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条鲤
心脏差点停跳。
“卧槽！”才看了鬼片的人经不起惊吓，程越头皮发麻，差点控制不住嗓门：“你醒了就不能出个声？！老子他妈以为你中邪了！！”
搭在手背上的重量消失，犹如从暂停键上撤回的指尖。
闻鲤慢慢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感觉血液被药水浸得有些发凉，哑着干渴的嗓子回怼：“你亏心事做多了。”
胶布边角有些起皱，大概实贴的时候就没捋顺。
闻鲤看了会儿，感觉心里不舒服，干脆刷拉一下撕掉，青了一大片的手背看起来瘦得可怜。
她本人不太在意，倒是程越觉得眼睛疼。
程越没受过这种罪，凭感觉认为这淤青跟碰撞留下的一样，想当然地就觉得疼。
“这得去拿点云南白药吧？”
闻鲤正忙着找垃圾桶，闻言随口问了句：“云南白药还治心虚？”
“……”敢情是还在杠他的世界里出不来，程越麻木了：“何止啊。”
闻鲤：“？”
“那玩意儿还治缺心眼，像你这样顽症的，一个疗程就能好，你看牛不牛？”
他自己说了个痛快也不管闻鲤听明白没有，直接站起来：“看你皮这么厚也是不疼，走吧，送你回去。”
“……”
虽然闻鲤自我感觉无比清醒，但毕竟病了一场还缺觉，反应根本不是正常时候能比的。
慢半拍地站起来，看着他无比自然地弯腰捡起她靠得热乎乎的小抱枕，然后潇洒夹在胳肢窝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外走。
方才醒来如梦的感受又强烈了起来。
就像忽然被人单方面拉近了距离的小朋友，自己却还没想好要不要高兴。
闻鲤由着他走，顾自皱着眉抵抗着这突如其来的亲近感，直到那张帅气的渣男脸转过来瞪她，一如往常的不耐烦。
程越：“还在那儿磨蹭什么？要住下了还是怎么？”
“……”
莫名冷静下来。
闻鲤指了指睡得鼻孔朝天的孙楚，问：“楚楚怎么办？”
程越一脸冷漠：“你背着吧。”
闻鲤：“？”
微妙地对视了会。
程越崩溃了：“打起来走啊小姐！不然扔这儿也行，我随便。”
闻鲤：“……”
-
都没睡够的一车人。
孙楚哈欠连天地抹着眼泪，还知道关心人：“满满药拿好了没有？手机别忘了拿，一会儿还得回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车都已经开出去一截，程越翻了个白眼，闻鲤默默地嗯了声，倒是被提醒了件事。
他们两个先后睡着，只有程越全程醒着。
念头一出，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他笨拙地为她按压针孔止血的样子，以及半梦半醒间
似乎是有人搭着自己的肩膀，悄声说了什么的低沉嗓音。
虽然完全不知道内容，但那传递过来的情绪。
大概能称之为友好。
虽然不是本意麻烦他，但得了便宜卖乖不是一件好事，闻鲤觉得自己应该道声谢，无声抬起眼皮。
驾驶座上的人正抿唇专注看着路况，似是心情不好地散发着低气压。
算了。
闻鲤想，还是等下车的时候说吧。
这么认真估计技术不好，一会整得激动了一车三命才是白折腾
车上音乐忽然停了，紧接而来的单调铃声提醒着来电。见他腾不出手，闻鲤左右看了看，帮着把手机拿了出来。
程越快速扫了眼来电提示，语气自然：“接吧。”
轻轻咔哒一声，是她依言敲了绿色键。
清冷嗓音透过车载音响传了出来：“你要找的那个人找到了。”
程越收回余光，颇有点心不在焉：“啊。”
程域：“邓志勇，你学校的。”
闻鲤刚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后面的孙楚就跳了起来：“我去，怎么又是他？这逼是盯上你了啊？”
怕闻鲤吃瓜吃不明白，孙楚低声给她解释了一下这人和程越之间的恩怨。才起个头，闻鲤就想起来，这个邓志勇就是喻风禾之前提到过的，被程越赶出宿舍的那个前舍友。
原先就因为他乱造谣程越私生活混乱打过一次架，结果这次的渣男乌龙又是他搞出来的，还他妈差点搞成民间头条。
没想到他还在追这件事，闻鲤听到程越骂：“他脑子有病？老子招他惹他了？”
孙楚也格外纳闷：“你是不是抢人家女朋友了？这不得夺妻之仇才能恨成这样啊？”
副驾驶还坐着闻鲤就敢提这话题，程越气不打一处来，也不敢明说，暗戳戳瞪了孙楚一眼，问程域：“到底怎么回事啊哥？”
“……”
这事儿其实说起来也是程越倒霉，难得出去一趟还被邓志勇的新室友撞见。他俩的矛盾大家心知肚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偷偷拍了视频，当即就发给邓志勇一起乐呵。
邓志勇这人家里有点小钱，极为虚荣又要面子。被程越揍了一顿后一直怀恨在心，这才故意将视频发散出去。
最后能有这么大的影响，一方面是他在背后花钱推波助澜，另一方面也是他和闻鲤那两张脸惹的祸。
程域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这话说出来也有些丢人：“他觉得你性格有问题。”
程越：“？”
程域：“又穷又上天。”
“……”
莫名觉得程域这话很贴切，闻鲤轻轻笑了声。
她没想打扰他们打电话，所以除了开头的时候没忍住以外，一直都很克制，但程越还是听见了。
盛气凌人的眼尾斜斜瞄过来，满载不痛快地瞪了她一眼。
闻鲤：“……”
“还有一件事，”那头继续：“你和另一个女生的个人信息有不同程度的泄露，名字学校电话都有。”
程越眼神顿时沉了下去：“哪个？”
程域似乎并不喜欢这种话题，直接转交了电话：“问魏杰。”
电流杂音簌簌的间隙，程越眉头紧锁，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没有任何反应的闻鲤。
倒不是说闻鲤就有多不在乎，不论是谁知道自己的信息被动地公开在网上都不会感到愉快，不安和焦虑会有，但闻鲤不会将这些写在脸上。
从这个视频出现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不会平静，互联网时代，发生过的事情就算干预也会留有痕迹，这是无法避免的，只能看结果最终能优化到什么地步。
“喂？小老板？”魏杰的声音出现，得到回应之后也没废话，直接将自己得到的信息一股脑倒出来：“其实你们三个都有人问，尤其是你和那位角色不太好的，大家情绪都比较激动。”
“但被曝光得最彻底的还是闻羽小姐，有个id一直在问关于她的消息，好几个视频下都有他出现，闻羽小姐为去年艺大音乐系招生拍过一组写真，所以可能认识的人多一些，很快就有人回答了。”
“当初控制的时候我优先处理关于你的词条，或许那边会有遗漏，现在已经着手在第二次清剿了，她那边你看要不要通知一声”
从闻羽的名字出现开始，车内就是一片死寂，连孙楚的呼吸声都刻意放轻了。程越弄清了事情和人选，很快就挂了电话，最后一点动静也消失于音响之中。
闻鲤看着窗外，隐约可见的塔楼是鼓蔺的地标性建筑，大面积的玻璃幕墙在晨光中熠熠生辉，犹如一柄通天贯地的冷剑，沉默地驻扎在这块土地上。
闻鲤沉默地盯着自己家的方向，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程越说：“你提醒她一下，让她最近自己注意点，换个手机号码什么的。”
而后是孙楚很小声地回了句好。
-
一路无言到家，闻鲤拖着疲惫的身体先洗了个澡，然后在床上一觉睡到晚上七点。
喉咙像是全都粘在一起了般干渴，无法继续赖床，只能光着脚走到客厅，找到已经冷透了的凉白开喝了两杯。
家里没有开灯，仅靠隔壁大楼最顶端的巨幅宣传海报上的led灯隐约照亮。桌上堆着一大堆的药片和一口未动的早餐，蒸汽冷凝成水，粘在白色塑料袋上形成密密麻麻的气泡。
闻鲤隐在暗中看了会儿，将这些全部扫进垃圾桶后回了房间，拿出手机找孙楚。
闻鲤：【药钱和早饭钱，多少？】
没过一会孙楚回：【不知道哇，程越付的啊】
闻鲤：【我知道。】
闻鲤：【想让你问问。】
孙楚爽快地比了个ok，然后怂怂地回来：【他说不要。】
闻鲤皱起眉：【没有理由让他破费。】
孙楚：【qaq】
孙楚：【那我再去问问嗷】
闻鲤这回等得久，十五分钟过去了都没见着人。
正忍不住要发条消息催一催，孙楚刚好发了条语音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但又不敢对着人宣泄，夹着哭腔来要她做主：“程越那个贱人又！打！我！还把我赶出宿舍了呜呜呜！”
“……”
“他说你硬要还的话自己找他还，反正你也知道他电话号码，他等着你。”
闻鲤：“？”
最后四个字下得跟战书似的，闻鲤皱着眉头，一边翻通讯记录一边觉得程越有毛病。
她联系人少电话也少，那一串没有备注的纯数字号码就格外好找。
看过一遍就能记得，闻鲤打电话前忽然又改了主意。反正都是要还钱的，加微信反而更快，况且把钱转过去之后删掉就行，也省得听他声音吵架。
从喻风禾拉的四人群里找到烦人的句号，闻鲤发送添加好友的请求，验证信息空栏没填。
都在一个群里待了这么久了，头像昵称一看就知道，也没什么好填的。她这么想着，结果没两分钟，拒绝的消息就来了。
。：？
盯着这个脑袋大屁股小的符号看了一会，闻鲤感觉自己能透过屏幕窥见他昂头低目的高傲姿态，故意问她有何贵干。
闻鲤冷着脸，重新编辑了一条：我是闻鲤，来还钱。
三分钟后。
他倒是同意了。
闻鲤连转账页面都没来得及点，他就连发了三条消息来。
。【欠着吧】
。【知道你不爽】
。【我、爽！】
闻鲤：“……”
这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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