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且休教少年知道
“我不信仰世间任何已知的神祇，只有追寻她，是唯一明确的授意。”
自从日月帝国激进派的太子徐天然登位之后，原属斗罗大陆三国都知道一场世纪战争将不可避免。
那日日月首都明都虽然发生了史称“日月无光，天地失色”的大爆炸，可在那之后，那场“废墟挽歌，千里花海复盛世”的奇迹也必将会永远载入帝国的史册。
没人知道这场奇迹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那些幸存下来并亲眼见证了倾颓转瞬化为繁盛的明都居民，在将“天悯日月”这样的说法传唱。而更高层次的人，则是一定会知道，这场奇迹一定与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有关，因为那日宛若神灵创世般的奇迹，就是以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为中心，向外逐渐扩散的。而后来发生的事，也确实印证了这一点。
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力量？是由何人施展？能够将废墟转瞬化为昔日的繁华都市，怨气冲天的地狱，也陡然被净化安抚。明都本会损失惨重，但现在看来，除了那些地底下被毁掉的大量囤积的军事魂导器，整座都市在物质上其实基本没有损失。唯一难以挽回的便是明都那成百上千万的无辜百姓，被爆炸无情夺去了生命。
往日里镜红尘掌管日月帝国明德堂、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可谓是权倾朝野。明德堂乃是日月帝国除了供奉殿之外，研究魂导器的最高机构，为日月帝国的科技发展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而现今太子徐天然已经掌握了日月皇家魂导师团，正大肆的排除异己，将重要位置都安排上了自己的人。镜红尘虽然助他上位，但红尘家族毕竟是盘踞在帝国上万年的家族势力，不比那些徐天然一手提拔上来的寒门士族，他终是信不过。当初也是橘子为救霍雨浩才用计，勉强把向来中立的明德堂绑上徐天然这条船。
现在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和明德堂在人员上损失惨重，重建的事务即刻就要提上章程，徐天然怎能不趁此时机，让红尘家族远离明德堂的权力中心。
可惜事与愿违。那日是朝阳，废墟虽重建，可依旧百废待兴，那些负责重兴城内魂导设施的魂导师们，匆忙奔走，都在为那些在神迹之中凭空造作而出的魂导器犯愁，因为它们虽恢复得别无二致，却在抗拒用来驱使启动的魂力。
这是刚刚问世的魂导器的特性，它需要与之亲和的魂导器制作者的魂力优先唤醒一次，才能正式供以他人使用。可是让这些人去哪里找这些魂导器的制造者呢，纵使复原那不也是废物吗？
笑红尘目送着荆如岚所化作的紫色烟雾，倏然远去，只迤逦下一段淡淡的瑰紫色光痕。随后少年孑然一身，踏出人人都在忙碌奔走统计伤亡损失的明德堂，他好像与周遭那充满希望，又不乏感伤的氛围格格不入。
“舟老，您真的觉得这场奇迹般的复苏，与那镜红尘的手段有关？”此刻徐天然莅临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这里毕竟是帝国最顶端的学府，为帝国输送最优秀的人才，却是爆炸的最中心地带，人员伤忘也是最惨重的。这种情况之下，无疑需要他这个太子出面抚恤人心。
此刻身为帝王的徐天然竟不是坐在这大厅最重心的位置，而是有一位青衫老者，坐在往日镜红尘办公的地方。
“镜红尘是我的学生，我对他们家族传承的武魂波动气息太熟悉了。只是这气息，与我教导他时所感受的，也的确有些出入。”
这位老者多年前便进入日月帝国供奉殿，是日月帝国最老牌的九级魂导师之一。辈分近与徐天然的最大依仗孔德明相若，使之徐天然不得不对他的话斟酌三分。
“如果是这样，那可不太好办。镜红尘这个人野心勃勃，我向来不敢将他轻拿轻放。我的帝国的确需要一个强劲的科研后力支撑，却无法容忍这样的不确定因素。本来想趁此明德堂与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整改之机，让他远离明德堂权力中心，可是若这种事传出去了，那便难以服众了。”徐天然轻抿一口茶水，模样却丝毫不见他言语中那般忧愁。
舟老浑浊的双眼忽然望向窗外，繁盛的景象，丝毫不觉得像是刚刚经历过爆炸的洗礼。朝阳把城市最阴霾的角落都照出无瑕颜色，让人不禁对有些永远难以毁灭的东西肃然起敬。
“我最不满意镜的一点，就是他走在魂导器研究的最前列，却过于重视利欲，一腔野望。除此之外，他拥有着这所学院，其实是一个比我更好的教育者。”
“我原本的确支持陛下的想法，想要惩罚他。可若这次明都的复兴，真的与红尘家有关，我便要收回之前的想法了。”听着舟老的话，徐天然握茶杯的手忽地一紧。
“何况，红尘家虽然代有起伏，却是永远都不会退出历史舞台的。我曾经见过笑梦那两个孩子，他们都有进入供奉殿的潜质。”
闻言，徐天然却是不禁嗤笑。
“妹妹梦红尘也就算了，您真的觉得那身为兄长的笑红尘有朝一日还能凭借根基损毁之躯，问鼎供奉殿？”
笑红尘，日月帝国有史以来第一天才。听听，多么羡煞旁人，具有极度存在感的名头。哪怕是身为皇室之宗，太子之身份，现今乃是日月帝国帝王的徐天然，但凡是日月帝国的轻少男子，谁不会在心中暗暗对这高不可攀的头衔喟叹。
“那是之于魂师的看法。吾辈魂导师，真正困住我们的，从来不是魂力、潜力、天赋这种一出生就决定一切的东西。我们探寻自身，另寻蹊径，将天赋看得眼高于顶，这是斗罗那群顽固的原始思想。
恕我直言，陛下，放眼回顾我日月上万年前的历史，可曾有谁去依据武魂天赋与力量去评判他人，受人尊敬的，永远是那些有渊博知识，发明魂导器造福整个帝国的大才。也正因如此，想我日月大陆幅员辽阔，却永远只有一个帝国伫立万代，而不像斗罗那般永呈分裂割据。正是因为我们这种精神风尚！而斗罗文明所带给我们的精神思想入侵，却日益深刻。”
“朕闻舟老今日一番言语，感慨甚深。事关社稷，这件事，朕会再仔细考虑的。”徐天然虽然多疑，但他到底还是一位甚得民心的帝王。
……
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中心广场，
“做这件事的并不是我。只不过之前梦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镜红尘的面容憔悴了许多，虽然这场复兴为人带来极大的鼓舞，可他往日的部下与好友也大多尽数死于爆炸之中，于是这位枭雄的意气风发，也终是被磨平了。
舟老看着自己的弟子，也终于明白，镜红尘总算内敛静心下来了，可这代价却是如此沉重。心中不禁更加坚定了一些想法。
“笑，既然陛下与你太师爷爷难得都在，不如现在就开始吧。有什么从旁需要帮助的，也好方便。”在看向自己孙子时，镜红尘脸上才难得添一丝光彩。
“好。”笑红尘难得回神，因为方才徐天然与舟老还未来时，他的爷爷跟他说了一番话。
——“笑，你若是真的能和如岚走在一起，你们若是将来会有孩子，不如就将名取作‘敛’吧。”
——“爷爷，您……”笑红尘心下愕然。
——“只过骤然经历这如许变故，对这大半生世事有些感慨罢了。你们的事，身为长辈，我却无能为力，一切都只能靠你们自己。我能做的，只有支持与祝福了。”
——“……她会喜欢这份祝福的。”
自己与如岚之间将来会有的孩子？这个存在的概念一出现，就好像从笑红尘心头撕了个口子。他从前从来都没想过这种事，毕竟他现在连将她留在他身边的能力都没有。
有时，笑红尘也会觉得，他与荆如岚之间，自己才是更不成熟的那个。可从初识的时候开始，她就很能包容他的所有任性，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想来那就是一种真正的宠溺罢。只有荆如岚给过他这样的体会。
毕竟还是未及二十岁的少年人，笑红尘无法想象自己做父亲会是一幅什么样子，而他自己对于父母的认知也早已经在认知之中模糊不清了。除了爷爷与妹妹给他的亲情，荆如岚就是他仅有的一切。
可是如岚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吧。她总是那么沉静，从前在学院也总会是去教别人的那个人，她会很有耐心，一定会将孩子教导的很好。他甚至都能在脑海中勾勒出那副温情的画面了。
虽然他们走向彼此，或许还要很多年时间。踏出的每一步，都将会是血泪与凝望，都将是挣扎与牵绊。可是笑红尘觉得，他向那样美好的如岚每走出一步，那些自我压迫，背负荣耀的沉重与帝国的权谋暗涌仿佛也都远了一分，直到触摸到少女温热的身躯，拥她入怀。
到那时，彼此隐忍而炽热的心里或许都会有一个声音在尖叫着，终于，终于。后世的史笔如刀，好恶都罢，我只求与你姓名一双。
他会拼尽一切奔向她的，奔向他的骄傲。
三足金蟾武魂释放，七个魂环交替律动着，光芒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璀璨。他的魂力在被净化之力洗涤后，不仅根基恢复比往日还要好，仿佛魂力也又精进了许多。
心有执念的人，他所遭遇的一切，都造就他的无所不能。
第七魂环光芒大放，在耀眼的金芒之中，那银发的少年，仿佛已经化身为金之君王。金芒直冲天际，犹如一道连接起天与地的光柱。在那一刻，整个明都城内所有魂导设施的金属外壳都发出清脆的鸣动，仿佛是在臣服膜拜。魂导核心在同一时刻魂力阵列光芒大放，散发出剧烈的魂力波动。
这是荆如岚与笑红尘之间的武魂融合技遗留下来的一些问题，但只需要笑红尘一人的能力处理一下就够了。
连数名高阶魂导师组成的团队都束手无策的，这一整个城池的魂导器，在笑红尘一人的催动之下，开始运作起来！
“红尘少主，果然少年英才。”徐天然抚掌。
这是在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的中心广场，尽幸存下来的师生，看到这般盛景，仿佛也又追溯起往日身为帝国最高学府的荣耀。新生与创造，这本应该才是他们身为魂导师最擅长的事情，没有谁会停止前行的。
这些还不够，早已经沉淀下心神的笑红尘想到。他已经难以去让这种状态的爷爷一个人去承担偌大的家族了。徐天然已然登基坐稳王位，经历今天这一事，帝国上下知晓红尘家有如此贡献，徐天然定不敢明面打压。可若是大战发起，那一切便不可预料了。
笑红尘已经意识到了一件事。属于年少的争斗已经彻底结束了，今后不会再有赛场，而是真正的战场，有着战鼓嘶吼的暮色与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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