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素食

许氏就道：“是的，婉月，我的心里，是相信你的。”许氏说着，就想上前握住婉月的手，将她拉进屋子里。婉月就笑：“姑妈，听您这样说话，真叫我的心里头高兴。我的心里头，一向尊重的就是姑妈。”婉月虽这样说，但到底许氏与她是真心，还是虚与委蛇，婉月的心里，还是不那么分明。

        许氏听了，就引她进了屋里，对她道：“婉月，你且坐下，咱们两个且喝茶说话。许氏说着，果然就请婉月进了里间，篆儿送上茶来。婉月喝了一口，方对许氏道：“姑妈，如今你一天到晚第吃斋念佛，这心里头可寂寞么？”

        许氏就道：“不寂寞。”

        婉月听了，就又问：“姑妈，有时候，出来走走，也是好的。”

        许氏听了，就笑：“婉月，我知道你心里头还是关心我的。”

        婉月就道：“姑妈，您是慕风的姑妈，也就是我沈婉月的姑妈。”

        许氏听了，就又笑：“婉月，你果然这样想，那当真好。想从前，我待你却有不好之处。”

        婉月听了，就又喝了一口茶，方道：“姑妈，从前的那些事，你放下了，我便也放下了。如何放不下呢，其实说到底，也都是一些小事。说到底，是我的心太执着了。”

        “婉月，其实，也是我太执着了。我这样大的年纪，也经了些人事，其实也该看出你是无辜的。但我到底不分青红皂白，误会了你。一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头，还不禁难过。”许氏说完，放在手心的一杯香茶也不喝了，就坐在一旁沉沉感叹。

        婉月见了，就安慰道：“姑妈，我方才说过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如今，我已不放在心上了。”

        许氏听了，就叹道：“哎！我怎么竟和你说些不开心的呢！”

        婉月就道：“姑妈，说这些也无妨。如今，我都当云淡风轻了。”

        “云淡风轻？婉月，可是慕风现在到底又纳了凝欢，你的心里，当真能做到云淡风轻？”与这些，许氏的心里头还是忐忑。婉月就道：“姑妈，不然我又能怎样？到底这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了。说到底，我始终尊重慕风的意思。他想怎样，便就怎样。我都是不违拗的。”婉月虽这样说着，但眼底还是有那么一点低沉。

        这些，许氏也都瞧出来了。因想了一想，对婉月道：“你也别难过。到底，慕风的心是在你身上的。这些，我已经看出来了。”许氏说完，还轻轻拍了一拍婉月的手。

        婉月见了，心里头也有一点感动，因就对许氏道：“姑妈，如今在这上头，我也已经少想了。”

        许氏就道：“回避是没有用的，佛说，人在这世上，哪怕是贵为皇帝，也有求不得的苦。又何况咱们这些凡人呢？婉月，你听姑妈的话，你和慕风是能够恩爱一辈子的。”

        婉月听了，就沉沉苦笑：“姑妈，谢你的良言。但我的心里，对于渺不可知的未来，我也没有底。纵然慕风以后就移情凝欢了，想我也不过还是这样生活。”

        许氏就道：“我知道，近日里慕风待凝欢的态度，却是和以前大不一样。不过，这些不过都是权宜之计，你且不要往心里头去。想以后，你总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婉月听了许氏这话，就觉得其中大有文章，因就问：“姑妈，什么叫权宜之计？还请姑妈与婉月说明白，否则，婉月的心里头不懂？还有，什么是事情的真相？难道，慕风接近凝欢，另有一番原委？”婉月的心里，果然就不定起来了。其实，从前儿，她想起府里的好些叵测之事，也想过让慕风接近凝欢，已获知真相的。但后来慕风婉拒了后。这些话，她就不再提了。现在，在她看来，慕风接近凝欢，就是因为将她长久冷落了，心里起了愧疚之意，因才常去丽春堂看望。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许氏一听，不想自己竟将这话说漏了，因心里也紧张不已。慕风和自己行的这些计策，说到底都是要瞒着婉月的。这个当口，若是直白对婉月说出口了，打乱了行进的步骤，可是大大的不好。

        因此，许氏就狠了狠心，对婉月道：“婉月呀！其实我说的权宜之计，也不是指别的什么。凝欢人在丽春堂，又是慕风明着开了脸的人。想慕风也不能总是冷落她。所以，你懂我的意思么？”许氏虽这样说了，但婉月的心里，还是疑惑。因又问许氏：“姑妈，那你说的真相，又是什么呢？”许氏听了，便站了起来，对婉月道：“这个真相么？就是慕风虽然也和凝欢走动了，但心里头还是有你的。待时日长了，你就能看出来了。因此，现在的你，所要做的，无非就是忍耐。俗话说的，百忍成金。想以后，你总能明白的。”

        婉月听了这话，心里头更觉得苦涩了。因就对许氏道：“姑妈，果然这样也苦。与其如此，我倒希望慕风从此就真真正正地移情别恋了。”

        许氏见婉月面露凄苦之意，也就不忍再往下说了，因就轻轻道：“婉月，我和你这许多，就是问了让你知道，姑妈的心，其实是向着你的。到底你不要急，你和慕风，以后总是能细水长流。”

        婉月听了，就叹：“姑妈，我不想这样长远。这以后，慕风心里有我也罢，无我也罢，我总会快快乐乐的。究竟，人活一世不易。”

        许氏听了，就移过话题道：“好了，婉月，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将话题引到这上头，惹得你不高兴了。还是吃点点心吧，我这里有刚做的芙蓉饼和桂花糕。”话音刚落，篆儿就端了个盘子，轻轻进了来，口里说道：“夫人，芙蓉饼和桂花糕蒸好了。还有，奶酪也做好了。”

        许氏听了，就问：“奶酪也蒸好了，竟是这样快？”

        篆儿就笑：“夫人，果然好了。那羊奶新鲜，却是易煮。”

        许氏听了，就问婉月：“婉月，你也吃一点奶酪，很新鲜的。”

        婉月听了，就摇头道：“姑妈，我不吃这些的。还是你吃吧。”

        许氏听了，就摇头一笑：“你该尝尝，味道一点也不腥膻的。”一时，篆儿又用手托了盘子，将奶酪送了进来。

        许氏见了，就问婉月：“婉月，你果然不吃么？”

        婉月就道：“姑妈，我果然不吃。这些东西，我从小儿就不吃的。”

        许氏听了，也就将奶酪接了过来，吃了一口，说道：“你们年轻人，不喜吃这些，倒也正常。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因为要滋补身子，这些东西吃了，却是很对胃口，因就觉得好吃。”婉月听了，倒是笑道：“姑妈，您不是说您近日里，就是吃斋念佛的吗？这奶酪是可吃的吗？”许氏听了这话，就笑：“我到底不是真正的出家人。那些鸡子儿和奶酪，我这里还是吃的。”婉月就道：“到底是还是吃的好。不然，全是素食，与身子也是没营养。”

        许氏听了，就反而问她：“婉月，我知道你一向也吃得素。如此说来，你身上也很缺营养。你瞧瞧你，如今在府里也忙，这身子骨和从前比，竟是又变瘦了呢。”

        婉月就笑：“姑妈，我是瘦，但是我浑身上下，都是很有力气，很有精神的，因我从小到大，一向忙碌惯了。”

        许氏就道：“我知道这人年纪大了，话儿说得过多了，必然就会讨人嫌的。我知道，从前我在这府上，说话行事，一定讨很多人的嫌。想你们背地里，都很厌烦我吧。”许氏说着，又吃了一口奶酪。

        婉月听了，赶紧就道：“姑妈，谁敢厌弃您呢？”许氏听了，就呵呵呵地笑：“婉月，我说的是实在话，你却又这样说。真正——谁厌弃我，我还不知道呢？”“姑妈，人无完人。但我知道，我是真心疼慕风的。”

        许氏就笑：“是呀，我这心里头，可当他和亲儿子一样地看待。”

        提起泽华，许氏就瞥了下婉月，说道：“婉月，那些传闻，我都听说了。慕风不相信你，你可别往心里去。这男人嘛，其实心眼比女人还小，一天到晚，只喜欢吃醋的。”

        婉月听了这话，就大着胆子道：“姑妈，我知道今儿你一定是要同我说这些个的。你既也听见了，可叫我怎么说呢？说到底，我无非还是那两个字，我是清白的。泽华也是。姑妈，我的心里头，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慕风，一个慕风我且兼顾不过来，又哪里有什么精力去想别个呢？真正这造谣生事的人，也不好好想想！”

        对于这些，许氏的心里，其实已经明了七八分了。但她现在也不能揭破，虽心里对造谣的人恨之入骨，但还要配合着慕风，将这出戏给演下去。因就对婉月道：“不错。婉月，其他的你就不要想了，只要我信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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