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满意的答卷。”
半个小时前发出来了如此嚣张之言语的人是谁呢？
反正不是隔壁的大红红蝴蝶公主。
時枝溯：也不是我。
时间真是这世界上最为无奈的东西，它不为任何人停留——不使用异能力的時枝溯自然也在“任何人”的范畴里。
而这时间就滴溜溜走着，一转眼就没有了。
半个小时过去，時枝溯……嗯，他准备先带着新晋手下绿川光回一趟自己的公寓，他需要吃早饭。
有什么事能阻止吃饭呢？人不吃，就会饿（？）。
绿川光似乎也为他这种态度感到了一丝迟疑，询问他，是否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家里，他可以代为拿取。
也许作为一个刚刚入职的新下属来说，绿川光的行为略显逾越，但時枝溯没有在意，毕竟他的公寓里什么也没有。而有东西的公寓不让进仅仅是因为他对陌生人进家门这件事有一定的抵触心理。
“啊，不是，我是想回去吃个早饭。”
绿川光：“……好的。”
依旧是昨天晚上的那辆车，時枝溯坐在后排有些犯困，又恰好遇见路况不那么好的地段。
白天的路，确实不如晚上畅通呢。
车辆走走停停，时不时就因为红灯或是道路问题被迫暂停，虽然因为车子是港……哦车子不是港黑的那没事了。剩下的原因就，绿川光意外的是个遵守交通法规的人呢。
時枝溯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不要管红绿灯直接冲”之类的话，他跟绿川光说了自己没有特别饿所以不用着急，最终导致他在不紧不慢的车速里，脑袋一歪，睡着了。
车辆内部变得比原来更加安静。
绿川光视线上台，通过后视镜看到后座的少年确实睡着了，这才慢慢放松下来，松了半口气。
他的余光观察着那名看着年纪不大的少年，脑海中回忆起来这些天在港口黑手党内部听说的传闻，握着方向盘的手略微紧了紧。
片刻后，又松下来。
作为绿川光……仅仅作为绿川光而已，他不得不说時枝溯的行为对他造成的有利项更多。他虽然是江下的属下，能力也不错到被江下亲自记住，但他毕竟是个刚刚加入了没几个月的新人，得不到信任和重用是很正常的事。
按照正常套路，他需要工作一段时间，然后再通过什么事得到赏识，重复这个过程，之后才能完成他的目标。
港口黑手党和组织不太一样。
即使他在上一个公司待得时间不长，也能微妙地意识到这一点。
更何况现在港口黑手党即将更新换代——嗯他的意思就是说老首领活不长了——他被安排到哪里就相当于被迫站队了。
而時枝溯的出现，说不定大大缩短了他晋升的时间。
虽然他觉得对方的立场很奇怪，但在现在的情况下，是个比较安全的上司（？）。
同样的，跟在時枝溯身边会让他受到更多瞩目，他要小心一点避免暴露。
……如果自己在港黑暴露，他觉得酒厂可能不会来救。
掠过最后一个十字路口，拐进一侧的公路，车流明显减少了许多，至少也不再拥堵。
绿川光默默提了点车速，将刚刚思绪里的事全都收起来，又再一次从后视镜里向后瞥——然后不偏不倚撞上了時枝溯的视线。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没动，只是指尖控制不住轻轻颤了下。
金色的眼睛十分罕见，尤其是時枝溯这样明亮璀璨的金色。可是在对方睡意朦胧时看过来的眼神没什么聚焦，一股莫名的通透感却让他脊背发寒。
就是……没睡醒吧。
绿川光调整了一下嗓音，对時枝溯说道：“時枝君，快要到了。”
時枝溯眨了眨眼，随手拨了下被他弄乱了的刘海，“啊，好，去公寓楼下找家店就好。请你吃早餐。”
绿川光：“……好的。”
车子停在这条街区的一家早餐店门口。绿川光不了解这附近的店铺分布，但時枝溯住了两个月多少还是有点研究，他还挺喜欢这家店的味道。
他带着绿川进了店里，因为早上最忙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老板娘就坐在里面，只有炉灶上还温着一些粥和包子。
“朝川阿姨？”時枝溯走到柜台跟前，招呼了一声。
对面的中年女人仿佛恍然从梦中惊醒一下，猛地抬头看过来，见是時枝溯，愣了下，又松了口气。
“什么啊，是溯君？真是吓我一跳。”
朝川——这位独自经营着早餐店的中年女人，站起身向着这边走过来，眉间却还是有些抚不平的皱纹。她好像有什么困扰的事，总是不自觉邹着眉头。
時枝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他并不常来这里吃饭，只是偶尔想到了才会来一次。
明明之前还会笑着调侃他像个idol……
“麻烦要两碗菜肉粥，嗯……还有这个和这个馅儿的包子。”
時枝溯选完了食品就直接付钱了，完全没有给绿川光履行职场潜规则的任何一丝机会。
绿川光：沉默jpg
朝川阿姨很快准备好了他们的早饭，端到桌上。粥和包子都热腾腾的，很好地安抚了時枝溯被迫上班的暴躁心情。
而绿川光没有那么注意早餐，他进来的时候已经发现朝川似乎有些困扰的事，脸上纠结的表情就没撤下去过，视线也总是有意无意的去看時枝溯。
……是针对時枝的吗？
绿川光心里想了很多，但面上不动声色。
“朝川阿姨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時枝溯咬着包子，忽然开了口。
他已经发现了吗？绿川光心想着，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是時枝溯吃东西的样子太认真了吗？
“啊，溯君。”
朝川闻言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就不在意这件事了，可能也是对時枝溯有滤镜。
她只是纠结了一下就作了决定，却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抛出问题。
“我听说溯君今天早上、有那个黑手党到你家里去……”
她的神情很复杂，又是担心，又是害怕麻烦時枝溯，又确切的急需帮助。
時枝溯却觉得这是个好事。朝川阿姨没有职业歧视。
“啊，是的。不瞒您说，我现在也算是个黑手党？”
朝川阿姨一脸“果然如此”和“有点担心”。
“这种事很危险吧……溯君明明年纪还小。”
“这件事，之后有机会会和您说的。”時枝溯吃完了香喷喷热腾腾的包子。
“先说说您的事吧。”
“啊。”朝川阿姨应了声，表情变得更为忧虑，“其实是我的女婿……他几天前失踪了，为此我的女儿很痛苦。”
“本来应该报警的……但是，女婿他，也是在做黑手党之类的工作。”
朝川阿姨家里的事，時枝溯其实知道一些。毕竟一个人支撑早餐店确实很辛苦，家里只有母女两个人，但他见过朝川小姐一次，是个很好的人。
“是潜逃了吗？”
旁听的绿川光问道。
“不，不是。”朝川阿姨非常明确地否认了。
“在失踪之前他还悄悄跟我透露，他定做了求婚戒指……让我务必向光子保密。”她的脸上流露出一些悲伤。
戒指。
時枝溯一顿。
绿川光的视线不着痕迹地瞥向他，注意到那一顿，感到了些许疑惑。
但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打断朝川阿姨的话。
“但是、他失踪了……一点消息都没有，那天只是普通的轮值工作……”
朝川手里攥着的衣角已经被死死抓得不成样子了。
“我已经……快要预料到结果了。”
時枝溯沉默了一会。
“您知道他那段时间的工作内容吗？”
他已经有了猜测。
命运的螺旋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重合。
“光子听他说过一点，女婿失踪后因为担心所以也告诉了我。”
“他们最近和一个，名为‘极恶组’的黑手党起了冲突，但似乎占了优势，所以他安慰光子不要担心。”
時枝溯：……
他的舌尖轻轻碾了下自己的牙齿，带来的微弱痛感让他从这件事的荒唐感里脱离出来。
“我知道了，朝川阿姨。”他将吃完的早饭碗筷收拾好，放在一边，是利于这位老板娘收拾的位置。
“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溯君……之后我会支付报酬、”
“不用啦。”時枝溯终于露出个笑来，只是有些无奈，“这本来就和我的工作有关系，至于朝川阿姨的事——啊，之后能把早餐做得更好吃一点吗？我会常来的。”
朝川女士愣了一下，而后点头。
“好……溯君，谢谢你。”
两个男性黑手党走出了早餐店，坐上汽车慢慢驶向了另一个方向。
“没想到就这样得到了线索呢。”
時枝溯说着，视线放在窗外远处的海面上。
波光粼粼。
“多亏了時枝君。”
绿川光说道。
“应该感谢幸运。”
時枝溯摇摇头。
绿川光没有回答。谁又说得准呢？
時枝溯是想到了什么才在今天来这里吃饭的吗？他是否已经把港黑的工作、和几个月前在邻居口中听闻的消息联系在一起了？
時枝溯自己也说不清。
一件事，通常在时间里留有无数痕迹。
而他是掌控时间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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