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别怕
现实根本就不简单，林杉后来才知道，需要住院的检查是切片活检，这已经能算一个小手术。
林杉大概知道为什么老爸不跟她通气，因为医生让她吸麻药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害怕了。
要是提前讲了，林杉大概会直接耍赖不来，毕竟她怕疼，更怕刀子。
林杉是被轮椅推回病房的，等到她彻底清醒过来时，腿上麻药还没散，她用不上劲只能推着轮椅溜达，却没在附近看见林升。
林杉看了一下时间，过去一个小时不到，可她爸却不在病房等她，那她只好去问护士姐姐。
护士姐姐和林杉说，林升是和一个小伙子出去了。
林杉眉心一跳，有些高兴。果然这么多年的周记不是白写的，植楠真是她的好兄弟！！
问到大概方向，林杉推着轮椅到楼梯口，正赶上这爷俩在说小话。
他们蹲在这半层楼梯的最底下，要不是有人指点，林杉还真发现不了他们。
林杉伸长脖子，也只看到林升一半背影，他声音闷闷的，似乎是把头埋在手里说话：“……不太好，比上次上大了几毫米。”
植楠突然结巴：“几几几……”
林杉dna突然动了：“哦，贝贝贝？”
好家伙，他们们狗起来在听少女时代？
林杉没忍住接话，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先反应过来的是林升：“臭小子，联合杉杉套路师父？”
植楠疯狂点头：“我不是，我没有！”
林杉看着这波口嫌体正直，不讲义气地笑出声来。
植楠放弃治疗，干脆四体并用麻溜爬上来台阶，抓着林杉的轮椅就跑：“笑屁啊，快跑！”
林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呼啦啦推着冲了出去。
林升立即紧跟在后面追杀植楠，林杉一路笑个没完，到哪都被护士和病人骂，可她却是难得的畅快，爽朗大笑：“再快点~”
植楠抱怨：“你当我是白龙马么？”
林杉得寸进尺：“驾，驾！”
白龙马听话加速，又是一个急转弯带林杉绕进了另一个弯，继续一路狂奔。
两小只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林升早就没在追他们，林杉和植楠停到了一台自动贩卖机前，植楠去买饮料：“维c水可以嘛？”
林杉伸手点“我要葡萄味的。”
“噗嗤——”植楠偷笑，利落地下单、拿着饮料转身，“葡萄吃葡萄？”
林杉怔了怔，这个外号他居然知道。
因为林杉眼睛又黑又大，集训那会不知道谁带起来的，就老有人喊她葡萄。
可他们集训时植楠在禁赛，林杉还以为他不知道。
植楠这话是在笑话她，却带着善意，林杉知道他一直都是这样。
“谢谢，”林杉笑着接过紫红色的饮料，只是她声音突然颤抖，“师兄，我，我有点害怕……”
“……”
话说出口，林杉都嫌弃自己没出息。
她低下脑袋，完全不敢抬头植楠的脸，但还是忍不住抬眼皮偷瞄。
植楠身长挺拔，林杉低着头，只看得到他的腰，看到他没动，林杉很安心。
对面一声叹息漫开，林杉眼前的身影缓缓蹲下来：“师兄在呢，”
“别怕。”
植楠把脸凑到林杉眼下，目光有些固执地追她低垂的目光。
然而他个子高，又要弯腰，又要仰头，所以上半身晃悠悠得有些好笑。
林杉忍不住弯起嘴角，可鼻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酸，她扁扁嘴不敢说话，生怕一说话就会哭鼻子。
“臭小子！”
林升的怒吼适时赶到，植楠赶紧起身要跑，“师父别送了！我下午还有训练！再会再会！”
跑之前，植楠不知道从哪掏出一颗乒乓球，匆匆塞进林杉手里，含混不清地说什么，最后一颗球，给你，收好。
林杉失笑出声，眼角不觉渗出湿润。
小姑娘飞快抬手擦去，转身挡到老爸前面：“老爸，我只是，不想当傻子。”
林杉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好像今天所有的别扭不愉快都消失了。
林升无奈叹了声气，还是放过植楠，只推着林杉回病房等待活检结果。
在病房里，林升尽量心平气和地把真相告诉女儿。
林杉膝盖里的肿瘤比上次拍片大了几毫米，很可能会是恶性肿瘤。
恶性骨肿瘤，也就是骨癌，是最恶劣的癌症之一，病死率极高。
这几个词，光是“可能”就足以震住一个父亲。
万幸的是，活检结果出来，两个都不是恶性肿瘤。
林杉当时没忍住，立刻抱住林升：“还好还好。”
林杉软软地趴在爸爸肩头，她求林升不要再骗自己。
所以之后讨论治疗方案，不管林杉听不听得懂，都会带上林杉。
只是林杉没想到，之后来开小会的，不止有她，还有李桑。
林杉还有点奇怪，平时自己有个三灾六痛，林升都是等治好了才敢告诉大舅子。
就算这样，李桑也会念个没完。
但这次却难得，林升提前讲了，李桑也很冷静，除了从京市赶来陪床，全程几乎没有存在感。
鉴于肿瘤是良性，医生提出可以做保守治疗，先观察一段时间，毕竟手术恢复起来太麻烦。
而林杉要参加两个月之后的南青赛，她之前想和省队唯一的左直女球手，庄吉约好了，会在这一场上进行切磋。
这是林杉第一场大型青年赛事，她磨了好久，庄吉终于在走后一周答应，回到国家队之前，她会争取来参加这一场比赛。
虽然南青赛是大赛，但依然算地域比赛，庄吉本来就是省队的佼佼者，又是国家队队员，参加这样的比赛并不讨喜。
可林杉觉得这是她们的约定，虽然说起来挺中二，但她不应该辜负这样的对手。
林升曾经是运动员，更曾为国争光，自然希望女儿能完成比赛，他也同意先保守治疗。
但李桑不乐意，林升要去办出院，他还给了林升一记老拳：
“你就是疯子！还带着女儿一起疯！你们一家都是疯子！”
林杉拄着拐杖走路，比他们他们慢了不少，但也听到看到舅舅骂到自己。
林杉差点没忍住拿起拐杖抽他，幸好路人把他们都拉开了。
李桑甩开路人，转身正撞见林杉在看着他，眼神默然。
看着舅舅脸上凶狠褪去，林杉只感觉胸口有股气在撞她，愤怒的情绪又像是纸团被揉起又松开，最后在一瞬被折叠消弭。
林杉突然觉得很疲倦，“二个月后我就会做手术。”
“舅舅啊，我只是疯了，没有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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