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争吵
东厢房里，彭姨娘和安姨娘各自拿着帕子擦眼泪，抬头看到对方红彤彤，有点浮肿的眼睛，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大哭了一顿，安姨娘觉得心里舒服极了，她又拿帕子压了压眼睛，才满脸歉意地对彭姨娘说：“姐姐，对不起啊，害的你也跟我掉了一次盐水珠子。”
彭姨娘闻言，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那我当姐姐，我有何尝不是吧你当成妹妹的。妹妹心里有委屈，不跟姐姐说，还能跟谁说？”
安姨娘也笑起来：“是这个道理，这样一说，倒显得我错了。好姐姐，我这辈子可就你这一个亲人了。”
彭姨娘叹了一口气：“安梅，你还在怨恨他们呢？”
彭姨娘口中的他们，是安姨娘的家人，这十几年，安姨娘从来没有提到过他们，更别说是送东西回去了。
安姨娘满脸无所谓：“姐姐你提起那些人做什么？我早就当作自己是无父无母无兄长的人了，当初在家的时候，他们对我非打即骂，我尚且心存念想，当他们是重男轻女，到底还是当我是女儿的。可是你看，只是因为那安大郎要娶妻了，就想把我赶出去。哼！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吗？说什么家里没钱，全都是谎话。不过是那个未过门的女人，说是不想看着有个小姑在家里杵着罢了。你说说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我到底那点子碍着她了，她居然要这般对我。她我就不说了，你看看我那父母和大哥，他们到底怎么想的，为了一个外人，居然这般对待我。”
安姨娘说到这里，到底意难平，声音也哽咽了起来。这些年她一直在想，可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只能恨老天爷对自己不公而已。彭姨娘握住她的手，心里也后悔提起了这个话题。
“姐姐莫要内疚，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我想过了，当初要不是我幸运，那个牙婆子心地也好，还真的说不定会被卖到青楼去了。”彭姨娘听到这里，心里难受极了，她从小没父没母，虽然很艰苦，但是进了淮安候府之后，生活到也过得去，之后到老太君跟前伺候，更是很少受委屈了。没想到有父有母有兄弟的安姨娘活得比她惨多了，真是……嗨！
安姨娘神色倒是坚定了下来：“彭姐姐，我想过了，我可能真的不是他们的孩子。”
彭姨娘惊奇到：“这话怎么说？”
安姨娘想了想：“这么多年来，我回想了一遍又一遍，才发现安家的人，没有一个长得想我这么端正的。以前我总是吃不饱，饿得面黄肌馊的，倒也不明显。可是进了侯府，我慢慢长好之后，只一眼就能发现我没有一个地方像安家人的。”
彭姨娘惊异道：“不能吧，你不是说安家穷得很，怎么会帮别人家养孩子？”
安姨娘刚想说自己的猜想，门外就传来自己的丫鬟白素和彭姨娘的丫鬟紫琼的声音，像是在拦人。两人对视一眼，知道敢这么无礼的，除了杨姨娘，别无他人了。
果然，门外传来杨姨娘恶狠狠的声音：“让开，否则让你好看。”
白素和紫琼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坚决挡在门前：“杨姨娘，还是等奴婢们去通报一声吧。”
杨姨娘刚想动手，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安姨娘和彭姨娘就站在门里面看着杨姨娘。安姨娘脸上挂着讽刺的笑，问杨姨娘：“杨彩凤，你刚刚说让谁看好啊？”
杨姨娘不答，反而把视线来回地在她们两人的眼睛上扫来扫去，最终很是愉快的笑了起来。杨姨娘满口讥讽地出声：“有人平日里装清高，装不在乎。现在侯爷才在外面领了个少爷回来而已，心里就耐不住了，露出破绽了吧，装不下去了吧。”
这话说的可过分了点，彭姨娘开口说到：“杨姨娘，大家姐妹一场，用不着怎么说话。”
杨姨娘一开始针对的是安姨娘，那会眼睛都是盯着她的，见彭姨娘出声了，这才看向她：“我说话怎么了，难不成只能有些人做，而不能让人说不成？彭姨娘，你想要做好人，别最后帮错人了。”
在杨姨娘眼里，彭姨娘年纪大了，长得又一般，所以根本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但是安姨娘不同了，安姨娘长得好看，身材也好，浑身上下自然地散发着一股勾人的味道。连身为女人的自己，有时候都忍不惊艳一下，更别说男人了。
而且安姨娘也年轻，比自己才大三岁。最重要的一点是，杨姨娘还是淮安侯夫人的丫鬟的时候，当时最受宠的就是安姨娘。最后虽然不知道安姨娘和侯爷到底因为什么事情闹掰了，这些都不重要。她只知道，安姨娘是个劲敌，绝对不能让她和侯爷和好了，否则自己连地方都没得站。
所以这几年，看着安姨娘对侯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别提多高兴了，真希望两人彻底闹掰，侯爷把安姨娘卖了最好，那样她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
可是她也知道这样的幻想是不可能的。别以为她不知道，侯爷的心里是有安姨娘的，要不然，以侯爷的脾气，要是有人敢这么无礼地对他，早就被打死了，那还有安姨娘现在的好日子。正因为这一点，她才会时不时忍不住去为难安姨娘，毕竟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心里不平衡啊。虽然每次对上安姨娘，她都落不着好处，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安姨娘不知道短短的时间里杨姨娘想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一看杨姨娘这样跟彭姨娘说话，脸色立即拉下来了，说话也极为不客气：“杨彩凤，你嘴巴放干净点。只怕整个侯府里，就你最失望了吧。多了个少爷，你的侯夫人梦可就随风而去了啊。”
杨姨娘闻言脸色涨得通红，那可是又羞又气，虽然她心里是这么渴望的，但只要自己知道就好，现在被人大咧咧地说出来，那感觉……真的是够了!
“安梅，你胡说八道。”杨姨娘对着安姨娘喊道。
安姨娘老神在在，瞪大了眼睛，满脸嘲讽地看着杨姨娘：“到底是我安梅胡说八道，还是你杨彩凤做贼心虚，大家都有眼看着的。当初你是怎么当上姨娘，太太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有没有做到。现在心但是养大了啊，也不看自己什么身份!”
彭姨娘看着两人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连忙拉拉安姨娘的手，示意她不要再刺激杨姨娘了。
安姨娘甩开彭姨娘的手，嘴里说到：“姐姐你莫劝我。本来我还不想跟这人一般见识的，可是你看见了，每一次都是她过来找事的。还真当我们是软柿子不成，今天不把她整治一番，以后还真的会不得安宁了。”
杨姨娘嘴里骂不出什么话，只能从安姨娘的相貌攻击她了：“安梅，你这个狐媚子……”
安姨娘打断她的话：“你有没有一点新意，每一次都是会说这么一点。我长得这样又怎么样了，碍着你了。自己长得清汤面一样，还能怪别人长得好？有病!”
杨姨娘都被骂懵了，姓安的今天怎么了，以往都只是选择忽略自己的。
安姨娘不知杨姨娘的心里话，要不然肯定会告诉她：老娘以前是懒得理你，今天心里正窝火呢，你自己撞上来，能怪谁!
“杨彩凤，我告诉你，再有下次，我可不会再跟你这么客气了。大家都是姨娘，你还真以为自己就这么独特了？”安姨娘性格虽然火爆，但是聪慧的她还是知道这事不宜闹大的，毕竟少爷才回府，莲园的姨娘们就闹出事来，肯定会引起很多流言蜚语。
杨姨娘看着安姨娘的脸，心里抑制不住一股恶念，她“哇”地一声突然像安姨娘冲了过去，伸手就想挠花安姨娘的脸。
安姨娘和白素、紫琼两个丫鬟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彭姨娘因为时刻关注着，才伸手拉了一把安姨娘。可是还是迟了一点，杨姨娘指甲长长的四指还是划伤了安姨娘的脖子，顿时那白皙光滑的脖子就血流如注了。
白素顿时疯了般朝杨姨娘扑了过去，大声喊道：“杨姨娘，你好狠毒！”
彭姨娘拉着已经吓得愣住了的安姨娘，远远躲开了杨姨娘，用帕子按住她脖子的伤处，急忙叫到：“紫琼，快点去请大夫。”
绿衣之前因为脸肿的厉害，只是站在门外没有进来，现在房里闹得乱哄哄的，顿时心惊肉跳，赶紧跑进来一看，自家姨娘疯了似的想要挣脱白素的拉扯，还恶狠狠地盯着安姨娘和彭姨娘。而安姨娘的脖子显然是受了伤的。
绿衣顿时心里涌现一股怨怒：为什么杨姨娘总要闯祸？为什么总要连累她们这些伺候的人？！绿衣冲上去死死地压住杨姨娘，顿时刚刚还在冲着安姨娘竭斯底里地喊着‘你休想跟我抢侯爷！我要划花你的脸！’的杨姨娘。
安姨娘显然是惊魂未定，她对彭姨娘说：“她疯了，她真的疯了！”
彭姨娘要按住她的伤处，还要安抚她的情绪，显得有点忙乱。
一片混乱之中，有个声音响起：“侯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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