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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喂,我书掉了,你不知道帮我捡?”

        安尽欢沉默地低着头,地上是一本崭新的语文课本。今天开学报道,学校刚刚发的新书。对他发号施令的人穿着新买的名牌运动鞋,那本书就在他的脚边。

        新年过后,所有人都焕然一新,只有安尽欢没有,他仍旧渺小可欺,像是路边的蝼蚁。

        “你没带耳朵是吧?”

        声音的主人开始动怒,眉头也不耐烦地皱着,这小子一个寒假没见长本事了?他说的话也敢不听,看来得重新教育一下,太久没管教都忘了主人是谁。

        安尽欢敏锐地察觉到他细微的情绪变化,长久以来的欺压导致他很擅长察言观色,这正是弱者才会练就的能力。他知道反抗会带来更多的麻烦,于是咬了咬牙,缓缓蹲下身去。

        可他刚要触摸到课本,黑色的名牌运动鞋就踩住了他的手。另一只脚踝转动,课本就被他踢走,跌跌撞撞地滚下了楼梯,从阶梯上滑落,一路摔了下去。

        “愣着干嘛,赶紧去捡啊?”

        安尽欢一言不发地去追那本课本,他知道不管自己找不找得回来,他们都会把自己的新书抢过去,当做赔偿。

        看着他仓皇的背影,霸凌者发出一声得逞的恶劣轻笑,很好,他就该是对自己唯命是从。

        *

        “啊!”

        贺闲云揉着脑袋,他只不过是在楼梯间的垃圾桶扔个垃圾出来,头就被天降之物砸了一下,还挺疼。

        谁啊?高空抛物很危险的好吗?当然,失手的话另说。贺闲云捡起掉落脚边的课本,上面空白一片没有署名。

        他拿着书刚准备上楼梯,就被一个男生给拦住了。校服干净整洁,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未经打理的头发散乱,过长的刘海掩护着眼镜。

        安尽欢?

        贺闲云认得这个气质阴郁的人,毕竟跟自己在一个班。虽然他们座位隔得挺远,但安尽欢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红人”,经常会被人呼来喝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自己靠这么近,贺闲云不由得有些紧张,该不会这本书是他的吧?

        “你……”

        贺闲云才刚说一个字,手里的书就被安尽欢暴力夺走,抢过书之后安尽欢飞速上楼,好像跟贺闲云多待一秒钟就能要了他的命。

        ……这速度,他是什么怪物吗?贺闲云回想着自己刚刚的举动,怎么想都没有问题,反倒是安尽欢太没有礼貌。

        “贺闲云,你愣在这里干嘛?”

        清脆的声音传来,贺闲云的身边走过来一位肤白貌美的少女,穿着时尚可爱,双手伸在猫头形状的暖手宝里,脸上挂着开朗的微笑。是他的同桌岳倚珊。

        “没什么。”贺闲云跟着她一块儿上楼,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保持着男女同学之间特有的距离。

        “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学了,呜呜,贺学霸我想你想得好苦啊。”岳倚珊假模假样的装哭,看得贺闲云一点也不感动。

        贺闲云吐槽道:“我看你是想我的作业吧?”

        “怎么会!我是那种天天抄作业的学生吗?”岳倚珊抱着猫猫头,一脸假正经。

        贺闲云笑了:“真不知道我每天的数学作业都被谁借走了。”

        两个人说话间就来到了高二的楼层,走在前面的岳倚珊突然沉默了下来,把猫猫抱得更紧。

        贺闲云向前方看去,楼道左边站着三个男生,其中一个身材高大长相俊俏像是领头的人物正拽着安尽欢的衣领。

        看到岳倚珊,领头的那个立刻放下了手,左边一个细瘦矮小的混混拦住了岳倚珊,嬉皮笑脸地说道:“诶,我说岳校花,别急着走啊,跟咱们言哥聊两句呗?”

        岳倚珊嫌恶地扭过头:“我要过去。”

        那混混还想为难,就被领头的给拽了回来,领头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会,狂妄散漫道:“别吓着人家,你们不用给我乱点鸳鸯谱,人家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她。”

        “言哥你眼光太高了吧?校花都看不上?”那个瘦猴说道。

        岳倚珊不想听他们的猥琐发言,忍着嫌恶从他们身边快速通过。贺闲云也紧跟其后,末了还听到领头的说自己只挑最好看的。

        好像全校最优秀和最难搞的学生都聚在了他们班,那三个人也是他的同学,但他们不是一路人所以从没打过交道。

        回到座位,岳倚珊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他吐槽:“呕,你看言有灵那个装逼样,不就是家里有点钱吗?给学校捐了个楼才能在这念书,真把学校当自家开的了。”

        贺闲云不太懂这些八卦,看了眼手表奇怪道:“还没到放学时间,你怎么就收拾东西了?”

        岳倚珊是班长,比常人消息灵通:“今天要换座位了,是按照成绩来的,贺学霸,看来我们就要分开了。”

        “这样啊。”按照成绩来的意思就是谁考得好谁先选座位,贺闲云是雷打不动的全校第一,这个座位因为他懒得换一直被他霸占。

        “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岳倚珊已经收拾完毕,只等老师来通知了。

        贺闲云不以为然:“还能有什么不一样?”

        直到包括贺闲云在内的前十名与倒数十名联谊似的面面相对,贺闲云才明白哪里不一样。

        学校的意思是学习好的带带学习差的,贺闲云心想这种排座位方式未免来得太晚了些,这都高二下学期了,他表示带不动,真的带不动。

        班主任很善解人意地告诉他们,这次也是可以自由选择的,不过不是选座位,而是选同桌。

        在场二十人,贺闲云除了自己以前的同桌一个也不熟,毕竟他的社交范围只有自己的三分两亩地,可巧的是他们全都跟自己站在一列里,不能选。

        贺闲云望着对面的倒数十位,嗯,一个也不熟。前十名的岳倚珊是选的最快的,因为倒数里面只有一个女生,她不选她就只能选男生了,到时候肯定要被八卦。

        岳倚珊开了头,其他人也纷纷选定对象,转眼间就剩下了三个待选人员。

        一个是沉默寡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安尽欢,一个是穿着单薄,打着耳洞好像天下老子最酷的言有灵,还有一个贼眉鼠眼身材瘦小,言有灵的头号小弟朱庆山。

        个个性格鲜明,好像手游的御三家一样,没一个值得选的。贺闲云放弃了,留下谁就是谁吧,不管同桌如何,不碍着他学习就行了。

        比起两个脾气恶劣的不良,闭口绝言的安尽欢反而是最好的选择。但一向不会拒绝别人的安尽欢竟然对发出的邀请都摇了摇头。

        前十里就剩三个人,另外两个被拒绝了就只剩贺闲云了。贺闲云本来想捡漏的,但现在这种气氛就好像安尽欢是在等他邀请一样。

        贺闲云看了看他,依然低着头好像根本不感兴趣的样子,他试探着开口:“你……”

        谁知他刚张开嘴,安尽欢就迈步站到了他身边,十分乖巧地无视了贺闲云的惊讶。

        不是,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安尽欢怎么知道自己一定是要邀请他?虽然贺闲云并不介意自己的同桌是谁,但总感觉怪怪的。

        选好之后,座位由老师安排,贺闲云的座位靠窗,他一直坐外面就让安尽欢坐在里面。好在安尽欢虽然不说话,但足够听话,对贺闲云的安排毫无异议。

        离放学还有段时间,贺闲云就把自己的练习册拿出来做,就像老师们经常说的那样,做一题赚一题。

        因为老师不在,同学们虽然都在座位上,但交头接耳的声音此起彼伏。贺闲云正在潜心刷题,突然听到旁边不断传来qq消息的提示音。

        他们学校是不允许带手机来上学的,但真正照做的却没几个。贺闲云没想到安尽欢这样的人也会带手机来,都说人现实和网上是两种人格,该不会安尽欢网上的朋友其实很多?

        提示音还在不断传来,贺闲云努力尝试无视,直到一声娇俏媚人的“哥哥”传来,贺闲云实在无视不了。他瞥了一眼安尽欢的手机,虽然他及时返回,但贺闲云还是看到了一个戴着猫耳,身穿水手服的少女。

        “吵死了。”贺闲云收回视线语气不善,不管这人有什么癖好,公众场合不能外放不知道吗?

        安尽欢慌忙把手机关机,声音很轻好像没有力气似的:“这是别人发给我的……不是我……”

        贺闲云听不清他的辩解,同时也不感兴趣。

        “行了,我要写作业。”就此结束了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对话。

        直到放学回家,安尽欢的座位都没有传来一丝声响,好像整个人都不存在一样。贺闲云不知道自己那句话竟然有这么大的威慑力,好像他在欺负人家一样。

        他本想开口让安尽欢不必太过在意,但班主任及时把他叫去。班主任告诉他明天开学典礼他要去上台演讲,今晚回家写份演讲稿,懒得写就从网上参考一份。

        开学典礼都这么随便的吗?但他还是采纳了班主任的意见,等他再回到教室收拾东西,安尽欢已经离开了。

        算了,他以后能安静点也是好事,如果他不知道安尽欢是全书最大反派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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