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那个蠢货……”
在少年嘟囔着的抱怨声里, 塑料制成的软硬适中的药盒被他整个捏皱，倦怠又烦躁地扔向桌脚的垃圾桶。
“不要乱扔垃圾哦, 太宰君。”
曾经装着玻璃瓶试剂的药盒撞上了垃圾桶的边棱, 随着咚一声轻响就被弹开老远。那玩意儿落在地板上滚了几圈，渐渐舒展开它皱皱巴巴的身体。
嗯，没有丢进去呢。
即使曾经再怎么昂贵, 现在的它也只是个垃圾罢了。
甚至是个没有正确回归垃圾桶的塑料有害垃圾。啊，真可怜不是吗？挣扎着试图站上更高的地方，但也只是被少年随手丢弃的垃圾。
当然, 这不是比喻, 也没有特指某个被他挑选出来做计划的港口黑手党干部太废物的意思。
“嗨——嗨——”
黑发的少年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却并不打算从沙发上爬起来，再重新将那团塑料扔进桶里。
有的时候将计就计也挺好用的, 比如说现在地上这团垃圾就可以让森鸥外去捡。
“森先生可真是的——”
“压榨儿童了——”
“虐待我这个未成年人——”
太宰治拉长了语调，瘫在沙发上的身体只是倦怠地翻了个面儿, 将一只胳膊搭在了沙发靠背上。
作为一个成年人——或者说，这个计划的利益获得者，完全不出力可说不过去。
“太宰君, 说这种容易让人误解的话会让我很难办哦。”
黑发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不得不暂时放下了手里的纸张, 太宰治的角度看不清那上面写着的内容, 他撇了撇嘴, 也没有去探究。
“明明是森先生——”
太宰治鸢色的眼眸并未聚焦, 目光散漫在地板上房间里, 看天看地就是不想去看森鸥外。
故作担忧的表情真令人作呕。
“好了。太宰君。”
“既然作了计划, 可要好好的按照安排做完啊。”
森鸥外好似一个苦口婆心教导学生的好老师, 他拉开诊所一侧窗户上的百叶窗, 被遮挡的刺目阳光一下子冲破了阻碍，洒进了原本昏暗的室内。
将计就计？不不不，年轻人还是需要一些经验累积才能成长呢。
“如果做得太糟糕的话，后果可是很麻烦的哦。”
太宰治磨了磨牙。
“对了，太宰君。”
“记得把垃圾捡起来好好扔进垃圾桶。”
心脏的大人。嘁！
……被利用了！
…………
今天天气着实不错，且不说阳光如何，光是不冷不热的气温以及轻抚过海面的清凉微风就足够让時枝溯感到幸福了。
对生活追求甚高同时又没有太多追求的時枝溯喟叹一声，放下手里的茶杯，茶包垂在杯子外的小标签晃悠几下，如同杯里的红茶一起回荡几圈，接着就恢复了平静。
这几天他实在太忙了——体感上是如此，但发生的事情也不过就在这两天而已，见了几批人又打了架开了会（？，实在是让他这个躺了十几年的闲人觉得分外忙碌。
这种时候忙里偷闲喝杯茶，着实是让人难以拒绝的摸鱼选项——時枝溯如此称赞道。
对面的绿川光默默喝着杯子里加冰的美式咖啡，对于少年的闲散表以沉默。
身为不得不工作的成年卧底，绿川光昨晚在巷子里蹲守了数个小时，好不容易离开还要处理痕迹扫清后续整理情报。
等回到他那间暂时用来当“家”的安全屋时，已经是凌晨了。
他贴心的上司给他发了短信，贴心地告诉他早上不用去买早饭了。他可以多睡一会儿 ，然后中午一起去外面吃。
绿川光：“……”
感动霓虹好上司。
这样想着，绿川光叹了口气，躺上自己许久未见的床，盖上自己软和但冰冷的被子——然后在两个小时后再度起床。
嗯，作为感动霓虹的好卧底，他当然是要趁着这难得的空闲，去和自己的联络人见个面。
在前一天——時枝溯与那位穿着侦探服的少年聊天的时候，绿川光借着接港黑电话的名头，偷偷在外面联络了公安的联络人。
但那并不能说明什么详细的事情，他短短几句话提及的内容又太过复杂，且令人不安，上级在考虑过他的安危和任务过后，还是决定让他和联络人秘密见一面。
早上八点，绿川光从床上翻身起来，简单整理过后，便悄悄离开了这处公寓。
今天早上的天气略显一般，阴天，无风，却有些闷热，仿佛什么动画里面在特殊剧情点自带的诡异滤镜一样，让绿川光以及附近的特殊职业从业者（指mafia）都感觉有些压抑。
不过听天气预报的佳森小姐说，这天中午就会放晴了。
“火腿三明治，谢谢……啊，一份就好。”
绿川光在附近常去的街道那边买了早饭，虽然店主疑惑于熟悉的青年今天早餐的份量减半，但一抬眼就能看见的青年的黑眼圈让她没有冒昧问出口。
忙碌的年轻人，还记得吃早饭也是好事。
被这样评价的绿川光，心底估计也不会为自己生活习惯良好而感到高兴吧……不知道为什么，绿川光潜意识里有一种感觉——今天他的行动，也许瞒不过他的小上司。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没有为此改变计划安排。甚至没有避开早餐。
好吧，他确实需要补充能量了，昨天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虽然不明白这样的感觉从何而来，但绿川光认为那孩子不会是那么穷凶极恶的人——工作是工作，在時枝溯工作之外还会留时间给他补觉这件事来看，多补一顿早饭也没什么。
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有一层脆弱的同盟关系。
“您的找零。”
绿川光买好了早饭，慢慢踱步到了离这里不远的一处公园。
此时不到早上九点，黑夜里工作的危险人物都下了班，活在光明里的普通人都得起床干活了。小公园里有零星几个小学生聚在一起，大概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想要一起上学，顺便珍惜一下上学前的时间玩闹一下。
也有些不比拘泥于工作时间的大人，在□□点钟来公园里锻炼身体或者散步放松。白色的鸽子零散地落在地上，黑色的小眼睛却好像在打量着每个人的举动。
这样微妙的感觉一下就将绿川光拽回了现实。这里甚至不是东京——这可是横滨。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后，也就是这一天的中午时分，现在，就在这一秒。
绿川光收回思绪，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灿金的眼睛。
他指尖一颤，原本尾端搭在指头上的小铁勺挪了位置，叮地碰在白瓷咖啡杯杯沿，撞出一声轻响。
绿川光感觉心都跟着颤了颤，喉咙有些干涉，他竟然不自觉走神了。
“犯困了？”
粉白发的少年叹了口气。
“熬夜可不是好习惯啊，绿川君。”
绿川光：“……”
他动了动唇，犹豫一下，还是只露出个笑，说：“我知道了。”
昨晚的工作是谁布置的？啊，是時枝啊。
“有睡觉的时间就要多睡觉，这可是前辈的经验之谈。”
時枝溯随手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歪了歪头。额前略显白亮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落在了一侧，尾端挂在了长长的白色睫毛上。
绿川光：“……”
绿川光也叹了口气。
他那双漂亮的常被同人文提起的猫眼弯起，露出个带着些无奈的笑容。
“是是，后辈绝对绝对记住了。”
他向前探身，抬起手轻轻抚顺了時枝溯的刘海。
看来溜出去见联络人的事被发现了。
時枝溯常说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有经验。
身子向后靠恢复原本坐姿的绿川光，垂下眼睛掩去了其中思绪。
经验？看時枝溯的外表，年龄顶多十六七八岁。
经验……？
“你偷偷去吃鸟山阿姨家的三明治了吧？”
少年忽然响起的抱怨声打断了绿川光的思绪。
绿川光：“？”
？？？
他抬头，眼神茫然，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好啦，我可没有那么聪明，我也不在乎你去干了什么。”
時枝溯杯子里的红茶已经快见底了。
他干脆将杯子放在了桌上，看样子也不打算再进行一个续杯，摸鱼时间到此结束，他该去工作了。
“但是鸟山阿姨家秘制蛋黄酱的味道很好分辨呢。”
“唔，虽然在外面过了很久，但味道还挺……持久？”時枝溯单手撑下巴，思考的方向有些不太对，“下次可以去请教一下……”
“对了。”
時枝溯看向绿川光，精致到了漂亮地步的少年弯眸一笑，有些许非人感的金色眼瞳里溢出些许幸灾乐祸。
“我好像还没告诉过你——我厨艺超好的哦？”
好到能分辨出秘制蛋黄酱的地步？
有着柯学厨艺常在同人文里被提起的绿川·诸伏景光·光：“……”
他沉默一瞬。
“……好的。前辈？”
時枝溯满意了。他去结了帐，“那么，我去上班了，最重要的是……”
“下次三明治我也要吃！”
至于绿川光？
嗯，还是回家补觉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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