远地看过去。徐知夏也在这时回过头来，两个人的目光在黑夜中交汇。
徐知夏似乎有点意外他还在，微微一笑，对他挥了挥手，说了两个字。
虽然隔太远听不见，但是路星尘看出了她的口型。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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