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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一天·第十三节


【凌晨1:50场地中心】

        “亚瑟,你怎么了?”

        弗朗西斯的手臂和身体原本正夹着亚瑟抬起来的那一块中心降落点的面板,从而让亚瑟手上的动作能够更利落些。因此当亚瑟忽然停止了改装的动作时,他也立刻就发现了。

        “不……这不可能……”

        亚瑟低声说着,不自知地摇着头,眼神显得有些迷茫。弗朗西斯的心脏猛地收紧——他现在时刻担心的是亚瑟的举动会不会被判犯规。

        “你……你没事吧?”

        “不……”亚瑟突然向后一跌,跪坐在了自己的腿上,用尚还沾着血迹的手指捂住自己的眼睛。“完了……弗朗西斯,我们完了……”

        亚瑟已经忘记了说法语,只是不断地用英语反复念着几个词,这让弗朗西斯反而隐晦地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引发了颈环注射,理论上一切就都还可以挽回。

        “电路和情报里的不一样?你冷静一下……”

        “别说话,弗朗西斯。你现在听着。”亚瑟放下手时,头上已经细细密密地落满了冷汗。他望了弗朗西斯一眼,艰难地张开口。

        “如果这是中心降落点,那这块铁皮下面,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弗朗西斯瞪大了眼睛。

        头顶的天空仍然是青黑的一片,仿佛一种无声的嘲笑。

        亚瑟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明明之前的一切都如此顺利。他们花了一整年,浪费了两条生命,做了无数次的推演和预划,换来的唯一一次坐在这里的机会,留给他们的,却只是眼前没有一滴油和一根电线的,空空荡荡的一只铁胆。

        连他唯一的希望,那三个在视频截图里曾经无比清楚的电油插口,如今打开之后,竟也在他的眼前毫无怜悯地,变成了三个朴素的不能再朴素的物理锁定支撑器。

        “从斐济楠迪机场,到这里,一个往返,飞行时间在四个小时以上——以目前的科技水平,载重超过十个人的转移器都不可能在连续飞行两个小时的情况下不补充燃料。这绝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岛上一定有另一个储油点……不,可,可这又是什么呢?”

        飞行时间只有两个小时么……好像不只两个小时……比转移器的该有的速度要慢……

        弗朗西斯曾经的质疑突然跳进了他的记忆里。

        亚瑟脑中如同惊雷一般。

        “除非……除非主办方在结束降临的时候……用的根本就不是转移器……”

        如果说,大逃杀结束时那个格外庞大的飞行器根本就不是什么能够音速移动的转移器,那么一切都能够讲通了。仅仅直播中看上去是转移器的外形,就将自己欺骗了!如今看来,那恐怕只是故意伪装成转移器形状的大型飞机而已——且不提世界上现在是否能够造出这么巨大的转移器,只提那么贪生怕死的主办方,绝不可能安心在这个孤零零的小岛上留下足以引发爆炸烧光全岛的燃料,也绝不可能安心让每一届的获胜选手和自己同时处在一个只能面对面人挨人坐着的完全不可隔离的密闭小空间里,这件事情也就可以解释了。

        如果那根本不是转移器,那么他所有的计划就如同一张废纸。天衣无缝,主办方怎么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漏洞来给他们伤害自己。这全是骗局,是糊弄傻子的纸牌戏法,是防止媒体讥笑他们胆小鬼的一张遮羞布。可他亚瑟柯克兰竟如此想当然地就踏入了这个骗局,如此简单地就相信了奥利弗的劝诱,如此轻率而自大地就走进了这个险地。如此轻易地,就断送了母亲的一切希望,断送了他自己的生命,甚至,还断送了弗朗西斯。

        尽管,他确实冤枉了奥利弗。因为欧洲组织只负责开始降临的过程,结束降临的过程是美洲组织安排的,所以他真的以为结束降临用的也是一个只有美洲组织能够负担得起的大型转移器。

        只是如今,这还能有什么意义呢?

        “这是个诱饵………”弗朗西斯忽然惊恐地看着他,几乎就要直起身子。

        亚瑟只能无力地摇了摇头,半晌才接着说:“未必。我们现在还没死,就说明这不是规则判罚的一部分。况且规则是不让诛心的。既然这里什么也没有,就更没有道理,判我们破坏比赛设施了。”

        “只是……只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愚蠢……”

        亚瑟说到最后,已经没有气力发出声音,仰起头,干笑了几声。

        什么都没了,自己把一切都毁了。

        哪怕不报仇呢?哪怕只是尝试着,向弗朗西斯常常劝他的那样,忘记过去,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两个人都会比现在的一切要好上十倍百倍吧。

        哪怕辜负了母亲的嘱托,他也是活着,完整而充满希望地活着,而没有把只有一次的生命白白地浪费在这个可恶又可笑的地方。

        可是他们的影子有那样真切地蒙在自己的眼前了。斯科特被□□挑破心脏时的那张极度痛苦的脸,罗茜咽下毒浆果之后口吐白沫的那张脸,就好像浮在他的脚所刚刚踏过的土地上。

        不。杀了他们。你必须杀了他们。为什么你不能杀了他们呢?

        母亲干枯的金色头发紧紧地缠绕着他,可怕的手指紧紧地攥握着他,可亚瑟能看到的天空里却只有他自己绿色的眼睛。那是他在弗朗西斯的画布上才能看得到的,一双深邃而晶莹的眼睛。

        亚瑟咬紧牙关,拼命抑制自己不要落下眼泪。

        正在此时,亚瑟忽然感到有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了自己的脸庞。他有些惊慌地低下头,却只看到弗朗西斯平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就算我的胳膊感染了,你也不要哭啊……哥哥我总还没死呢,对吧?”

        弗朗西斯摆出一副虚弱无力的表情,却刻意地放大了说话的声音。

        “基尔伯特那种人,怎么可能下手留情呢。我自己清楚,就算现在回去,我的胳膊也很难保住了。这不怪你。”

        亚瑟在短暂地愣神之后,就反应过来了弗朗西斯的用意,后背上猛地起了一层薄汗。

        是啊,他们的一切都还在监控之下呢。自己突然的情绪反常,如果不给出合理的解释,还是随时可能让监督者起疑心的。

        “都是我不小心,我本该计划周全了……”亚瑟轻轻地拂掉了弗朗西斯的手,试图强撑着继续说些什么,可是弗朗西斯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亚瑟,你没有任何错,你只是不幸,我们只是太不幸了……”

        人在高度兴奋后的痛苦中,是不应该听到体贴的语言的。亚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塌陷了。他垂下头,紧紧地握住弗朗西斯那只布满细茧的、有些发凉的手,就像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很快就哽咽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是拼命地屏着气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他不想思考了,他不想选择了,他不想决定了,哪怕仅仅就是在这一刻,他真的想放声大哭,以此屏退脑海中所有的念头,以此抵抗时间进入可怕的下一秒钟。

        “不要放弃,别忘了,游戏还没有结束呢。”

        “只要你还能活到最后,不就还有转机么?别忘了,如果你胜出了,什么机会,都会回来的。还可以继续的。这都可以…都可以做到的。”

        “只要你活着,亚瑟,你听我说,只要你给我好好的活下去,一切都没有结束……”

        弗朗西斯为了忍耐失血的轻微晕眩而皱着眉头,努力地把瞳孔聚焦在亚瑟身上,脸上的表情已经几乎是哀求了。

        “谁允许你这样,这样高高在上地和我讲话……”

        “你也知道呀,我的最亲爱的小少爷,”弗朗西斯的嘴唇颤抖得愈发剧烈了,“我都还没有认输,你就投降了,这可不是柯克兰该有的作风……”

        “我还用不着你这样幼稚的激将法。”亚瑟咬了咬牙,挤出一点鄙夷的笑,“你走吧,离我越远越好,之后我要做什么都与你无关,否则,被连累的没命了,可就不能再算是我的责任了。”

        弗朗西斯毫不在意地略过了这句话,亚瑟避开了他的视线,却又感到他的手指正在自己的掌心缓慢地磨着几个字母,这让他多少有些失神。

        “安静一点吧,活到最后可不容易。”弗朗西斯的精神的确有些涣散了,同样的兴奋和同样的惊恐带给他的强刺激并不比亚瑟少多少,他咬起后槽牙抵御另一阵眩晕,进一步减慢了语速。“就算是我求你的,我想让你陪着我,好么?”

        弗朗西斯的性格,亚瑟同样了如指掌。他一生中只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因为为了一个绝对的、纯粹的存在牺牲一切,是埋在他精神中最高的愿望和追求。他是个理想主义疯子,是个骑士,是个圣爱的修女,是波诺弗瓦这个姓氏从加洛林时代开始就刻进家族骨血的执念化成的人形。

        而亚瑟,被不属于自己的毒恨折磨得阴郁、孱弱的亚瑟,根本不是弗朗西斯的对手。

        亚瑟感受到弗朗西斯的体温从自己的皮肤上一阵阵传过来,他几乎要颤抖了。他拼命地向自己的脑海中喊叫着,复仇!复仇!所有人都是为了活下去,可只有柯克兰家的人是为了复仇!但是,无济于事了,他已经不能再感受到这两个字中的真实。母亲太远、太远了,他已经从她的诅咒中逃脱,然而弗朗西斯就在这里,弗朗西斯就握在他的手指上,弗朗西斯的心脏就一下一下地跳在他的胸膛之中。

        也许,活下去……不,还差一步……我被仇恨掏空了,我是一定要死的,我已经不会真正的活着了。

        “那你记住了,这条命,我会还给你的。”

        “你欠我的从来就还不了——别用你的等价偿还去解释我,那是……对我思想的侮辱。”

        “……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活下去?我怎么还能活下去?”亚瑟的声音又一次带上了一点哭腔。

        弗朗西斯慢慢地呼吸着。

        “宽恕。”

        “等你真正做到了宽恕,你就再也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了。你能做到,我相信你必然能做到,不过没关系,我会一直等着你,一直留在你身边。”

        亚瑟终于试图抽出自己的手,不是因为羞愧,而是他不安地感受到自己的内心几乎已经完全松动。可弗朗西斯仍然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阻止了英国人力不从心的挣扎。他同样因为惊吓和失望疲惫不堪,悲伤像血液一样在他的身体中肆无忌惮地游走。

        “至少,至少,别让我看见你在我面前死去——就答应我这一件事情,让我安心地睡一会,好么?”

        艺术家的眼睛大大地睁着,因憔悴、失血和痛苦的钟爱,而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动人。

        亚瑟被这张面孔擒住了。他的手掌完全屈服于弗朗西斯手掌的攥握。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没有一丁点念头可以反抗了。

        此时有一个念头瞬间闪过他的脑海,幻想远处的冷枪忽然穿透自己的心脏,将自己的鲜血浸透弗朗西斯的手臂和脖颈上的皮肤。但与此同时,另一个浮在他胸膛里的幻想,是他们同时站在离开这个岛屿的转移器前,他要立刻吻住弗朗西斯的嘴唇,一刻也不迟疑地告诉他,他可以爱他了,他早就爱上他了,他的存在是这个世界最仁慈的祝福,是上帝赐予他灵魂最深层的保护。

        “不。我不能向你保证任何事情。”

        晕眩使弗朗西斯闭上了眼睛,黑暗的包围使他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

        亚瑟,你看着我。

        告诉我,你看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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