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人皇
虽然确实看不出来两个小孩到底是男是女，笑笑也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了，不然和刚刚骂他们“不男不女”的小孩有什么差别。
她拍拍两个孩子包着黑布的脑袋说：“下次再被欺负，就来找我。”想了想，又诚实的加了一句：“如果我还在这里的话，我都会帮你们。”
缘灭看着笑笑手里一直捏着的小老鼠，目光空洞，语气平平的说道：“它要死了。”
笑笑：“……我真的尽力了。”
缘起用一个手指在鼠兄身上轻点了两下，鼠兄无助的“吱吱”叫了两声。而后，缘起抬起黝黑的眼珠看着笑笑说：“它会活的。”
说罢，他们手拉手离开了。走出去了几步，缘灭小朋友一个神龙摆尾，不对，摆头，把脑袋往后扭曲的一仰，就像脖子折断了头倒挂在肩上一般，盯着笑笑说道：“谢谢你。”
“……没事，不谢。”笑笑扯起嘴角答道。
待他们走远，笑笑又缩回草丛原地坐下，靠在半蹲着的狗兄身上，继续自己的老鼠增肥大业。
这次，她刚刚在鼠兄身上画完符咒，狗兄正心疼的舔着她流血的手指，只见鼠兄身上的血液里闪烁出金色的丝线，如网一般蔓延开去，像鱼网一般兜住鼠兄的身体，而后溶于灰色的皮肤之下。
一呼一吸之间，鼠兄的皮肉就膨胀丰满了起来。
！！！成功了？！
笑笑一跃而起，紧紧搂住狗兄的胖脑袋，激动的晃着：“走，我们去找大核桃！”
红墙碧瓦，飞檐斗拱，淞南皇宫坐落在阳城外望岳山下，背靠万丈苍山俯瞰整座阳城。神女布卡及一众神侍所在的宁渊宫就掩映在一片树影婆娑中，与皇宫中的主要宫殿隔着一段距离，冷冷清清鲜有人问津。宁渊宫后院立着一棵枝干遒劲的半白树，丰满的圆形树冠布满了修长的鹅黄色枝叶。
远远看去，大概像是一只巨大的黄毛鸭子。
一场冬日冷雨过后，本应散发着泥土清香的庭院却浮着一股浓郁黏腻的腥气。
一袭白衣的布卡神女独自立于树下，略显苍白的手指覆于灰褐色光滑树干之上，好似在安抚着树中那躁动不安的气息。
一个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划破了这片凝滞的空气。“神女殿下，邱公公在外求见，说……说是皇上找您有事详谈。”又是那位身形瘦高的神侍。
树干上的手指微蜷了两下，缓缓离开了光滑坚硬的树皮。“我先过去，这里交给你了，青竹。”布卡转身正要离开院子，看到了青竹神侍一脸担忧的神情，便多说了一句：“没事的。习惯就好。”
布卡步伐不疾不徐的跟在邱公公身后，惹得邱公公几次回头催促。到了凌虚殿前，却见雕花大门紧闭，四个侍卫分立门前，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而那邱大人，也止步于阶下，两手往袖筒里一插，定神立作阶下一尊雷打不动的木木然雕像。
布卡一副见惯了这情景的模样，垂首站在雕花门前，盯着脚下的那块平平无奇的大理石。就算她再认真努力全心全意的研究石头，还是无法忽略殿里传出来的声音。
女人的媚叫，男人的低吼，间或夹杂着哗啦啦一阵瓶瓶罐罐摔落在地的脆响。
一向心绪超然于物外的布卡，此时也不禁暗暗心想：“难怪刚刚那姓邱的催的如此急。可以原谅，毕竟，里面那位，他快嘛。”
还没等她感慨完，果然，殿里声音渐歇。
又不过多时，传出来清脆的铃铛声。如同被驯养多时的狗一般，门口的两位侍卫听到铃响便转身推开厚重的红漆木门，一阵浓稠熏香混着腥臭气飘了出来，让人不禁怀疑屋子犄角旮旯里藏着腐败的死鱼。
两个侍卫手脚麻利的扛着一个用被褥卷起的女人出来，那女人黑色的发丝凌乱的耷拉在红色锦缎被褥外面，面容和四肢都遮的严严实实，好似五花肉卷夹着隔夜酸菜。侍卫步履不停的离开了，朝着女人的寝殿，也就是这宫中所谓的“鸟巢”走去。
“鸟巢”只是宫中之人私下随口起得名字，这宫殿门前牌匾上写的是育神宫三个大字，里面住的则是一众不曾有妃嫔之位却与皇帝有夫妻之实的女人，还有她们生的那一群流着皇家血脉但却从未被承认的皇子皇女们。
这是一群体内流着富贵血液但却天生没富贵命的人。
鸟巢里人多嘴杂，挤挤嚷嚷，每日吵闹程度与民间的菜市场不相上下。宫里的人大都对此地避之不及，向来都要绕着走，布卡也不例外。
不过，别人是因为不想惹上一身腥，而布卡呢，是因为不想和那里住的人有过多交集。
结识了，只会徒增哀伤罢了。
“进来吧。”两位侍卫扛着五花肉卷渐渐走远，只听殿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布卡仍旧双眼低垂，浅浅的叹了一口气，走进了凌霄殿。
身后的木门缓缓关上，屋内地龙火热，烘烤着这一室腥臭的空气，让它慢慢发酵，顺着皮肤纹理腌进肉里，臭到骨子里。
“怎么，出去了一趟，就忘了自己的位置？抬起头来！”男人的声音再次命令道。
不自觉的，布卡紧了紧牙关，抬眼看向眼前的男人。
淞南一国之君，人皇李正道。
这男人看着只有三四十岁的模样，但却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死气。他斜躺在一片凌乱的绸缎被褥中间，浑身□□，身上随意的搭着一件大氅，苍白的皮肤上散落着暧昧的红痕。
屋子里刚刚发生过什么，布卡觉得自己真的不好奇，只求这变态把衣服穿穿好。
她斜眼看着屋里的陈设，和上次来时没有太大的不同。屋子正中央立着半人高的三足蟠龙香炉，顶上蹲着一只脚踩绣球的小狮子。地板上随意散乱的摆放着形状各异颜色不同的兽皮，墙上挂着一排排风干的兽头。一些是常见的兽类，如老虎狮子，但大部分是布卡也不怎么能叫得上名字的远古妖兽。
虽然叫不上名字，但却曾见证它们的死亡。
真可笑，在漫长的岁月中，它们不知躲过了多少次天灾，却最终没躲过人祸。
人皇从床上随手拉了件袍子往身上一裹，光着脚朝布卡走了过来，慢慢悠悠说道：“这次丰收节，你可真是乐不思蜀啊，不派人去找你，你便不知道回来。让朕好是伤心。”
“担心什么，都已经立下血誓了，还不够听话吗？”布卡语气平平的说。
“我是不怎么担心你的。”人皇在布卡面前左右踱步道：“毕竟，立下血誓，生死契约。我死，你也得死。但是，我不是说过了不准和宫外的人有过多的交集了吗！”男人突然发难，冰凉枯瘦的手指攀上布卡的脖颈。
“你说你听话，但你猜怎么着？我派人去寻那可生死人肉白骨的圣药，结果呢，药没找着，却发现你在外头偷偷摸摸窝着，整日和外人接触。接触，一个女孩子。你说，是为什么呢？”人皇威胁一般捏了捏布卡的脖颈，让她答话。
布卡毫无波澜的看着眼前男人的双眼，答道：“回皇上，当然是为了选下一任神女。皇上，您也知道，每一届神女都要自小培养，但我们至今都仍没有下一任神女的人选。如果，如果我发生了什么不测，淞南就要面临无神女庇佑的境况。无神庇佑，必然人心惶惶，民心浮动，不利于您的长治久安。”
“哦？”人皇的手在布卡的脖子上缓缓移动着，抚摸着：“我倒是有个好主意。你还记得前任神女言宁吗？都说神女是国母，她才算做了个货真价实的国母。我那蠢儿子李玉喜欢她，但是他不知道，言宁早被我搞过了，哈哈哈哈！”人皇怪笑着，在布卡脖子上的手越捏越紧：“最后，那言宁生了个儿子，我也说不清楚是我儿子还是我孙子，哈哈哈哈！搞不清楚，我就，我就把他当作祭品杀了！”
听着男人口中的旧事，布卡控制不住的身体微微发抖。
人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扭曲，他用力捏紧布卡的脖子，把她往地上一推，趴了上去：“你知道言宁知道那死去的祭品是她儿子之后是什么表情吗？哈哈哈哈，我这辈子从没见过那么精彩的表情！也没有哭，也没有笑，那表情，就是丑，就是丑啊！我真的从没见过那么丑的表情，真想再看一次啊，哈哈哈哈哈！”
他坐在布卡身上，啧啧道：“唯一的遗憾就是，让那言宁给跑了。要不是战前缺了神女，人灵大战时也不至于在长春谷损失三万精兵。我是没想到，她还真是狠得下心啊，逼到这份儿上她都不出现。”
布卡用微颤的声音忍不住问道：“逼她？你是故意派李玉殿下去的？”
“啧，小布卡，你果然还小啊，居然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哈哈哈！看来你还不够了解我。”他一手掐住布卡的脖子，一手按住她的双手，身体紧紧顶了上去：“给我生个孩子就好了，当下一任神女，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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