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十五章溺水
第十五章
溺水是什么感觉？
亚津奈听到噗通声，看见溅起白沫的水面逐渐远去，涌入口鼻的水让她觉得自己快要溶化在这片波光粼粼的湛蓝里。
她闭上眼，想要拥抱这份久违的宁静，却被谁拽住了手。
路过的好心人是个红发青年，把她拽上岸后，干巴巴问了一句“你还好吧”，掏出丢在路边的大衣里的手机，想帮她联系家里人。
亚津奈识别到红发、手枪的关键特征，有些犹豫地问：“你认识太宰先生、太宰治吗？”
青年明显愣了一下：“太宰？谁？”
注意到对方升起了戒备，亚津奈握住左手腕上的手环，沉默片刻又松开。
“很感谢你救了我，但不好意思，你能当没见过我吗？我在离家出走，不想被抓回去。”亚津奈勉强笑了笑，没等青年作出反应，就低下头快速离开了。
教会的事因为魏尔伦的突然失踪直接没了后续，亚津奈也没在意，毕竟她从一开始就不觉得真的能把人留下，也不觉得自己能管好什么教会。
当时同意太宰治的提议，也只是因为那是他的提议。如果让她选，那肯定是搞个身份找人养自己，或许加个太宰治一起养。
而离开别墅其实是个意外。
几个月的实验做下来，亚津奈发现能力的使用范围扩大、可使用的对象也增加了“对她有一定程度了解”的人。她尝试用升级的能力联系周围的监视员，传达了自己想出门的要求，然后就顺利地离开了。
亚津奈：？
说是想出门，但实际上真的出来之后亚津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跑去找这几个月只在实验的时候短暂出现过几次的太宰治，相当于自投罗网——不管是被森鸥外发现之后扣在港口mafia，还是送回去。
但除了太宰治，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
在和太宰治经历过一次惊心动魄——可能只有她这么觉得——的逃命之后，亚津奈发现自己不管看到什么都能迅速联想到太宰治。
看小说的时候：黑发，太宰治。绷带，太宰治。孩子，太宰治。螃蟹，太宰治……
他也确实陪着亚津奈在那栋别墅里待了一段时间，并且热衷于随时出现在她身边，不管是吓她一下，还是装模作样地待在她旁边眯一会儿。
所以亚津奈不管待在哪里，都能想起来他。
于是，亚津奈离开别墅后下意识地走到了海滩，又突然想尝试一下太宰治经常干的自杀，就慢慢走了进去。
这片海滩比较偏僻，现在时间又是早上，附近没有其他人。
早晨的海水很凉，被淹没的感觉让她有些慌张，但物理免疫又让她觉得自己像一条溺水的鱼。她整个人直直地往下沉，但没有体会到任何呛水的感觉。视野里只有逐渐远去的水面，耳边也是一片寂静。
也不知道刚刚那个人是怎么找到她的。而且没猜错的话，那就是之后太宰治的救赎——织田作之助了。
亚津奈随意想着，思考要不要回去找他要个电话，但没走几步就遇到了一群黑西装。这些人戴着单边的扣式耳机，手里端着枪，拦在了她的前方。
——是mafia？
毕竟夏目漱石那边的人应该知道，用武器瞄准她，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因为她会生气。
没理会他们说的什么要求她跟着走一趟的傻话，亚津奈皱着眉指向离她最近的黑西装：“是谁派你们来的？”
“是高濑会的——”
枪声在耳边炸开，有人拉着亚津奈跑了起来。她有些茫然地回头，发现那群黑西装正围着被她问话的人，而那个人跪坐在地上捂着胳膊，手枪落在不远处。
拉着她的是刚才那个红发青年，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握着枪。时不时向后方射击，还带着她敏捷地躲过身后射来的子弹。
亚津奈：……合着你们都会躲子弹是吧。虽然这是织田作之助，有异能加成。但之前太宰治是怎么做到的，是有什么不会被击中的buff吗？
织田作之助带着她进了一条小巷，并成功地甩掉了后面的追兵。
问话未果还被带着跑了很久的亚津奈已经放弃挣扎，甚至因为极度的疲惫，还看到了太宰治的幻觉——
等等、好像是真的？！
亚津奈捂住脸，靠在墙上平复自己的呼吸和混乱的大脑，假装没看见他阴沉的表情。
“小奈为什么会在这里？”太宰治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太、太宰先生……”亚津奈弱弱地喊了他一声，让原本举着枪戒备的青年此时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太宰治没有理会陌生的红发青年，笑眯眯地拽下亚津奈捂着脸的手，把她拉到身边。又取出了一个小工具，看上去很轻松地就把她的手环取了下来，随手丢进远处的黑暗里。
亚津奈的视线顺着手环移过去，“这样没问题吗？”
太宰治捏住她乱动的脸，盯着她的眼睛：“看你浑身湿这样，那玩意肯定也不能用了，不如早点丢了。”
被迫对上她一直在逃避的这双眼睛，亚津奈在被它吸引的同时，也感觉到了几分做坏事被抓包的害怕。想要移开视线，但捏住下巴的手力气很大，让她无法动弹。
太宰治低声问：“所以，你为什么会出来，还出现在这里？”
亚津奈无力地张了张嘴：“……是意外。”
“这样啊。”
亚津奈被他语气中的冷淡吓得一哆嗦，回过神又觉得没什么好怕的。毕竟真的是意外事件。
“总之，就是异能……”
“正好我在这附近，不然还不知道你居然跑出来找我了。”太宰治松开手，用平时的音量打断了她的话。
亚津奈揉了揉重获自由的下巴，对织田作之助道谢：“那个，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又转头拽了拽太宰治的衣服：“我们换个地方吧。衣服湿哒哒的，很不舒服。”
亚津奈本来想介绍一下两个人认识，但觉得自己解释不通为什么会知道织田作之助，只好先放弃，准备等一会儿再告诉太宰治。
织田作之助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对一直没放松警惕的太宰治点点头，就悄悄离开了。
之后太宰治带着亚津奈去了一家小旅馆，还光明正大地和她一起进了房间。
进去之后太宰治先到浴室转了一圈，才让她去洗澡。
亚津奈有点好奇原因，但在看到垃圾桶里的破碎几个机器时，突然明白了什么。
——不过为什么这么多！
对太宰治的信任压过了可能会被其他人偷拍的害怕，亚津奈还是好好地洗了个澡。
这个年代的小旅馆有吹风机和洗衣机就不错了，只是洗衣粉的味道非常廉价，也没有烘干机。
换上太宰治不知道是让谁买来的衣服，亚津奈放弃思考为什么尺寸非常合身，只觉得他找来的宽松外套很合心意。
——可能也不是特地找的。毕竟她只有145cm，随便买一件小号男装对她就是宽松款了。
收拾东西好出去吃饭的时候，电视突然插播了一条，某某小巷突然发生了爆炸事件，警方正在介入调查的新闻。
亚津奈总觉得那个地方看着有点眼熟，就去盯太宰治，希望他能看懂自己的眼神，给个解释。
“手环。”太宰治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亚津奈愣了一会儿，猛地扭头想再看一眼新闻，发现被对这种事习以为常的横滨市民换台了。
不愧是民风淳朴的横滨市。
依稀记得没有出现伤亡，只有爆炸……亚津奈搅了搅碗里的味增汤，猜测手环可能是被远程操控——那他们的反应速度还真快——或者因为浸水坏了，路上又被她颠来颠去，最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等他们离远了才爆炸。
又或者……亚津奈去看太宰治，他正因为这个小旅馆没有蟹肉而闹脾气不吃饭。
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手环会爆炸的，或者就是他在上面搞了炸弹。
除此之外这里的饭也不怎么样。菜基本上是水煮，连荤菜都没放多少油，还能闻到淡淡的糊味。
价格……亚津奈不清楚这算便宜还是贵，毕竟她根本没在外面点过餐。
但注意到周围有一些看上去就没什么钱的食客，吃着糙米或者干巴巴的饼，喝着可以免费续碗的味增汤，最多点个水煮菜。
——那价格应该还算亲民？
亚津奈无视掉其他人的注视，尝了一口味增汤，发现基本只有咸味。像是一大锅水里只放了很少的味增，剩下全靠盐来提味。
太宰治已经无聊到用筷子去翻那盘肉丁，看到她停下动作，问：“小奈还吃吗？”
亚津奈摇摇头。
太宰治也干脆地放下筷子，叫来服务生，随手丢给他几张纸钞说不用找了，就牵着亚津奈离开了。
到外面之后才发现天色已晚，亚津奈低头盯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没忍住捏紧了一些。
“安心安心，我不会把你丢在这的~”太宰治晃了晃那只手，把她拉到和自己并排的位置。
亚津奈干笑了两声，“我相信太宰先生不会丢下我的。”
“是吗。”
听不出他声音里的情绪，亚津奈低着头，慢慢停下了脚步。
“……太宰先生，刚刚那个人，就是我说的织田作之助。”
太宰治拽着她又走了两步，也停下了。
“是吗，所以呢？”他无所谓地回问道。
亚津奈无力地蹲下，用空着的手捂住脸：“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有什么不好的？”
亚津奈仰头去看太宰治，月光制造的阴影隐藏了他的表情，她看不清太宰治的表情。
“是啊，没什么不好的，”亚津奈轻轻叹气，慢慢站起来，“就是因为不知道，才会去期待。期待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故事，遇到怎样的人，走向怎样的结局。”
太宰治没有作声，只是看着她。
“但是事关太宰先生，我就没有办法忍受未知。”
“为什么？”太宰治问。
“因为害怕。”
亚津奈靠在太宰治的肩上，郁闷地说：“害怕太宰先生会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也害怕你对我失去兴趣，直接把我丢在原地……”
“是吗。”
“太宰先生，可以和我……不，没什么，请当我什么都没说，也不要同意。”她再次伸手捂住脸，慢慢蹲了下去。
远处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并且停在了两人附近。亚津奈警觉地站起来，只见领头的人站出来，喊了一声“太宰先生”。
原来是港口mafia的人。亚津奈拉着太宰治的手，躲到他身后，又听到一句“……带上那位小姐”。
“你们告诉森先生，明天我会去见他的。今天太晚了，小奈要睡觉了。”
说着，他偏过头问亚津奈：“对吧，小奈？”
亚津奈点点头，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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