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进都
真正的宫中内城里的繁荣可不是他们那儿外围的城镇可比拟的。
曲飞玉带着由各组里挑出的其他人员一起，坐在马车里，老远就能听见人声鼎沸的市场嘈杂声，一路上四周叫卖的商贩也是络绎不绝。
可惜他们此次是秘密进城，不能露面，倒是无法对那副盛景亲眼所见了。
曲飞玉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面具，这是上次在无忧楼里面对一众高手时曾经佩戴过的，面具的样式粗简，看着就不像是工匠所造。
确实，这是曲飞玉小时候自己锻造的。
想起那时候，自己做这个面具时每日想象着以后能戴着面具在江湖中行侠仗义的中二想法，曲飞玉既觉得怀念又觉得好笑，不过她虽然没有走向成为江湖大侠的道路，但这面具，却是一直佩带在身边没有被扔下。
“各位大人，廷尉官府到了。”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马夫敲了敲车门，轻声在向他们告知。
曲飞玉一怔，这才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商贩们的喧闹声。
其他人也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会这样快，怀着激动又兴奋的心情，纷纷跳下了马车。
曲飞玉随后，戴上了自己的面具，跟着下了马车。
他们此刻，正停在廷尉府的一处偏门里，路的尽头，有个身着官服的人正站在那里，面色严峻地等着他们。
等待的人站在原处，见马车停了下来，随后马车里就陆陆续续下来了一群身着统一玄服带着面罩的少男少女。
他们各有特质，最后下来的，甚至还带着一个半遮脸的青黑面具，上面涂鸦着可怖的图案，浑身泛着一股锋利的煞气。
这样一群人从马车上下来，若不是提前知晓身份，看着着实有些吓人。
这，便是传说中的绣衣探使了。
官吏等确认众人都下了马车，这才微微俯身行了一礼：“诸位请随我来，左右监两位大人正在府中等你们。”
“多谢，不知大人如何称呼？”曲飞玉拱了拱手，行礼向对面身穿官服的男子询问。
这次出行组里特地定了让曲飞玉带队，她的职责不光是完成任务，更加要保护好身后的一群组里派来的精英人物。
于是下了马车，曲飞玉便自觉地就站在了众人面前，替他们挡住了对方的打量。
那人瞧了眼曲飞玉脸上的面具，她身后的人虽然不论男女都统一遮住了容貌，但此人行迹特别，又率先站了出来，便也明了，这人就是带头的。
随即，致以回礼：“在下区区卒史，当不得大人的称号。”
曲飞玉收敛了周身凶煞般的气息，保持着拱手的礼仪：“劳烦卒史大人带路。”
卒史隶属于左右监官的属吏，说起来，他们这群绣衣探使的权利可比他们大多了，但卒史向来只跟在监官左右，听命于监官，虽是小官但也是官，上了官录的。
相比之下，绣衣探使更像是由廷尉私下培养的组织，他们区别于官府之外，不受官家条条框框的束缚，行事自有一套准则。这其中虽然也有陛下授意，但到底不是正规组织，没过明路，并没有官袍加身，明面上自然也不会入写官录。
所以卒史在他们面前担一声大人，倒也并无不可。
那卒史见曲飞玉坚持，脸上的笑容立刻真挚了许多，恭敬地向前一步带路：“各位绣衣探使折煞小吏了，诸位请。”
众人跟着那卒史一路来到一个宏伟的大殿，四处精致而独特的建筑让人惊叹不已。
到底是正经的官府府邸，这比他们组里的建筑不宏伟多了！
朱门石狮，石雕吻兽，这才是一个官府应该有的样子。
有人惊叹：“那是什么怪兽？模样威武，我从未见闻！”
卒史顺着那人的疑问抬头望去，见她指着屋顶正襟危坐的神兽惊叹，笑了笑：“这是獬豸（xiezhi）。獬豸独角，辨是非曲直，识善恶忠奸，若发现奸邪的官员，它就会用自己的角把他触倒，然后吃下肚子里。”
“是以将此神兽雕刻，坐镇廷尉官府，以示国律司法正大光明、清平公正之意。”
听了卒史的解释，众人不禁对这一神兽发出了由衷的赞叹：“真是神兽啊！”
方才惊叹的女孩子对这样的神兽不禁产生了向往，若这都城里真养了这样的神兽，她可真想见见呐！
“这世间竟有这样的神兽么？是养在府里么？我能见见么？”
卒史笑而不语，但瞧着小姑娘兴致勃勃的样子，巴不得立刻一睹神兽真颜的模样，到底还是开口了：“姑娘想见的或许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几个年纪较为年长的人听了，倒也明白了卒史未尽的话语，没再出声。
这世间神兽，为天地万物所生，由人心变幻所化。
或许天地间真有这样的异兽，但是能听人言，辨别人心，谁又知是不是人们在极度期盼的时候，所产生的信念幻想呢。
小姑娘却不懂卒史的深意，不过也听懂了对方的拒绝之意。
恐怕这世上根本没有这样的神兽，就算有，也不是她能见着的了。
这样想着，她不由心中憋闷：“啊，那就是看不到咯！”
卒史好笑对方的执着：“姑娘想看什么呢？辨是非曲直，识善恶忠奸，说的不正是诸位么？诸位便是廷尉府中的獬豸，姑娘又何故去寻其他。”
小姑娘听了，还是没懂这世间到底有没有獬豸，不过她听出对方有在夸赞自己，不由笑弯了眉眼。
曲飞玉替自家不懂事的小丫头向卒史表示歉意：“组里的丫头年岁尚小，性子难免有些稚嫩。她未来过内城，正是好奇这些奇闻怪事的年纪，劳烦卒史给她解惑了，还请见谅。”
卒史摆了摆手，还是夸赞：“姑娘有赤子之心，又行天下公正之事，神兽獬豸，必然会庇佑左右的。”
一群人边走边说话，很快就到了一处大殿门口。
“诸位请进，左右监两位大人就在里面处理公务。”
曲飞玉点了点头，带着众人踏进了殿内。
“属下曲飞玉，带领绣衣探使几位组员，拜见两位大人。”
进门先行礼，曲飞玉单膝跪地低着头，带着众人齐齐向屋内的两名官员行礼。
“起来吧，不必多礼。”
上首传来了熟悉的人声。
曲飞玉怔愣了一瞬，立刻抬起头来，瞧了眼坐在左右桌案上的两位大人。
一位自己曾经见过，就是那日在黑黝黝的密殿里训斥过自己的邱大人。
邱大人见曲飞玉直直地盯着自己，也知道对方是认出了自己来，但他并没有与之相认寒暄的意思，只是公事公办地介绍了下自己，和另一侧与自己同坐的大人。
“我是左监，这位是右监大人，此次你们的行动全权由我们两个负责。你们只需听从我们两个人的安排，其他的一概不用管，抓捕行动一旦开始，就算是遇上了丞相阻拦，你们也一概不用听从，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
众人齐齐应声。
邱大人点了点头，将视线投向了身侧的另一位大人：“右监大人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听到有人喊自己，右监这才从身前的一堆书文中抬起头来，瞄了瞄曲飞玉几个人，摇了摇头：“先让他们休整好，晚间的时候再吩咐吧。”
说着，喊来了坐在自己下首，匍匐在小桌案上处理资料的书佐。
“让书佐带着你们去到住宿的位置，休息好，晚间会有人带着你们再过来的。”
看来今晚就要行动了。
曲飞玉拱了拱手，带着众人跟着右监的书佐退出了大殿。
等人走完了，右监放缓了自己手中翻阅文件的动作，头也不抬地问身边的左监邱大人：“这次你请来的人靠谱么？我看里面那几个小姑娘小胳膊小腿的，看着并不比府中的杂吏。”
邱大人正重新提笔书写着什么，听到来自左监的质疑，笑了笑：“我要的不仅仅是蛮横的武力，更需要他们有过于常人的机敏。咱们要逮的哪个不是老狐狸，光有蛮力可对付不上。”
听了邱大人的话，右监大人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在手里的一众文书中拿出一张写满了名单的纸，在上面重重地画上了一个红圈：“此次，定要查出幕后之人，将他们一网打尽！”
“你且放心，他们各个是由绣衣那边精心培养出来的，执行任务经验丰富。届时只管让他们放手去做，他们的成就定会让你惊叹。”邱大人继续打着包票。
右监严肃的老脸这才露出了几分笑意，他抬头与身旁的邱大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浓烈的战意：“那老夫，拭目以待。”
曲飞玉带着众人跟在书佐身后来到了一处训练场地，附近有专门为他们安置的宿舍。
“诸位大人还请在此地修整，若有需求尽管传唤府中守卫。”书佐指了指站在大门两侧的守卫，“诸位身份特殊未经左右监两位大人的吩咐切莫任意出行，多有不便之处，还请诸位见谅。”说着书佐歉意地弯了弯腰。
曲飞玉回以一礼：“书佐放心，我等就地等候两位大人的传唤。”
书佐点了点头：“午食稍后就会有奴仆送来，午食过后便不会再有人来打扰诸位休息了。”
曲飞玉一愣，叫住了转身就想离开的书佐：“那何时大人会传讯？”
书佐摇了摇头，只道：“届时诸位便会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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