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雪泣 1

第33章雪泣（１）

        我麻木了每一寸的神经，驮着黎走过了猛烈地风雪。我不停地对黎说话，没有条理性的内容，只是一味的说着。黎一直轻轻的说“嗯”。他每一次的回答都让我麻木的神经和动作稍有缓和。直到，他不再做声。

        蜿蜒的山路长长的延伸着，尽头是一片苍茫的森林。我曾经迷失的那片森林。

        野兽闻到血的味道，半眯起幽邃阴冷的双眸观察着我，不敢轻易向前。我轻轻的把全身都冰冷掉的黎放在地上，自己也跌坐在一旁。

        野兽趁机扑向黎。我挡在黎的身上，肩头传来一阵撕咬的疼痛。

        我幻化出冰剑，刺穿了野兽的喉管。野兽长嚎着，阴狠的眸子涣散开来。

        黎，你冷么？很快就不会冷了。

        我剖开了野兽的肚子，将它的皮毛完整地扒下。它的毛很美，很柔软，只是沾上了鲜血淋漓的瑕疵。

        我将一整张皮毛都裹在黎的身上，吃力的抱起她继续向前。它的睡颜单纯安静，是孩子所独有的。

        我依旧对他说着些什么。我已记不清。他不再回答。

        他的身体被我紧紧搂在怀里，毫无温度。

        不知究竟走了多久，身体微微感觉到了阳光的暖。眼前出现了一汪幽绿色的湖水，深幽的湖水泛出点点鱼鳞般的星光，一直延伸到天边，和淡蓝色的天相连。只留下一道弯曲的分界线，突兀的将它们分割开来。着就是苍天与大地的距离。

        我把黎放下，让他平躺在岸边。我精疲力竭地靠在大石上，皱起眉望着黎。他的皮肤苍白嫩滑，睫毛浓密而卷翘，睡颜单纯安静，带着浅笑。我不禁伸手触摸他稚嫩的脸。

        他的皮肤没有温度，寒冷入骨。

        “他已经死了。”身后传来沙哑的女音。

        我没有回头去寻找她。她的声音一闪而过最终消融在风中。转瞬即逝。我的眼中有腥咸的液体溢出，温热，粘稠。

        我咬着唇，吃力地站起来，在地上刨开一个大坑。每刨一下，伤痛都会从指间传入心上，痛痒难忍，犹如数根长针慢慢的一下一下的挑开心脏上的经络。

        我将黎掩埋在了这里。我想黎会喜欢这里。这里有幽绿无尽得湖水，有淡蓝色飘着丝丝残云的天空。这里可以看到天与地近在咫尺的距离。黎，你从这里可以快一些走上天堂，少一点波折苦难。黎，我在这里可以仰望蔚蓝的天际，看见你单纯的笑靥。

        我用最后一掊土掩盖上了黎的脸。我的眼睛变得疼痛难忍，温热的液体不停地灼蚀着我的双眼。

        天边只剩一抹残阳，似消未褪。翻滚着火云在即将到来的陨灭中垂死挣扎。

        我坐在黎的坟边，从怀中摸索出两封沾染上了鲜血的信。

        这两封信中，一封信的信封上写着“阿桑”，另一封信的封面上只有斑斑的血迹，没有署名。

        我打开了写着“阿桑”的信。我想这封信应该就是当日离开石缘村时阿桑姑给我的那封。

        薄薄的信纸上书着阿桑姑娟秀的字迹：

        衍：

        对不起。阿桑有负你的所托。

        银雪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孩子。所以，我想恨他，因为她是你与那个神族女子的孩子，但我无法恨他。

        当我第一次与那孩子对视时，我便不由得怜惜她。她是个倔强的孩子，但她的眼前是一片迷茫。在我这里我可以给予她安逸的生活。可是我可以看出，这并不适合她。她需要去寻觅，她对这个崭新的世界还充满疑惑。

        我想放她去追寻总是好的吧。倔强如她，我们又应如何去阻止她。她总有一天会寻到自己的所归。

        还有，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谢谢你愿意把女儿托付给我而不是别人。

        问安。——桑。

        轻薄的信纸落在地上，连喘息的残阳都将我的双眼噬得生疼。

        我又打开了第二封信，一片淡蓝色的冰凌从纸间滑落，折射出幽淡的光泽。我摸上腰间，取下母亲遗留下的那一片小小的冰凌。它们同样的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它们曾经都是她身体血肉的一部分。它们都是她的残片。

        我将它们紧紧地握在掌间，放在胸口。

        那里缺失一块，我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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