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目标
左雅把纸折起来。曲瑛的目光在卫渊和江小天身上扫了一下。他看起来精明能干，此时展露出的和蔼并不能掩盖他的强大。从一些细节可以看出，他是个严谨的人，尤其从左雅的表哥身上可以感觉出曲家的严厉家风，以此可以猜测曲瑛的性格。只是面对亲人，特别是两年不见得孙女，他显得柔软很多。
曲瑛极具观察力。在他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卫渊能感觉到那种压迫，并且有种感觉——任何谎言在这个老人面前都是无用的。“你们两人的潜力远远没有被开发。左雅，你指导不了他们的，你在灵术和咒文方面都不够突出。”他思考了一下：“我会给他们找适合的老师的。”“你打算找谁？”“还不确定，我要和他们沟通一下。”曲瑛的表情肃然起来，郑重地看着左雅：“我不太赞成你把他们卷进来，处理现世和十字水的关系对他们来说太困难了。”
左雅只是低头玩弄着纸张，一句话也不说。
卫渊突然感到有一丝不舒服。他不建议左雅对他们有所隐瞒。说实话，他绝对不是好奇心太强烈的人，他不喜欢去打听别人的隐私。然而……如果有什么事与他们有关，而左雅没有告诉他们的话，他没有办法不在意。没错，他有点生气。他和江小天都愿意与左雅并肩作战。在适应新能力这点上，左雅给予了他们重要的帮助，而且他们也一起经历了很多。
但也许曲瑛只是认为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太危险了。左雅也提过，他们即使拥有了灵力，仍然还是现世人，与十字水牵扯太紧密不是什么好事。他们做好准备了，下定了决心，那些危险不能吓跑他们。
曲瑛轻微地叹了口气，几乎叫人察觉不到。“我发现你又和曲戈吵架了。”“才没有！”左雅抬起头，气鼓鼓的：“我和他只互相说了一句话！”曲瑛说：“我说的是你们上次见面的时候。”左雅的视线又垂到桌面上。“你不能把那件事怪罪于他，以当时的情况……”“我不想谈论这件事。”左雅粗鲁地打断了他。曲瑛显得有些泄气，放弃了：“等我办妥了，会通知你的。”
离开的时候，曲瑛对左雅说：“有时间就多回来。对了，你师父的信都寄到这里来了，有时间去看看他们。”左雅点点头，然后走向两个同伴。
曲瑛可比曲戈慷慨多了，给了左雅不少钱和传送符。他们用传送符回到山村。
这次他们要通过计算寿命来找出那个使用了别人的寿命的人，所以他们偷偷流进当地的派出所偷看村民的户籍资料。为了提高效率，左雅教了卫渊和江小天如何画那个咒文，卫渊在尝试了十几次后终于成功了，而江小天无论如何都办不到。“我早有预料，你们两人的能力属性不同。”左雅把画好的咒文拢到一起，塞进腰包。
江小天把失败品揉成一团：“属性是什么？”左雅拍了下额头：“是我疏忽了，因为这对我来说是常识，但教科书里是不写的，所以菜鸟都是不知道的。等回去我再跟你们细说，顺便做个测试。”她叫卫渊继续画，自己趁夜流进派出所得到村民的出生年月日。
经过几天的努力，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个有问题的人。这个人不是他们之前怀疑的外来者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一个本地人。她家已经在这里生活了百年了。
“我猜她的妈妈、奶奶和她就是一个人。”江小天抱着胳膊煞有其事地分析。左雅双手捧着PAD放在胸前，上面翻过三张照片：“绝对是。林魅某种方法把她伪装成了三个人。”卫渊指着最后一张，也就是现在停留在屏幕上的那张照片：“她现在只有十几岁吧？”“十五岁，在镇上的初中上学。”左雅从木桩上跳下来，顺手把PAD塞回腰包：“接下来我们需要的只是跟踪。”
“要是井岚在就好了，他有念海……”左雅突然顿住了，然后一拍大腿：“那个林魅道行肯定比林魅高，也是有念海的，所以他知道我们的到来。我们跟踪潘晓婷也会被他发现。”卫渊的眉毛紧皱：“最糟糕的是可能他已经知道我们知道潘晓婷了。我们不能亲自去跟踪。”
江小天摆摆手：“你不是可以用妖怪吗？”
“我现在还召唤不出智商太高的妖怪，也不能视觉共享或记忆共享。”
现在他们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不能冒险进入林魅的念海，然而同时他们没有其他方法对潘晓婷进行监视。
“你那么厉害，难道没有念海或者之类的能力吗？”江小天蹲在需要两人合抱才能环抱住的大树下面躲避寒冷刺骨的风。
“有，可惜的是不够广，我看得更远，所以基本不用。别缩在那里，会更冷，用你的灵力。”
“那很累！”
“等你习惯了就不会有感觉了。”
卫渊坐在旁边，两眼放空地盯着前方。从树干间穿过的风吹拂着他的头发，黑色的发丝凌乱地飞舞着，挡在他的脸前。直到江小天用手肘捅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嗯——”卫渊对左雅说：“他的念海能有多大的范围？垂直上。”“不知道。”
“我是这样想的，我画出一只鸟，左雅从空中监视。如果念海的范围没有那么大，我们就不会暴露。而且空中本来就是容易被忽略。”
这是个可行的方法——在目前的状况下是最好的办法了。左雅开始每日监视潘晓婷，等到晚上，潘晓婷回到家，就由卫渊和江小天轮流在她家外面监视。她有父亲和母亲，从外表上看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三口之家。然而知道这家人的祖孙三代是一个人后，这就显得诡异了。
林魅下了大工夫，他让潘晓婷经历三次成长，然后在她的每辈子里成为她的恋人。另外他还塑造出了两个不应该存在的人充当父母——也就是上一辈子的潘晓婷和他。
林魅可能有了警惕心，几日的监视一无所获。不过他们确定了潘晓婷的确有个男朋友，是外校的。当然，这个外校生实际上是个不知道多少岁的无业妖怪。不过他们有了其他的收获，他们听到有村民说到很久以前在这里出现过的妖怪。
在很多年前，村子里还没有医院的时候，这里来了个赤脚医生。他的医术很高，大家都很尊敬喜欢他。直到有一天，有人发现了他的秘密——他不是人类。所以他们偷偷给他下了毒，将他杀死了。尸体被烧掉，灰被撒下山涧。
有人怀疑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这个妖怪的报复。
“这没关系，就算他留下了遗念，又为什么要给一个人类续命？”江小天把粮食丸嚼得跟炒豆一样咯嘣作响。卫渊把水瓶扔给他：“潘晓婷会不会是他的爱人？”这样就说得通了，那个林魅已经死了，但是他对潘晓婷的爱没有消失，希望两人能永远在一起。
“以你们这种推论，潘晓婷的爸爸和男朋友就是真的人类，遗念是不可能伪装成真人和她谈恋爱、结婚的。而且遗念即使能够保留一定的妖力，也不能制作怪。”
他们抬起头，左雅蹲在高处的树枝上，她的眼睛在黑夜中像发光的宝石一样耀眼，又像野兽的眸子一样隐秘。她坠了下来，像一头栽下，但她在半空中轻巧地翻身，落在地上。
卫渊说道：“或许他只要看着潘晓婷幸福就好了。至于食尸鬼……或许他有办法，只是你不知道。”左雅慢慢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过了几分钟，她开口：“只要确定潘晓婷的爸爸到底是什么就能知道真相。”“怎么……”“这就交给你了。”
卫渊目瞪口呆。左雅的表情倒变得轻松起来，语速也变得快起来：“等潘晓婷去学校了，你就去找她爸。”“你呢？”“我要睡觉啊。”
第二天，易了容的卫渊敲响了潘晓婷家的门。潘晓婷的爸爸是个老实憨厚的庄稼汉，虽然不认得几个字，但十分真诚善良。“我在门口捡到了这个，是你家的吗？”卫渊手里拿着潘晓婷的水壶。“是的，是我女儿的。谢谢。”潘晓婷的爸爸把水壶接了过去，这时卫渊不着痕迹地碰了下他的手。
卫渊迅速地离开，等到没有人的地方，他紧张地摊开手心。左雅在他掌心处写下的咒文消失了，潘晓婷的爸爸不是人类，也不是妖怪，而是利用妖力塑造出来的人偶。这就意味着当年死掉的妖怪不是林魅，这是两码事。
他呼出一口气，努力躲避村民的视线，飞快地向森林跑去。当他回到他们的集合点后发现，那里只有江小天，他离开时还在睡觉的左雅不见了。见他回来，江小天立刻站起来。“怎么样？”卫渊把手摊开：“左雅呢？”“去盯潘晓婷了。今天是周五，她的男朋友可能会和她见面。”卫渊一愣，随后慌张地说：“赶快去找她！”
“怎……怎么了？”“潘晓婷的爸爸是假的，那么我们最初的判断应该是真的，也就是说潘晓婷的男朋友是林魅。他们两个约会，左雅只要见到了就能认出是人还是林魅，她还可能等我们告诉他潘晓婷的爸爸是什么吗？她会直接出手的！”卫渊画出一只白虎，两人骑了上去，快速地向山下奔去。“那个林魅道行恐怕很深，我怕左雅不是他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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