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条鲤
这话来的极其突然，还带着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闻鲤确定自己不认识这张脸，刚想问问喻风禾，两道不同的抽气声同时响起。
“哥？！”
这是程越。
“帅哥？！！”
这是喻风禾。
喻风禾情绪激动的时候向来喜欢抓东西，闻鲤被掐住手腕，下意识就加入了这个填词游戏，迟疑又莫名：“大帅哥？”
“……”
冷笑话起了作用。
两双像是长在车内男人的眼睛同时收回来投向彼此，又是异口同声。
喻风禾：“什么哥？”
程越：“什么帅哥？”
一阵诡异的沉默。
程越解释：“这我哥。”
喻风禾紧跟队形：“这我帅等会儿？！”
她像是忽然听懂了但又不敢相信，调门都高了起来：“什么玩意儿？他是你谁？谁是你哥？”
程越一脸的一言难尽：“这我二哥，程域。”
“……”
“魔域的域。”
虽然闻鲤认为喻风禾无言的症结不在这个名字上，但还是在第一时间联想到了这个十多年前流行过的网游。
然而喻风禾显然没想起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还有点不敢相信：“魔芋？那不就是芋头的芋？”
“狱头？”程越嫌弃地皱了眉：“谁会拿监狱的狱当名字啊，你什么脑子？”
“什么我什么脑子，明明就是你表达的问题！你就不能找个没有歧意的，不知道咱们国家文化博大精深吗？”
喻风禾骂骂咧咧一通还是没想通，又问：“所以到底是哪个域啊？”
一整天没一件顺心事，程越真是受够了：“地域的域啊小姐！！”
小姐思考了两秒，大怒：“那他妈不还是监狱的狱吗？！！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闻鲤：“……”
差点笑出声。
浅浅气息吸引了注意，程越瞄了眼闻鲤，感觉自己受到了双重鄙视，深吸口气试图冷静，但还没到一半就破功：“我他妈的”
这句脏话没能说完。
像是终于听不下去了，车里的二哥简短一句闭嘴结束了对话。
清冷嗓音透过车窗飘出来，平静中无端透着股山雨欲来的毛骨悚然。
程域解了车锁，脸色说不清是好是坏：“上车。”
短短四个字，便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平心而论，程越和程域除了眼睛以外，长得倒也不十分相似，但奇妙的地方就在于，两人身上气场强大得如出一辙。
虽然一个内敛含蓄，一个张狂恣意，但怎么看都有种一家人的特殊气息。
对着连车轱辘都散发着烧钱气味的豪车，闻鲤头一次觉得喻风禾看走了眼。
程越扛着彻底死机的孙楚，正累着，听到他哥这话立马就拉开了后座车门，费了老大劲儿地将人塞进去坐好，还没来得及退出来，就听见砰的一声。
副驾车门摔上了。
程越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朝他哥脸上看了眼。
一向从容淡定的人似乎也没明白这是个什么操作，脸上难得有几分不知当不当讲的踌躇。
喻风禾用安全带将自己绑好，察觉到程域的视线似有若无地停留在自己身上，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笑得像只不请自来的小狐狸：“谢谢哥哥，哥哥辛苦啦，哥哥车好酷！”
她这边窗户没关，闻鲤不仅能看见，连这脆生生的犯嗲嗓音都没漏下，感觉连她的脸都一块丢了，好险才克制住抬脚就跑的冲动。
“我靠！”程越同样不接受，连喊了叠字都没感觉：“喻风禾你还要不要脸了，这是我哥哥！！”
“你哥哥了不起啊，我就喊就喊，哥哥哥哥哥哥！！！”
“……”
两人就着称呼问题又吵了两句，程越没她豁得出去脸皮又吃了亏，气呼呼一转身，就见闻鲤低着眼睛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立马柿子挑软的捏：“还要我请？”
已经是半夜2点钟了，就是有天大的仇，也还是担心女孩子一个人的安全问题。
闻鲤脚下半寸未挪：“我和你们不顺路。”
“你住月亮上变钱的？”
“……”
脑子里渐渐浮现出浑身金光闪闪的金蟾形象，闻鲤举一反三地想起他中午还骂自己是夜叉。
自己还没怎么样，他倒还先不耐烦了，“赶紧的，不差你这一截儿。”
-
‘盛情’难却，还有个搅屎闺蜜被美色迷了眼睛，闻鲤最终还是上了车。
她家就在鼓蔺寸土寸金的中心塔楼，离俱乐部倒是不远。因为中途就要下车，闻鲤坐了另一边靠窗位置，倒让程越一个大男人夹在中间束手束脚。
孙楚身上的酒气有些重，即便隔着一个人都能闻见。
闻鲤开了一条窗户缝，听见程越后知后觉地问了句：“哥，你怎么突然来了？”
“出差。”
“出几天啊？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要待一段时间，”透过后视镜，程域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一眼自家弟弟，“有的是时间。”
“……”
对话迅速结束在暗藏杀机的和缓中，与此同时，闻鲤放在腿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然后隔壁程越的也叮咚了一声。
喻风禾转过来暗暗瞪了他一眼，一副需要暗度陈仓的模样但又按捺不住猴急的心，叮叮咚咚地又连发了好几条。
他每响一声，闻鲤就跟着震动一下。
正觉得奇怪，解开屏幕锁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多了个群，而且还是个连名字都没有，一看就是新拉的群。
喻风禾：【他真的是你亲哥？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提过你有哥哥？？？】
喻风禾：【你倒是问得具体点儿，有的是时间到底是有多久，他住哪个酒店？你这弟弟当得能不能上点心？】
喻风禾：【他结婚了吗？有女朋友吗？快回答我！！！】
闻鲤看着她满屏地一个句号，恍惚间觉得这些圈圈全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荷尔蒙泡泡。
。：【你问这么多我哪儿知道回哪个？】
喻风禾：【全部！！！】
喻风禾：【当然，你可以从下面开始回答。】
程越翻了个白眼：【他不就在你旁边，你不会自己问？】
喻风禾：【那不是怕影响他开车，你知道这车上坐着多么金贵的三条命！】
不用说都知道这里面没他，程越看得来气，刚想把微信关了，页面上又跳出一条消息。
喻风禾：【就知道指不上你，你把哥哥微信推来，我自己聊！】
跟喻风禾当狐朋狗友也有三年时间了，她身边来来去去的帅哥加起来没有一千也有五百，喝high了的时候油嘴滑舌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他哥长得帅，就是再来一千人程越都敢说还是他哥拔尖，喻风禾惊艳也是应该，但惊艳到一见钟情是不是也太对不起她这资深颜狗的人设了？
自动无视了那个腻得死人的称呼，程越问：【你要干嘛？】
喻风禾：【既然你问了，那我明人也不说暗话。】
喻风禾：【我要当你嫂子。】
“……我操？”
安静的车厢里忽然爆出一句粗口，恰逢岔路，车速直逼90的大弯犹如神龙摆尾，将孙楚有如一记重锤般甩到程越身上，后面的话也跟着砸了回去。
本身的惯性加上压倒性的重量，等程越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闻鲤怀里了。
淡淡的玫瑰香气混合了酒味有种说不出的馥郁，单薄的白色衬衫添了皱褶，领口微斜，露出的一小半香肩白皙润泽。
在这样极速交替的光影中，有种油画般的奢靡美艳。
状况发生的时候，程越下意识单手撑在了副驾驶的椅背上，大掌摊开，肌肉线条完美隆起都没完全抵得住孙楚。
直接来了个大鸟依人。
狼狈又窝囊地抬起头，闻鲤垂着视线，连睫毛都透着冷酷。
“……”
空气凝固，所有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
程越还在想自己究竟该不该说点什么解释解释，毕竟这拐弯身体不受控制也是常有的事情，这边闻鲤已经揪住自己的衣领，颇具防备地往上扯了扯。
嗓音清浅：“坐好。”
程越：“……”
感觉人格受到了侮辱。
为着这个插曲，程越直到回到宿舍都还在拧孙楚身上的肥肉，但人睡得像只面色红润的死猪，一切攻击都如泥牛入海，除了白费力气以往没半点成效。
程越愤然收了手，决定明天等他醒了再算总账。
身心俱疲的一整天，程越迅速冲了澡出来，躺在床上感觉才闭上眼睛没多久，就被一阵乒乒乓乓仿佛逃灾般的动静给闹醒了。
烦躁地翻了个身，刚想把枕头扔出去砸死孙楚，人就已经奔到了近前。
就像养了条大型犬忽然蹦到身上，程越一口气没喘上来，孙楚已经在他耳边嚎得撕心裂肺的了。
“你什么时候舞到满满面前去了啊还带着闻羽？！你把我也给招出来了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是不是想看我死在你面前？！”
“……”
“完了完了我完了啊你快起来别睡了！！！”
“……”
“你要红了啊你个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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