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笑脸狼有些莫名其妙，他纵横杀场这么多年。
第一次遇见不把命当回事的人！
而且对方还是个女人。
他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于对方的天真和无知，他笑笑，骑在高头大马上，挑了挑眉毛，十分好心的提醒她到：“想过去可以，只要你把所有金币都交出来。”
看在你是美人的份上，可以不杀你——
李华梅微微一笑。
放屁!
这些都是老娘打劫来的，马车上的三箱珠宝，都是赛琪雅公主的遗产，她可有大用。等到了圣弗伦，她这个冒牌公主要是连个小费都打赏不出，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她眼底起了杀意，头枕在一只胳膊上撒娇道：
“这样吧，我给你二十个金币，你放我们过去？”
笑脸狼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哈哈，二十个金币？……你这位车夫也许不值二十个金币，但是如果加上你的性命，恐怕可就不止二十个了……我尊贵美丽的小姐。”他学绅士的样子，扯下自己的破羊皮帽子，行了个脱帽礼。
李华梅的右脸抽动了一下。
妈的，又叫我小姐！
看不出我是个公主吗？眼神不好就应该去看牙医！
李华梅咬牙切齿，收回笑容。“做人不要太贪心，不然没什么好下场。”
那笑脸狼冷笑一声，看她就像个笑话。
他脱下破羊皮手套，伸出两根手指，在半空比划了两下，笑嘻嘻的说：“给我这个数，老子放你们过去——不然，你就自己脱光衣服躺下吧，哈哈哈。”
吓唬她？没办法，那只能开打了。
李华梅调整了下坐姿，伸直小腿，不动声色的对笑脸狼勾了沟手指：
“几根？你想留几根？”
马贼头子错愕了一下：什么意思？？
李华梅扬了扬下巴，指了指他的手，意思是：你的这只手，还想留下几根手指？敢对老娘比比划划，还是你根本就不想留全尸？
对方茫然的表情中，一把精钢小刀突然冲了过去——
银光一闪，在半空中画了个弧线！
那小刀破风而行，转瞬而至，准确无误的刺进了对方的咽喉！
当笑脸狼下意识的低头看，鲜血一下子喷出老高！
顿时场面惊慌失措。
马贼们在四周只觉眼前一花，就看见首领的两个手指头，像是火腿肠一样飞了出去——紧接着笑脸狼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痛苦的“呃”了一声……便一头栽倒马下，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个血窟窿，正咕隆咕隆的冒着热气……
马声嘶鸣，鲜血流了一地。
李华梅一脚踢开马车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持两柄大刀，挥舞着出去！
像切菜一样，瞬间剁了十几个马贼的脑袋！
那动作之快，都快赶上科幻大片了——
马车夫躲在车座下，只看见银光连着大片血雾，大块大块的碎肉，漫天飞散，化成点点星星的血雨，组成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看着看着，车夫就吐了……
等干掉所有人时，马车夫已经吐的一塌糊涂，他面如死灰，双手紧张的扶住车轱辘，脸白的跟张纸片人一样。
干呕了半天，胃里却根本吐不出东西了。
遍地死尸。
仿佛菜市场一样杂乱无章、横七竖八的摊在地上。
李华梅收回匕首，擦了擦血迹，弄干净，重新放到丝袜下别好。
她整理了下礼服，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还哼了两声口哨。
走到马车夫身旁时，想停下来安慰一下，但发现话到嘴边，根本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说：没事没事，吐吧我不看你？还是说，吐着吐着早晚就习惯了？
实话往往不那么容易被接受。
她第一次看见死人时，她也是胃里翻江倒海，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可后来怎么样？还不是吐啊吐啊的，就习惯了？
哦忘记说，她那年才六岁。
也不知道算不算童年阴影，从那以后她发觉自己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人都是被磨练出来的，我也曾纯情过，但有什么办法呢，你不杀人，就等着人来杀你。关乎到利益，或者生死存亡时，谁都不比谁高尚。”
李华梅耸了耸肩膀，好言相劝。
车夫瘫软在地，缓了好一会才回神。
他半个身子靠在马车边儿，嘴边上还沾着呕吐物，表情十分尴尬，他想了想才觉得难为情的说：“抱歉，我、我……”哇，又吐了。
李华梅挥挥手：“算了算了，你这样子，至少比那堆死人好看点。”
车夫脸上又一白，哆嗦着嘴唇不敢搭话。
身为男人，他发誓自己这辈子没遇见过如此彪悍的女人。
不知道为啥，刚才看见她的背影时，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了那个传说，黑发魔女会给这片大陆带来战火和灾难，金翅鸟的羽翼终将坠落之时。
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马车夫犹豫再三，还是得道谢，毕竟人家刚救了他一命。
“那个，谢谢你。”
李华梅一愣。
啥？
“不必客气，顺手而已。如果真要说谢，我还要谢谢你——因为有你，我的计划才能完成。”她说的是大实话。
车夫看了眼地上的那些尸体，打了个冷颤。
“你……为什么不杀我？”
李华梅不喜欢婆婆妈妈的男人，她大手一挥，特别豪迈的说了句“——你要真是感动，就以身相许吧！”
车夫以为自己听错了。
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李华梅问：“你叫什么名字？”
车夫没有犹豫：“乔伊.安地芬。”
李华梅点点头：“好吧乔伊，你听着，以目前的情况，你应该知道，就算我不杀你，你也随时可能送命——也就是说，你是不可能一个人活着回到祖国的。倘若你运气够好的话，唔侥幸跑回去也有可能。但是，你的同伴都死了，最主要的是，公主死了——你猜，你的下场会怎么样？”
车夫乔伊起初没听懂，想了一会就明白了，他垂头丧气的问：“你的意思是说，不管怎么样，我都死定了？”说完嘴唇哆嗦了一下。
李华梅点头。
嗯，悟性算不错。
乔伊又问：“那依你看，我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李华梅一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答案。
“跟着我，到圣弗伦去。”她一条腿踩在石头上，一手指着远方：“我需要一个帮手，在那——圣弗伦的宫廷里，你来当我的随从，帮我蒙混过关。这应该难不倒你。你知道，公主入城不可能一个随从都不带，这肯定会引起怀疑。”
见乔伊要发问，李华梅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又继续说：“你放心，只要顺利进了皇宫，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大笔钱。我用人格担保，所说的话全部都会兑现。”
人格？她还有那个东西吗？
乔伊问：“那如果计划不成功怎么办？”
“抱歉，那你恐怕要和我一起死了。”李华梅耸耸肩，不是危言耸听。只有利益相同，才能安心赴死，毕竟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比各不相干的两个人要强。
乔伊吓了一跳。
掉脑袋的事儿他可不想再掺和了。
李华梅看出他的纠结，又再三保证到：“好歹我也是一国公主，说的话难道还会骗你么？”
她刚刚说什么？
乔伊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刚才最后一句，说自己是公主？
这事儿扯了，诺森大陆上能称的伤“公主”的一共就那么几个。
乔伊清了清嗓子，满脸写着你蒙我呢的表情说：“据我所知，诺森大陆上的三大主国里，除了圣弗伦，另外两个国家——华盛威尔和曼丁帝国都不可能有你的存在。恕我直言阁下，曼丁帝国因为地处南方，他们说艾丁语，口音偏软，绝对不是你这样的发音。而华盛威尔就更不可能了——他们只有一位王子。”
不错，分析的很对。
不过……有些人就是这么讨厌，说话不听重点。
何况她压根不需要一颗会分析的脑袋。
李华梅一把小飞刀掷出去，擦着车夫的脑皮而过，穿过风中呜呜作响，顺利的□□了马车的软皮包厢上面，成功起到了震慑的作用。
车夫乔伊白着小脸问：“杀人灭口？”
李华梅轻蔑的笑了一声，走过去把小刀□□，收回自己的丝袜里别好，也不解释——稍微用点脑子就能知道。她若真想杀人灭口，他根本没命活到现在。
“交易才是重点。你的脑袋我没兴趣。相反，这段时间，我会保证你的安全。还有——问的越多，死得越快。
乔伊干脆闭嘴了。
他不光不说话了还扭头就走。
哎哎？这是什么意思？
乔伊拍了拍屁股转身离开，老子走了，去你的圣弗伦，去你的冒充公主，我又没病，吃饱了撑的才陪你疯！既然你不杀我，老子就走了。天涯海角，后会无期！
李华梅强忍着把飞刀扎入他脖子里的冲动——
她一抬手，飞刀这次直接把乔伊的帽子射在树上。乔伊不走了。
李华梅走过去伸出手：“好吧我告诉你，我确实来自华盛威尔。我就是你说的那个华盛威尔的王子。至于我怎么变成了女的，我现在不会告诉你。毕竟……哎，谁还没有个不愿提及的往事？过去的事了，就不要揭人伤疤了吧？何况我们还要继续相处很长一段日子……”
她改走柔情路线，也不管乔伊听没听懂。
夕阳下她无辜的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眸光流转，金影闪动。
一张小脸愈发的美丽。
车夫乔伊看呆了。
他必须承认，他是个直男。
是非当前可能会晕，但是美色当前绝对无力抵抗。
他最看不得女人这样。红着眼圈，柔柔示弱，好像全世界都欠了她一样。就刚才她这副小模样，是个男人都心软了。
乔伊在一分钟之内做出了决定。
他摘下黑色礼帽，在胸前比划了两圈，然后对准李华梅，做出了个邀请的手势——
公主殿下，请上马车。
李华梅勾起嘴角。
看来关键时刻，美貌比打打杀杀惯用。
她挺胸抬头，走上马车。
命运的车轮被敲响，
美丽的人儿在何方，
金翅鸟的歌声惆怅，
不归、不归，
我们去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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