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羞羞月色
六阶以上的赤魔狼，共十四头，挖出了一块妖血灵结晶，姜轻瑶像邻家小女孩一样的，抱怨道：“凡哥哥和徐念姐姐收集的速度太慢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加下午一个多时辰才两块，要连累轻瑶晚上不能睡觉了啊！”
“是我拖累了秦小医师，否则，他解决蛮兽的速度不至于这么慢。”徐念歉意说。
这时，姜轻瑶眼底闪过狡黠，笑嘻嘻地挽上徐念的手臂，十分亲切道：“为了今天晚上能早点休息，还是让轻瑶来保护徐念姐姐吧。”
缓缓把八宝豹胆液吸到发出“嗖嗖”的响声，神情发苦到了极点，徐念快速用手捂住檀口，一次性将胆液全饮了下去，然后，低头点了点。
“没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处理完蛮狼尸体的秦平凡迈步回，手中的红色结晶还有鲜血在滴落，他听到了姜轻瑶和徐念的对话，一丝不苟道。
“其实每场战斗，于徐姐姐和我而言，都是一种磨砺与成长。这样的磨砺，让我更加熟稔元术的一心二用，徐姐姐的剑法也得到了很大进展。”
“徐姐姐不必自疚任何。而且，徐姐姐的悟性很高，剑法精进很快，再细细打磨认真下番功夫，你就能自己独当一面了。”
本因八宝豹胆液苦着的脸，浮现出点点喜悦之情，徐念如弟子受教般朝秦平凡辑礼：“是秦小医师教的好，徐念本身学的一般般。”
清楚这是徐念的恭维之词，秦平凡笑笑，便不再言语。
三人背影远去，打杀一路，一直到夜间亥初，九点时刻，收集到了今天的第四颗妖血灵结晶。
瞧着天色，姜轻瑶俏脸逐渐不悦，心里头迫不及待的想干那坏事，表现得非常不耐烦，秦平凡立刻把脸板了起来。
“凡哥哥，往这边走。”姜轻瑶拉上秦平凡的手，可怜兮兮道。
姜轻瑶引着两人走了一小会，漫山遍野的紫荆棘，便闯入眼来，秦平凡和徐念齐是变色，秦平凡更是道：“轻瑶这是要将我和徐姐姐打包，全送给大妖怪吃掉啊，也太狠了吧！”
这片紫色荆棘林，赵方山在考核开始前，便有过重点强调，是堕血沼泽外围需要规避绕道地之一，脉血境武者绝不可轻易踏足的存在。
漫野横纵交织的紫色荆棘，术名唤作是鬼焰棘，在冬天的冷冽寒风中，会结出如鬼眼瘆人的焰果。
那种焰果具有相当剧烈的毒性，对体质强大的妖兽都会造成影响，若一次性误食过多，纵是妖兽犹有可能当场暴毙。
可是，对于紫棘林的领主，三首恶魔鸠，那焰果，却是十成十的大补物，能帮助它增强体内的诡异鸠毒。
“不是轻瑶狠，是凡哥哥的运气真心差劲！”姜轻瑶不满嘟哝说。
“所以，你就把我往妖兽口里送？”
在堕血沼泽中结出妖丹的蛮兽，都会同时吸收堕血沼泽的奇异血气，在体内凝出一块妖血灵结晶，姜轻瑶的小算盘打得实在太恶毒了，秦平凡心中虽然很平静，但脸上怒火难遏。
“没有啊。轻瑶是把妖兽往凡哥哥剑下送，那只三头鸟睡着了，凡哥哥一剑就可以把它三个头全砍下来！”
“轻瑶保证，凡哥哥动手时，它都不会眨下眼睛的。”姜轻瑶顿时好似一个受了委屈的小情人。
一头妖兽在酣睡，睡到会被一个处在脉血境的微末武者，一剑斩了而不自知？
就算是一头猪妖，成天只晓吃了睡，睡了吃，也不至于在大睡时，轻心大意到将被屠宰而不自知。
这只三首恶魔鸠，到底是睡相如死，还是死相如睡？
在旁细心聆听的徐念，也觉得姜轻瑶的话中大有问题和猫腻，天底下哪有这般好的事，能被他们直直撞了上去？
终究，还是架不住姜轻瑶那张满是委屈的小脸，秦平凡只能由着姜轻瑶耍小性子，服软进入紫棘林。
一块嶙峋奇峻的山石，爬满紫色鬼焰棘，一只长有三个怪头的黑鸠，如痴呆如大醉，六只鬼眼皆是翻白，仰天横倒在山石上。
“它这是被什么诡异恐怖吓坏了么？”远远望见三首恶魔鸠半死不活的样子，那本是他们该慌恐逃避的对象，如今倒像是他们板上的任宰鱼肉，徐念心中感到十分不真实，道。
秦平凡用异样的眼光，瞧了瞧姜轻瑶，走向前去查探，微微坏笑了一句：“是被一只浑身长脓包、散发恶臭的怪物整成痴呆了……”
路过姜轻瑶时，姜轻瑶忽然挪动脚步，小脚一动，将秦平凡迈在空中的脚踩了下来，侧侧看着后者，眼神不善！
秦平凡看了一眼，吓得急是改口，把握住重新开口的机会：“不，不不不，我说错了……”
“是一位美丽的小仙女惩戒了这只恶魔鸠！”
秦平凡的旷世容颜上尽是讨好之味，姜轻瑶满意的勾了勾粉唇，灵动的眸子往上瞟去，才将小脚抬起，放秦平凡过身。
徐念何时见过淡然一切的秦平凡如此窘迫的模样？她脸上虽同样挂着笑意，但心底不禁怅然。
可能，也只有在姜轻瑶面前，他才会露出，如平常青春期少年一样的腼腆了吧。
徐念尤能够清晰回忆出，秦平凡从重瞳血纹豹口下救出她时，脸上每一瞬的表情，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丝毫的害怕和惧意，仅是肃然面对。
念及此，徐念不由想，适才真的是因三首恶魔鸠，才引动秦平凡的怒火么？
转又想到，秦平凡和天南剑宗那位境界高超的古师兄，一路都是谈笑自若，曾没有显露出半分的卑微和紧张，他现在对姜轻瑶的低声下气，又真的是因为姜轻瑶的武道境界压过他么？
原由，所有种种，只是因人不同了。徐念自己都未察觉，她的笑容中在此刻添上了一抹酸涩。
这头三首恶魔鸠，自然是被姜轻瑶施展手段干翻的，秦平凡靠近仔细查看，并没有在三首恶魔鸠的身体上，找到任何一处伤口。
用手中新制的竹剑，挑起三首恶魔鸠的一处眼皮，其如丧了妖魄精魂，仅做出了一些应激的生命体征反应，秦平凡收剑半晌伫立，思绪翻转，顿时了然一切。
是被精神力神通重创！
以姜轻瑶拉住他手的那处地点，到此处的距离，结合三首恶魔鸠妖魂的大概层次，推测估算，姜轻瑶的精神力强度，必然破入灵师中期有挺长一段时日了。
青光划过，秦平凡轻而易举间斩杀了一头妖兽，三首恶魔鸠的三个怪头同时落地，黑血汩汩下流。
“徐姐姐又托轻瑶的福，明天吃个灵鸠羹，能再涨一些气血劲力。”秦平凡翻出妖血灵结晶，回头淡笑说。
徐念闻言，含笑的神色上更涌数分喜悦，又默默朝姜轻瑶盈了一礼。
“一桩小事而已，徐念姐姐太客气。”姜轻瑶扶住徐念的手，小脸蛋洋洋道。
寻常妖兽的血肉精华，脉血境修士每次服用后的收益都是锐减的，就算将这只三首恶魔鸠全部下锅，也无法和那颗妖豹胆比较，对徐念提升不可能超过半头麟牛的力道。
更远比不得四翼金翅灵鹏那种源血大妖，一身血肉全被蕴养成了珍世宝藏，其身上一块灵肉纳藏的灵性，犹胜过数株灵药。
好比罗沽那种，就是因狼吞虎咽了四翼金翅灵鹏的一块后臀肉，气力便直接爆涨四牛，平山蛮城许多年长一辈人，见到他皆要叹一句，后生可畏。
在平山蛮城中，九成的气海以上修士，都是以十牛之力，突破的脉血境。
同时，堪值一提的是，如秦平凡等经历过大妖灵萃精华夯实基础的人，普通妖兽的灵血灵肉，已无益他们的劲力提升。
就于原地整理了一番，薄淡灵气如烟雾般弥漫出体表，化去今日一天的汗渍污秽。三人闲话一会，银钩当空，姜轻瑶装模作样小手拍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嚷嚷着要睡了。
姜轻瑶当先平躺下，徐念美目往秦平凡看了一眼，紧了紧衣物，跟着睡下，秦平凡闭上眼睛，往树上一靠。
果不其然，合眼不到十分钟，姜轻瑶小眼睛张开一条细缝，采撷星空的一角浩瀚绚烂，朝秦平凡坐的方向偷偷摸摸瞄过去。
正见明亮醒目的月光，洒在背靠树干的少年身上，他目光有神，照现人心，径直将那道偷窥来的视线，收入眼中。
姜轻瑶吃惊，小手探摸过去，扯他的衣角，细微而紧张的动作，好像是在抱怨什么，更好像是在暗示少年什么。
秦平凡抓住姜轻瑶的手，两只手连扣，如两块玉玦相并，色泽如最罕世的羊脂洁纯，传递、交融着彼此的温度。
面上拂过微笑，但秦平凡不再有其他举动，被他注视的姜轻瑶，就像被抓了个正着的小贼一般，红着脸，浑身都是有气无力。
此时，睡态安宁静美的徐念，忽的偏转头过来，似是人陷入梦境中，发出的一个不经意动作。
姜轻瑶吓慌了，一滴夜露自叶缘滑坠，在一朵红色小花之上溅开，吹出一层蒙蒙水雾，姜轻瑶她轻颤了一下，眯开的眼缝，快速闭合。
缓过十几息，萦绕姜轻瑶心底的盲目慌乱淡去，她又重新小心睁开眼，去窥看徐念的状态。
徐念呼吸平稳，眼帘轻拢，并没有发觉出身侧之人的任何异常！
少年的笑容中，挂上了缕缕取笑之态，姜轻瑶恼羞成怒，运劲去拿捏秦平凡的手掌。
少女娇羞嗔怪的力道，对秦平凡而言，就像一尾游鱼，在他手心游摆扭动，是在呈现一种眷恋的感觉。
弯腰而下，双手绕过姜轻瑶的后背和小腿，顺势立身，秦平凡将女孩横抱在了怀中，姜轻瑶的白色裙摆在这个过程中被叠卷，露出一截脚踝。
姜轻瑶满脸惊慌，在秦平凡怀抱里踢着白布绣鞋，扬起粉拳就要再锤。白天的那股子酸意和冲动劲，早在姜轻瑶心底淡远，现在她只剩一颗少女心，牢记着秦平凡予她的回答，在不停作怪。
小拳头到了胸口，秦平凡做出一个无辜的眼神，暗示他的举动，不曾惊醒徐念。
回头瞧了瞧，俏生生的松开粉拳，姜轻瑶把嫣红血润的脸蛋埋于秦平凡的胸膛。
飘至一棵高木，秦平凡放开姜轻瑶，好笑说：“胆子还是这么小，真不知道下午的时候，你怎么敢当着徐姐姐的面，跳到我身上来？”
“还张口闭口的要亲亲，要初吻呢？”
姜轻瑶的脸颊依是尽布红晕，她恼道：“轻瑶只知道知寒哥哥总是欺负轻瑶，其他全不知道！”
“你怎么只在人后喊我的名字？”秦平凡动作轻柔，帮姜轻瑶拢齐她额前一缕被香汗浸湿的秀发，问。
“因为这样，知寒哥哥就永远只是属于轻瑶一个人的了呀。”女孩俏皮道。
秦平凡脸庞溢满温柔，忽然低头凑近，姜轻瑶的声音越来越小。
“知寒哥哥要亲了么……？”
“没。我只是想看看你。”秦平凡的容颜止在姜轻瑶面前。
“那等下要怎么亲，轻瑶要怎么配合？”姜轻瑶羞怯问。
“要伸舌头么…？”
“我也只是远远偷看过别人亲吻……但是，酝酿一下，然后顺着感觉来，总不会有错的。”
想了想，秦平凡端直上身，回复姜轻瑶的疑问道。
两人顿住话题，四目相接，彼此的世界皆变得那般小，小到只能容下一个男孩或者一个女孩，呼吸都缠绕到了一起，秦平凡慢慢低俯下脑袋。
“……”
晚风吹过林间，树叶沙沙。
“等一下……”
“知寒哥哥……轻瑶还没准备好……”
说完，姜轻瑶心虚的用眼角余光，瞄看向徐念所在的方向，随后，憋红着脸，把眼睛闭拢，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
夜空中，一颗流星托着绚烂的光尾远去，群星再归静美，姜轻瑶拢着眼眸，侧靥润红，小声道。
“好了，知寒哥哥，轻瑶准备好了。”
“傻瓜轻瑶。”
秦平凡笑着低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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