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的生活
第3章新的生活
尹初玥赶回杜家村那棵榕树下时，一眼就见到了杜钰正在焦急地等待。
“娘亲！”
“阿玥！”
母女俩紧紧抱在一起，相互扶持，会意一笑。
“都准备好了吗？”尹初玥拉着杜钰边走边说，见到她听了自己的话，将自己稍微乔装改扮了。
虽然在杜家村里有关于杜钰的传言，但她鲜少出门，认识她的人不多。改变一下发型，穿件不起眼的普通布衣，再随便拿块帕子捂着大半张脸，假装生病不停咳嗽，很难被人看出来。
“都带上了。”杜钰手里提着包袱。她中途溜回杜家拿昨晚藏在床下的包袱，到约定地点等女儿。等待的过程难免焦虑，她都有冲动回接亲小队找女儿，想起女儿曾反复叮嘱让她等着，才按捺住心情。
尹初玥从包袱里翻出布衣、剪刀，快速换掉身上的小女孩衣服，又利索地剪个乱蓬蓬的头扎起来，分辨不出性别的打扮。
母女两人绕行远路，中途找了辆牛车，离开杜家村，前往清阳县。
清阳县辖管周边的村庄，人群聚集。杜钰和尹初玥装扮朴素低调，混在人群里，丝毫不起眼。
母女俩在客栈定好一间房后，出来四处找出租的房屋。杜钰虽然向哥嫂上交了不少钱，也给自己留下了一些零用，正好派上用场。
她们谨慎地四下打听，终于在县城某个角落寻到了一间正要出租的老旧院落。
房主吴婶是名寡妇，见到一名妇女独自带着孩子，出于同情心理，给出了合理的租房价格。进一步交谈后得知母女俩还要找活儿挣钱，又很热诚地介绍了洗衣服的活儿。
杜钰连连感谢，交付压金和房租后，就准备对老旧院落大扫除。
尹初玥主动请缨参与劳动，杜钰正式脱离哥嫂家独立，租下这所院落意味着崭新生活的开端。
“娘亲，我喜欢这里。”虽然小院和房屋老旧了，但有自由的感觉，“只要我们努力，生活一定会更好。”
由此，母女俩的新生活总算暂时安定下来。
杜钰每天早上出去接洗衣服活，拿回家后，尹初玥又帮着打下手洗衣服。
女儿主动分担能做的，杜钰很心疼，尽量自己多做些。
日子逐渐正常化，只是母女俩仍然捉襟见肘。除去各项开支，帮人洗衣服只能管温饱，挣不了太多钱。
房东吴婶见杜钰母女俩生活艰辛，尹初玥年纪小却懂事乖巧，偶尔照拂她们。
“娘亲，刚才吴婶婶给了我两个炊饼。”尹初玥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两个白面的炊饼。
“又拿吃的呢！”杜钰无可奈何，吴婶经常送一些吃食给她们，“该好好谢谢吴姐姐才是。”
“好呀！”尹初玥递给杜钰一个炊饼，自己拿起一个炊饼啃起来，古代纯手工食物味道也不差。她很同意杜钰的建议，但她们穷得叮当响，一时琢磨不出送什么比较恰当。
杜钰认真思考了一番，“听说吴姐女儿还有几个月出嫁了。我给她绣个荷包吧，抽空就可以做。”
杜钰有一手精湛的刺绣手法，起初尹初玥建议她去绣坊做活，她们也真去找了。清阳县几家绣坊目前不招工，只收成品。杜钰正好抽空在做成品，顺手就能做荷包。
“娘亲，你能做荷包，那能将荷包改良成稍大一点的袋子吗？”提到做绣品，尹初表若有所思起来。她用心观察过绣坊里的成品，各式各样的花纹都有，让人眼花缭乱。杜钰也做那种同类款式，估计也卖不了太好的价。
杜钰尝试理解，“阿玥说的是锦袋吗？我确实会做，但太耗费时间了，还要绣上各种花式。”她目前以洗衣服为主业，做绣品是空余时间，已经安排得满满当当。
“锦袋？”尹初玥不理解这种古饰品。
杜钰细致耐心地给她讲解。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尹初玥一拍手。锦袋类同于现代女性出街的包包，她想可不可以将现代女包的理念和古饰品锦袋结合起来。毕竟她曾经是职场女性，天天拎包是必备，周边同事也有各种包包。
想好主意后，立刻和杜钰商量，“我有个想法，娘亲，你能按我说的来做锦袋吗？不用绣繁杂的图案，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对于女儿的请求，杜钰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当下爽快应下。
两天过后，尹初玥带着她亲自指导杜钰做出来的“锦袋”，来到不远处的吴婶家。这锦袋确实和荷包不一样，亲自做下来后，发觉比荷包还难。但是这种新尝试让尹初玥很带劲，“如果吴婶女儿喜欢这种新尝试，说不定我们有机会多挣钱。”
尹初玥怀着期待的心情，敲开了吴婶家的门。
吴婶站在门口，“是玥丫头啊！你一个人吗？你娘呢？”
“娘亲在忙，多亏了婶婶这段时间的照拂。”没有遇上这位吴婶，也不知道是否像现在一样顺利。
“没事没事，你们也不容易。”吴婶也是出于女人都不容易，同病相怜，有能力就拉一把。
尹初玥手里捧着一件奇怪的物品，吴婶先前就看到了，忍不住又瞧瞧，好像是一块布上面搭着两块布，特别新奇。
“这是？”吴婶被吸引住了。
“婶婶，你觉得这个包袋好看吗？”尹初玥顺便将东西递给吴婶观摩。
吴婶拿起这件物品，比手掌大一些，方方正正的灰色布袋，上面有系袋口的绳子，布袋左右两边通过一条长长的绳子连接起来。最让她移不开眼的是布袋是纯色，没有流苏或花纹，只是在布袋左上和右下贴着一黑一白两只憨态可掬的布猫咪，一只往下举爪，一只向上探头，呼应起来相当趣味。
“挺有意思的，这是做什么用的？”吴婶左右翻看，布袋里面好像可装东西。
尹初玥接过布袋，示范性地斜挎肩上，“像这样用，就可以当随身小包装东西用。”灵感来源于现代人们背的斜肩包，图案是她想的。
吴婶悄然大悟，越看越喜欢，只是上面的乖猫咪图案好像和她本人不符合。
“婶婶，这是送给小蝶姐姐的。”尹初玥笑眯眯地说着，“您要是喜欢这样的包袋，我让娘亲再做一个其他图案的。”
“这怎么好意思。”吴婶确实很喜欢，送给自己女儿也欢喜。“小蝶去他未婚夫家了，马上回来。”
两人还在讨论着布袋的用途，吴婶女儿小蝶抹着泪回来了。
“怎么了？”吴婶顾不上新奇的包袋，女儿高高兴兴出去，伤心回来。
尹初玥也关注地看着这位即将成亲的小姐姐。
小蝶看了看母亲和邻居小妹妹，呜呜呜哭起来，“实哥……他，他说要退亲……”
“什么！”尹初玥也跟着吴婶叫了出来。
吴婶更是急得连问发生了什么事，小蝶抽抽咽咽地说出了事情经过。
小蝶从小与隔壁街的温家儿子温实定亲。两人长大后，温实通过努力进入清阳县衙门税课司。税课司是大明朝最基层的征税部门，温实干活得到了上司的好评。事业稳定下来，小蝶也16岁，两家就商量着完婚。就在这时，温实被爆出有重大过失。开创大明朝先祖最痛恨贪污，制定了严厉的防贪措施。温实被指责的正是饱中私囊，此事已上交至淮安府，待查清实况，温实很可能下狱。
为了不拖累未婚妻，温实主动提出退亲，让小蝶再找更好的人家。
小蝶擦着泪水，彷徨无措。
吴婶心疼女儿，但她一普通妇人，面对这样非男方无情义的退亲，真是揪心，不知该怎么说。
好好的亲事，飞来的横祸，都没了心思把玩那个新奇的包袋。
“玥丫头，带我谢谢你娘和你的好意。”吴婶叹气，她还得好好安慰女儿。
尹初玥郑重地点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她每天都会在外面转悠，对这个时代了解的情况还是不够。
小蝶看到猫咪贴布的布袋，眼睛亮了一下，又想到伤心事，也对尹初玥表示了感谢。
尹初玥不好再打扰这母女俩，识相地告辞离开。
“哎！真是可怜哪！”她心里默默为小蝶惋惜，古代女子定亲等于半嫁人了，这事嫁与不嫁，对于小蝶来说都是大伤元气。
回去后，尹初玥将这件事告诉了杜钰。
可能是有过相同的心境，杜钰说道：“无论小蝶如何选择，希望吴婶和小蝶能振作起来。”
尹初玥默然，她能感受到杜钰越来越坚强独立，同希望小蝶姐姐也如此。
日子过去了两天，第三天清早，吴婶一脸歉意地上门了。
“杜妹妹，这事真的很抱歉！”
小蝶被温家退亲，小蝶又不愿意再寻人家，继续待在镇上难免会承受闲言碎语。吴婶只好决定将自住的房屋和这座老旧院落卖掉，和女儿一起搬到没人认识的乡下居住。在卖掉之前，先和租户杜钰母女俩打招呼。
杜钰有些僵硬，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几天。当初她在县里找房子，好多家都不便宜，要不环境就非常差。这里虽然旧，但出入方便，房东又好说话。如果要换房东，很难说是什么样的人，但她也只好接受这样的现实。
“婶婶。”尹初玥正好从里屋拿出新做的包袋，全程听完了吴婶要卖房的事。“你们决定要搬走？”
吴婶也挺不舍，“小蝶从小就和温实一起长大，她说除了温实不嫁其他人家。继续住在镇上，怕她感伤更多，况且已经有很多不好听的流言了。”
尹初玥望着手里的包袋，还是上次的灰底色，这次的贴布不是猫咪，而是一枝玉兰花。
她将包袋放到吴婶手里，试探性问道：“婶婶，小蝶姐姐的未婚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看见杜钰失落的表情，已明白她心中所虑。再说吴婶对她确实还不错，她突然想也许可以了解一下那事的细枝末节。
说起未来女婿，吴婶赞不绝口，大致讲了一些事，下定评价：“实哥儿绝对不是贪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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