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番外有关亚津奈的世界
其一
她是神子，是背负着世界的希望而诞生的。
——我是，特殊的。
不满一岁的神子被人抱在怀里，睁大眼睛看着那个熟悉的男人走上祭坛。
抱着她的人还有心思捏起她的手腕朝男人的方向挥了挥，说着：“和爸爸再见，哦不对，是——永别吧。”
由大陆神使亲自主持献祭、还有十几个羽人念祷告词的场景，她只见过这一次。
躺在祭坛中心男人，在庄严的祷告声中被柔和的白光笼罩。很快，这团光就四散成光点，渐渐消失了。
再醒来时，身边的声音换成了一个温柔的女声。这个女人让她叫自己，嬷嬷。
嬷嬷是神殿出来的人，没有过去。有幸在那里找到了心上人，还结婚生育了一个儿子，已经成年独立了。神殿看重她这份经历，就派她来照顾神子。
神子直到十岁都没有名字，周围人都对她使用敬称，都称呼她为神子。于是她就把“神子”当成了自己的名字。
神子十岁的生日会办得很隆重。甚至在她被神殿找到后，这天就被定为神子诞辰日，全世界都能在这一天得到休假。
这天晚上，她梦到了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世界。
周围像是书中描绘的星河，闪着数不尽的光点，背景是蓝紫渐变色，深邃又神秘。
“这里很漂亮吧？”
她猛地转过身，但没有看到人，只看到一团白光。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也是一团白光。
“不过啊，就算再漂亮，看久了也会腻啊！”
说着，白光靠近一个光点。然后以它为中心，逐渐扩散出一个圆，里面显示着一个村庄。
“好在还有这些可以看！”
“这里是……”
“是这个人记忆里的地方。”
“人？”她看向最初光点的位置，怎么都无法想象这居然是一个人。
“嗯……”白光沉思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也可以说是【刚作为人死去的灵魂】吧。”
“灵魂……”
她看了一圈周围数不尽的白点，问：“这些都是灵魂？”
“是啊。”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哈哈，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白光突然朝她冲过来，但在碰到她之前急刹车，又围着她转了几圈。
“【神子】，”白光停在离她很近的地方，“灵魂确实和人类不一样，但也没有神使特有的那个。”
“你知道我？”
“当然！”白光上下跳动了几下，“你的灵魂还是我——”
“你怎么样？”
“咳咳，”白光假咳嗽了几声，“经过我送出去的……”
又飘远了一些，用正经的语气问：“第一世为人的感觉，怎么样？”
她被这个问题搞糊涂了，“什么第一世为人？”
“你的灵魂是新生的……”白光解释到一半顿住，“不管是不是新生，投胎的时候都没有记忆，所以没区别啊。”
“所以说……”
“不过你这种【神子】的灵魂还是第一个。让我看看——”
白光又开始围着她绕圈。
然后突然停住，沉默了一会儿才冲她大喊：“你怎么搞的？！才十岁？？只活到十岁就死了？？”
说着，白光晃晃悠悠地四处乱飘，还小声碎碎念：“不对啊，这次绝对成功了，怎么会只活到十岁就死了……”
“死？”她疑惑地问，“我现在只是睡着了，没有死……”
“什么？！”
白光再次冲到她旁边，绕着她慢慢转了几圈。
“确实还活着……”
“这是哪里？不是我的梦吗？”她抓住机会问出了这个一直困惑的问题。
“这里？”白光动了动，“这里是世界的尽头，也是世界的中心。”
她似懂非懂地记下后，又问：“那你是谁？”
“我……”白光停顿了一下，突然变大，随后从光里走出一名白发白眼身穿白色长袍的成年男性。
“初次见面，【神子】小姐，”男性对她点头示意，“我是最初的神使，目前是世界神使。”
“神使大人您好，我是神子。”
“噗。”
“有什么不对吗？”
“一般人怎么会自称神子啊！”神使捂着嘴笑了半天，笑到最后身体重新化为白光，又抖动着笑了好久。
“您也是自称世界神使……”她不服气地反驳道。
“我啊，”白光的笑声和动作都停下了，“我的名字……我也有过名字，但我把名字送人了。从那以后，我就只是世界神使了。”
“名字也能送人吗？”她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当然可以，咳咳，”白光恢复正经的语气，“先说你吧，你没有名字吗？”
“……大家都只叫我【神子大人】，我在知道【大人】是敬称之后，才觉得【神子】是名字。”
“那你的父母呢？没给你……”白光说到一半顿住，“啊——我都忘了，你的父母已经不在了。”
“是啊，”她的语气很平淡，“不过我现在有嬷嬷，还有小羽，也不需要什么父母。”
“抱歉。”白光的声音有些低落。
她莫名就不想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结了，转回之前的话题：“名字。”
“哦对，名字！你想要什么名字？”
“……没什么想法。”
“那有没有什么对你很特殊的东西？”
听到这个问题，她立刻想到一样东西：“……津奈花。”
“津奈花？”白光似乎在回忆，“是那种检测周围能量的白花？那种花确实挺可爱的，你很喜欢吗？”
“……暗红色，”她轻声说，“我的周围，只能开出暗红色的亚种津奈花。”
“那不如叫亚津奈？不过，暗红色啊，我好像见过。”白光停顿了几秒，像是在思考。
“哦对，我想起来了！你小时候——不到一岁的时候？我还抱过你。”
“在我父亲的献祭仪式上？”
“对，在你父亲——你还记得？！”
白光又开始大呼小叫地绕着她转圈。
“不应该啊！那时候你还看不清东西吧？”
“别的东西都看不清，”她缓慢地说，“只有那一天，在那里，我清楚地看着他走上祭坛，在祷告声中化为白光消失。”
抢在白光做出反应之前，她继续说：“你还对我说，【和爸爸说永别吧】。”
“……这你也记得啊。”
“这些年，我经常会梦到那一天。”
“你，你也别太伤心……”白光又开始绕圈，“他只是回归了世界——”
“就是这里吗？”
“呃，对。”白光猛地停下，“不过都过去十年了，【缘】早就处理完了。就算能找到他的灵魂，他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也没兴趣再见他。”
她快速回了一句，决定转移话题：“【缘】是什么？”
“嗯……”白光画了个圈，“身体和灵魂之外的东西。
“一个人由身体、灵魂、记忆，以及形成记忆的【缘】构成。灵魂来自世界，身体由父母孕育，只有记忆和【缘】是这个人降生后，通过各种经历得来的。”
“所以，【缘】是这个人和其他人的牵绊？”她总结。
“差不多吧。”
“一个人死掉之后，灵魂回归世界，身体回归大地，那记忆和【缘】呢？”
“会附在灵魂上到达这里，然后被我分成不同的能量储存起来。”
“就是书上说的正、负和中性能量？”
“对。”
她再次观察这个地方，还是只能看到光点和蓝紫渐变色。
“能量……在哪里？”
“嗯？”白光动了动，“能量……正能就在我们周围，负能是那些蓝紫色，中间有中性能量隔开。”
“原来是这样。”
她好奇地试图靠近那些蓝紫色，但很快就被看不见的东西阻挡，无法继续前进。
白光飘到附近安慰她说：“这就是中性能量了，不仅是阻隔开正负能量，还能防止灵魂靠近负能。”
满足了各种好奇心之后，她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我为什么会到这里？”
“我也很奇怪，”白光绕着她转了一圈，“没什么异常，也不是死亡后的回归……”
她也打量着自己。现在她的视角很奇特，能看到所有的方向，也能集中注意力只看某一个方向。
“我知道了！”
白光突然大叫出声：“是你的特殊能力觉醒了！”
“能力？类似羽人那种？”
“对。”白光动了动，像是在点头，“但你又不像他们那样生而知之，明白自己的能力是什么、有什么用……”
“原来羽人那么厉害吗？”
白光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你不知道他们的前身是神使吗？
“因为感情而放弃守护世界的职责，和其他种族、特别是人族孕育后代……后来世界上就多出了羽人这个种族。神使也只剩下几十个，交替管理大陆和维护世界的稳定运转。”
“……学校还没有讲。”
“哦对了，你才十岁。”白光懊恼地在原地转了几圈。
“总之你现在知道了。”
“嗯，知道，也记住了。”
“之前说到哪了……哦对，你的能力。”
看到白光僵硬地转移话题，她也没有纠缠，就顺着他说：“对。但是我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什么。”
“我刚刚和世界沟通过了，祂说你的能力是【连接其他世界】。”白光停了几秒让她消化。
“不过，居然第一个【神子】就是这个能力！真是走运！”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负能。”
听到这个原因，她看了看下方的蓝紫色，感觉无法理解。
“负能怎么了……？”
“世界的运转需要消化正能，偶尔还需要中能□□，但是负能很难消耗。”
“那……”
“负能超过正能一定比例，世界就会毁灭。”
“……”
“很难想象？”
白光顿了顿，说：“那就想象一下，世界上到处都在刮飓风、地震，沿海地区遭遇洪水，内陆地区不再生长植物，土地变成沙地。
“世界不再有白天，到处都会出现袭击人类的恶兽……”
“好可怕！”
“是啊，好可怕。”
白光陷入沉默。
“所以……”她小声发问：“和我这个能力有什么关系？”
“其实，我已经见过太多次那种末日了。”
白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陷入了回忆：“不管普通种族如何挣扎，最后都逃不开世界的终末。
“好在世界可以【轮回】——或者说【再生】？总之，不管毁灭多少次，都能进入下一次的新生。
“起初，我们发现了附着在灵魂上的【缘】，这种东西可以分离出世界运转需要的正能。但同时还存在负能和中能。
“之后又发现正面情绪可以生成正能，所以我们编写了神典，教育普通种族友善。
“然而，只要存在村落、国家，就会出现无法断绝的战争，导致世界走向终末。”
“所以就改成现在的由神使管理吗？”她抢答。
“对。”白光肯定了她的猜想。
“我们还找到了剥离活人灵魂中的记忆和【缘】的方法，用这种方式处理罪犯，和想要挑起战争的人。”
“像嬷嬷那样？”
“嬷嬷？”白光不解。
“嬷嬷是神殿出来的人，没有过去，也没有父母。”
“那就是她那种了。”
“但是嬷嬷人很好啊，”她回忆这些年照顾自己的女人，“完全想象不出来她是为什么进入神殿的。”
“那不就说明神殿教育得好吗？”白光自豪地说。
“也是啦。”
她点点头，把想不通的事情丢到脑后。
“对了，有件事忘了说。”
“什么事？”
白光凑到她旁边，分出一个小光团塞给她。
她只觉得脑袋一晕，再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卧室。
耳边还回荡着一句：“下次你就会去别的世界了，这个能力给你自保！”
没等她反应过来，闹钟的铃声就响了，该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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