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伤人的东西
第二个学期，林杉的小虎牙长了一点回来，她却再也没见到小姐姐。
在之后几年的练习中，林杉才切身体会，景城体校根本不是一般的体校，而是和省队合作联办的重点体校。
少儿队排名前十，超过12岁的小孩，就可以进入青少队，就有机会进入省队。
进入省队，参加全国比赛，才算一脚跨进职业运动员的门。
可就是这一脚，很多人用了好多年都没跨过来，小姐姐那一年就是，只差一个排位就能入选青少队。
然而这已经是小姐姐近视之后的超常发挥，据说新年里她度数长得很快，更加打不好球。
哎，竞技体育就是这样，差一点都不行。
林杉听说，小姐姐父母带着她来办退学的时候，她倒没有在哭。
只是把球包放在办公室，淡定地丢下一句：“我再也不会打乒乓球了”。
林杉当时就朦朦胧胧得出结论，乒乓球是个伤人的东西。
断掉的小虎牙，就是她的第一个证据。
之后和植楠练球，林杉被撞掉牙四次，一次次血淋淋的证据，让林杉不得不未雨绸缪！
“所以，这就是你每年用压岁钱给大家买护具的理由？！”
植楠看着林升给队员们发护具和护目镜，一边给林杉捶腿，顺便给她甩了个大大的白眼。
“里个坏人，不许嗦话！”林杉叉腰说话，自以为气势超棒。
然而前天和植楠练混双，林杉把门牙练掉了，这会一开口，气势就和哈喇子一起一泻千里。
“……”植楠不说话，捂脸偷笑了好一会，才抓起口水垫胡乱给林杉擦嘴。
越擦林杉越炸毛，不许说话不代表可以笑了啊喂！
林杉忍不住要打植楠，他灵巧躲开，还做了个极丑的鬼脸。
两个小学鸡扭打在一起，郑文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植楠，你过来一下。”
两小只愣愣抬头，除了看见郑文康，他身后还站着植玮声和一个不认识的胖叔叔。
植玮声干咳了一声：“其实，待会来也行，小树苗你先打着。”
“……”植楠无语凝噎，这就是亲爸的态度？！这合理嘛？！
这亲爹的反应舒适给林杉整不会了，只能饶植楠一条狗命，他们也各找各爸去。
等林杉回来的时候，林升已经开始在女队发护具了，林杉也来帮忙。
队长看着林杉走过来，神神秘秘地朝她挤眼睛。
林杉一度以为她脸抽筋。要不然，就是睫毛掉眼睛里。
林杉贴心上前扒拉队长的眼眶，队长却搂着她的脖子一路狂奔进角落里。
就在林杉被勒断气之前，队长才开口：
“植楠要走啦！”
这话说得很小声，说完还叹了一口气。
林杉想起植玮声第一次问林升“孩子她妈呢”，林升淡淡回答“走了”，语气也是又轻又平。
说完，林升看向女儿，很艰难地笑了笑，表情仿佛只是掉了一根头发似的。
可是林杉看过很多电视剧，养过小麻雀，所有走了的人和小麻雀，都没有回来过。
林杉当时就推开队长，大喊：“不阔楞（可能）！”
队长被推到地上，也有些生气:“我骗你干嘛？”
林杉才反应过来，对啊，队长骗她干嘛？
心里突然空了一块，林杉搓搓手，四下张望，好像真没看见植楠。
所以，所以，植楠真的，要走了？
然后，在一票教练队友的围观下，林杉又哭了，哭得比上次被植楠十一比零还要惨烈。
不光哭声惨烈，林杉刚好掉牙，大哈喇子和眼泪糊了一脸不说，嘴里还哗哗淌血。
那一天后，林杉有了个外号，林妹妹。
虽然这个林妹妹，更出名的是弧圈飘逸，爆冲凶残。
植楠突然跑过来，掏出手帕捂住林杉的嘴：“怎么回事？！”
小孩子哭起来没完，林杉又嚎了几下，才因为脑袋缺氧收声。
然而看着植楠的眼睛，抽抽巴巴半天才冒出一句：“牙，掉了。”
植楠松了一口气，轻声骂道：“哭个屁啊？”
“疼~”
“娇气。”
植楠在林杉脑门上弹了一下，平时林杉一定会吱哇乱叫，可这会却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好像这样，他就不会走了。
那时候林杉年纪很小，但记性一直不错，每件事她都记得清楚
虽然植楠老送她特别丑的口水垫；
老笑她说话漏风、个子矮、跑步慢；
总比林杉厉害，也从来没让她赢过；
更是“抢走”她爸爸，爱告林杉小状；
虽然植楠真的很烦人，但，林杉知道，她是不想和他分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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